七月十五,天地交感,僥存於世之人,點燃了蓮燈,投放在忘川之中,寄託對故人至思。
傳聞心中鬱結,結怨,執念至深者不願再入輪迴,在今日會重返人間,與故人再度相聚。
劫難過後便是鬼節,苦中說笑,怎麼也算是少了鬼怪作亂,撇去許多荒亂。
從來都是寫有親人名字思念的白蓮入水,從分流而下,最後匯在忘川,萬物自有歸路定數,很是奇特,所有的白蓮都不會沉沒,聽說日出之時,所有白蓮都會化成白煙,隨故人歸到九幽界。
至於爲什麼用蓮,我未嘗聽聞過,現在想來。
蓮爲水魄所凝,凡江海中生靈,皆以其爲聖若真,取其冬避夏盛之意,應輪世迴轉。
蓮更爲菩薩寶座,引申故人安好,成佛,入真。
我沒那麼文雅,我的說法當然是我的猜測有些膚淺於表的,不過大致也就是這些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沐晟挺討人厭的。
白色以示尊敬,哀默,思念,哪有過有誰放一方紅蓮。
我沒有瑣事,所以過的還算快樂,平生唯一的樂趣便是看看人聽聽故事,奧差點忘了,現在開始喜歡寫故事了。
夜入未晚,煙火四起。
逍遙不夜之天,清靜常明之境。
道歸三千金世界,常安常樂。
天京十二玉樓臺,爰居爰處。
天邊十五的滿月,地上匆忙的往來,恭敬端坐無數祭拜之人,千百條支流匯聚遠去的蓮燈,倒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境。
美是一定,可她有無數種表述。
杜若一襲白衫隨著左良辰來到那處竹林,有處山溪,名“泠洸“聽說起這麼個名字,是爲了文雅。
與其說是支流,倒不如說是一個源頭,汩汩清泉自山巔而來。
天色尚早,左良辰盤腿而坐,他有些不安,心裡不踏實。
睜開了眼,看向杜若。
杜若對他所爲之事毫不知情。
很是懂事把一旁剛剛燙好,準備祭灑的甜酒加了一多半清水然後遞給了他。
酒杯攥在手裡,任由酒氣醉入身體,他才略微有些放鬆。“再來一杯。”
“再來。”
杜若有些擔憂了:“天主別喝了,你這傷都沒好呢。”
一把將杜若扽倒。
狂飲到盡,那本就是靠修爲硬聚的臟器丹田內府,被這口感甘醇香甜,內裡霸道的藥酒,擊碎。
五臟六腑如被絞到一起,左良辰趴在地上,大手扣過便是深瘮的溝壑,爬到河邊,拿手捧水喝,喝下去的水混著血塊配噴出來,濺起的凋落水花,倒也如蓮花一般。
左良辰又趴到地上,喘息粗重到將流動的水面震出波紋。
杜若很心酸,忙用酒杯盛水遞給左良辰,她還是不相信天會倒。
身爲臣子,她有義務有責任守在君主身邊。
一杯水吐了大半,左良辰哆唆唆的擡起手壓上杜若肩膀,要扶著杜若站起,杜若沒有什麼修爲,一個下力,杜若便被他壓在身下。
砸的杜若生疼,胸正對著杜若的臉,手就下意識的抵在結實緊緻的小腹上,左良辰於心魔所困沒想到什麼,杜若被惹得羞紅了臉,雖說平日裡都不出門,可他與家裡兄姐的曖昧調笑可沒少過。
真的到了自己仰慕之人,可以實戰之時,把她嚇得不行。
“這樣挺好。”
杜若的手就這麼保持著,左良辰拼死挺直腰身體,杜若卻沒反應。一時間二人就這麼僵持著。
左良辰也意識到什麼,“杜若你沒事吧?你還能動嗎?能出來了。“左良辰盡力挺直身子,維持一個儘可能大的空間。
“啊?!奧。”那語氣有些失落。
左良辰就這麼趴著,身下的美人使勁往外鑽。
還好沒有人,這樣子屬實有些奇怪。
“天主,我出不來。”身上略微有些重量,隨後變得更沉。左良辰頂不住了。
“把我胸口的那顆掛珠放到我嘴裡。”那是公主給他的,以前不信。
能明顯感到杜若指尖的顫抖。
咯呀呀,那珠子破碎在口中。
他強撐著翻了個身,滾到一旁。
杜若頂著個大紅臉站起身來,頭都不敢擡。
凡要是女人看向他這位天主都是那種眼神,崇拜,尊敬,渴望,羞愧。
花草之與扶桑。
他見慣了,他沒有說話。
他若想,他從來都可,可他從未,我還是比較喜歡他這一點的,也許這便是帝王,這纔是皇。
杜若開口:“對不起,天主,我不該帶酒來的。“
沐清若是還活著也如她一般的年紀吧。
“對不起,heng~咳,你有什麼對不起的,該對不起的是我,,,,(喘過一口氣)杜若你是個好孩子,你不知道,沐清是我讓人殺的。”
杜若一愕,她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她不曾回答,低著頭整理並不凌亂的蓮燈花瓣。
很安靜,不可逆轉的溪流不住遠去,很好聽。
星火漸行,杜若俯身點燃兩盞蓮燈,“杜若安好勿念,至父親啓。”
是沐清的,“悔不與你同在,若有想念,今夜我等你——至此生摯愛。“
杜若眼神對向左良辰“天主,您既然對我開口,想必您也知曉,您要如何應答?”說著把最後一盞蓮燈同著筆遞給左良辰。
“沐誠,等我。“藥力盡化,鋪散開來,入得全身經脈,筋肉。
“杜若,大赤已末,天運強續不上,有人在阻隔,尋得文昊,速去下界。”
“如有可能我與驚弦同回。”
《蓮心入海》
清流入望川,此心虔君前。
沉卷火蓮赴碧海,遠去紅塵共黃泉。
挑我心燈貫幽澗,撈一月明懸赤天。
必然辭去今日好,不求歸來我安然。
在杜若的詫異的眼神中,左良辰精神攏集匯聚,金色瞳孔在夜裡如一盞明燈。
讓焦慮的杜若莫名安心。
“這不是你們那年輕人該在意的事情,文昊那小子我聽說了,不錯的樣子,你們好的年紀,要多親多近。“
杜若來了羞意。“嗯。“低低算是回答。
蓮燈漸遠,左良辰踏入之處,溪流自分。
他回過頭來,笑得燦爛,單純:“去紅塵天吧,聽說那裡什麼都好。”
“天主保重。”心中默唸,杜若恍惚,這些日來,天上地下,偌大一個大赤天,怎麼說散就散了呢?
左良辰已去,杜若無根,她褪盡衣衫,點腳試過水溫,清涼入骨醒神,整個人浸入其中。
“這是夢嗎?”
沒人發現,沐清的蓮燈還不曾入忘川,便在同流處開始打旋,自燃,火光明滅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