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前,這世間曾有人問我,爲何離別。
我答:“有離別,這世間纔有故事,纔有紅塵。”
“沒有人想散場,沒有人想別離。”
“沒有別離,也就沒有珍惜。”
“你以爲的故事是什麼?”
可歌可泣?
不,不,不
故,事,不過是故去的人與事罷了。
“孩子,倘若你還有氣力,便走下去,紅塵中,自有相逢。”
我本不想下筆,因我本就知道,這世間從來就不存在所謂的刻骨銘心。
我看不懂,也不明白,放眼如今的世界當真讓我無法理解也真當複雜。
大隱於市,已經沒有當年了情調與溫柔,只剩下忙碌與無可代替的平庸。
這個故事我想寫出來,若能被人發現當真是再好不過。
若沒有,也不失爲一個故。。。。。事。。。。
安靜祥和的夜色籠罩了崑崙墟的同時也順便捎帶了崑崙墟腳下的無名山谷,今時夏末的不盡銀河與耿古無二,螢火點綴著溪風,瀑響迎合著蟲鳴,對於這座與天地同歲的崑崙墟而言,夏末的美景,不過是他漫長到沒有盡頭的生命中稀鬆平常的一瞬。
紅塵長河中無數相似而又不同故去,織就勾勒而成了如今的我們,也合就了現在的崑崙墟。
這裡不是我們故事的起發地,卻又是開啓這個故事不可或缺的一環。
夜的寧靜被刀劍劃破,凡塵的美好終將被爭鬥攪亂。
揚天的火海衝起灼熱的氣浪點燃了雲氣,掀翻了山谷周圍的樹木,吸入了本來悠然四舞的螢蟲。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前後閃入山谷,短暫的交手,瘦俏的那個明顯不敵,胸口正正的捱上一掌,十分狼狽的倒翻出去,卻也果斷,藉著翻滾的勁力迅速躲入高大的斷木之中,在自以爲對方看不到的地方大口喘著粗氣,用袍袖抹去嘴角因咬脣下力而溢出的血絲,深吸一口氣,剋制著呼吸使它儘量變得平穩,站起身來,走出了陰影。
也許她根本就沒有想躲,只是不想在這個人面前表現出弱勢罷了,亦或困獸之鬥。
並不寒人的月光融到她的臉上,稱的上暖的溶溶澄色,此刻卻襯得她那憔悴容顏滿是肅殺,而那憔悴卻掩飾不住更多的動人與驚豔。
連日來的亡命不免使她臉上顏色多了蒼白,但蒼白中夾雜的傲豔是掩蓋抹除不掉的,且在此番情形中越發的耀眼。
淡紫色鑲著金邊的袍子被火浪吹拂,雜亂的髮絲被吹向嘴角,很淡很冷,歪頭唾了一口,抖的將劍尖擡起,單手轉爲雙手,淺目微瞥劍刃,慘淡一笑,劍鞘早不知遺失到何處,這劍也快折斷,母親與我的痕跡就要絕於此地嗎?
她站在那裡。
當真有傲凌天地之姿,平推古今之意。
高傲到不屑一顧。
鵬凰在維護她的尊嚴也或天性使然,即使覆滅,也不會向這不堪的天地妥協。
那人一直處於光亮中,背手昂頭,面目卻不甚清楚,也許是生的比較緊緻,眉目遮住了光,他開了口。
清晰平和。
“鵬凰啊,好志氣,好武力,不過可惜,終究是個年輕人,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天真,何必違背天命呢?乖乖回去付你的婚約不好嗎?非要尋仙,入真,爲聖,你天賦再好,再刻苦,比得上早已修成得道百年之人嗎?到頭來白白害多少人命喪。“
迴應他的只有撲面而來冰冷的劍鋒與美人始終緊閉的脣。
也不生氣只是並指勾過鵬凰的肩膀側身躲過劍招,會意一笑:“好霸道的姑娘,這般不講理的樣子倒真的如你母親無二。”
順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剛散開似有若無的桂花香氣。很是熟悉,當真如故人重現啊,心頭舊事,在眉間凝起愁節,那人暗自神傷。
“……慕雲訣這東西不能夠流傳於世間爲世人所知,像你這種漂亮的鳥兒更是關不住心,不管如何寵溺,也始終是喂不熟的。既然你不願與我一同歸去。主上在我來前交代過了——不回,你難逃一死。“
鵬凰剛剛招式大空,一時間竟無法收式,扶著劍把,弓著背大口喘著粗氣,一時半會是難以再次迎擊了,二人顯然不是同一境界。
那人的眸子逐漸亮了起來,燃起一種耀人的金色,眉目也暴露出來,很是文儒,很俊秀的一個人。
鵬凰閉上了那雙一直未曾熄滅血色的眸子,她自認爲躲不過了。
對明日未知的焦慮,對死亡的畏懼,催使著丹田數次幹竭透支,她無數次想過的放棄,或者說想編造一個放棄的理由,現在,不需要理由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一切終將結束,早晚都要散場。
不曾想來的這麼快,也不曾想過,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是那麼可笑,那麼無趣。
不斷地妥協,只爲換得一時寧靜。
絞殺她,毀壞或說得到可以顛覆如今仙佛教流的功法,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那個人!大赤教的教主,她的父親!
很是粗暴的一把“拿”過鵬凰那把已布上裂紋的劍,這是把寶刃,“太阿天奉”。
現在的鵬凰,只需此劍一揮便可結果,而此時那人卻在端詳這把劍。
鵬凰不知劍鋒爲何遲遲不落,她在等,等冰冷的劍鋒劃開她最後的希望。
一聲長嘆,劍未下落。
“仲孫應鬥,真當諷刺。“本就是柔弱無爭的人卻裝作強硬的側顏十一分動人
當年是這人親手將這劍送給鵬凰母親,而今又要用這劍殺死她。
她這一句於仲孫應鬥如最後一根稻草。
“如今,你也只能逞口舌之利了,這不是你最不齒的嗎?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尊嚴?準則?道義?!底線??!“
她不知道的是,仲孫應鬥開口時眼中含著淚花。
太阿天奉帶著如蛛網龜裂的劍刃和著天角劈過的閃電而出,應著悶雷而落。
胸腔被對穿,鮮血汩汩,倒地。
仲孫應鬥扶著劍把,蹲下,這一劍斜穿了鵬凰的心臟。
癱坐。。。。。。
“沐清~~“雙手要去觸碰鵬凰的身體,伸了一半,卻又不敢,頓住,回過身來,捂住自己的臉。
他不敢再去看,也不願相信,卻也只能相信,大赤天的鵬族裡是有流言的。
“公主殿下不爲教主骨肉。”
“他們二人的關係可不是太好!”
也確實,公主的眉眼沒有一處像教主。
而傳言中與公主有過瓜葛的也只有他了,這一切早在教主讓他下界時都已瞭然。
一隻好看的鳥罷了,爲什麼要抹除呢?
原來是這樣。
“左良辰啊!左良辰,虧你身爲大赤天的教主,卻連自己的妻女也不放過!真當狠毒!“
“仲孫應鬥啊,仲孫應鬥,爲了活命,爲了享受那一點榮華富貴和短暫的安寧,你連良心都可以違背。”
他以爲鵬鳳死在了他的劍下。
背對著鵬凰的“屍體”,他無顏去看。
他忽略了一點,凰是可以涅槃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