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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諭旨和親(一)

三年以前。

雲矗大陸上,掣分三國,東面謂之星月國,因皇帝的常年征戰,國力衰弱,貧瘠弱壤;西面謂之蕢魯國,國力昌盛,國富人強,歷代帝王勵精圖治,百姓安居樂業;北面謂之東麓國,地處極寒地帶,物貧人稀。

公元650年,星月國帝甍,舉國上下白綾裹素,全野哀聲慘怛,烏雲籠罩整個星月國的上空。新帝登基,號嚳絝,舉國上下無不希冀新帝能夠沿襲開國之風,勵精圖治,明君之鑑,矻矻不倦,朝野開明,囊鑑明臣,遠佞臣,無奈星月國已是千瘡百孔,內有宦官干政,外有外戚掌權,內憂外患之際,蕢魯國乘虛而入,挑起戰爭的弊端,戰火顰起。

嚳絝帝有心扭轉乾坤,無奈國力掏空,心有餘而力不足。新帝上位,本著勵精圖治,力挽狂瀾,內奪宦官之權,外褫奪外戚之位,內聚明臣之量,解百姓砢磣之苦,瀾朝廷水深火熱之外。

戰爭四年,朝野上下一片哀鴻遍野,路有餓殍鬼,荒山遍野滿布餓死的屍體,國庫也是一片蕭索之狀。戰敗,一紙降書躔馬送出,真正的向蕢魯國稱臣,帝褫爲王,送千金萬帛爲禮,割十個城池賠款,送美女數人。金枝玉葉一名。

展開赬色的釉紙,嚳絝帝眼眸裡一片黯然,消瘦的俊臉上揮之不去的僝僽,濃濃的是化不開的敗國之辱與送妹和親的懆懆之苦。揮筆蘸墨,嚳絝沉著歷練的往宣紙上落筆,大筆一揮,揮斥方遒,不多一會,明黃的聖旨上是筆走龍蛇的字跡。

“李德子,替朕去十公主那處宣旨。”嚳絝帝把筆擱下,淡淡的說道。

“喳。”大約花甲年齡的老太監上前領命,面容有些憂愁的望著嚳絝帝疲倦不堪的臉,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開了口,“皇上,若是公主鬧起來……”

“就讓她鬧吧,只是別傷了薔兒,不然唯你們是問。”嚳絝帝頭也不擡,只是淡淡的吩咐道,“還有吩咐下去,朕今日不見任何人,違令者關入大牢。”

“要是公主呢?”

“把她請回去便是,不要傷了公主。”

“喳,奴才這就去。”李德子領命而去。出了御書房的大門,他尖細的聲音輕聲的囑咐了幾句,便揮手帶了好幾名太監一同前往了玉樂宮。

玉樂宮裡。

一名尖細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整個大殿外響起:“聖旨到,十公主速來接旨。”

話音剛落,一名看上去嬌俏可人,穿著紫色羅麗旒蝶裙的少女掀簾跑了出來,後面還跟著緊追不捨的三四位宮女,口中還叫嚷著:“公主慢些跑,小心摔著。”

小名玉清,宮名雅薔的十公主故作不理,只是一徑的跑到了李德子的身前停住,仰著脖頸,興高采烈期待的問道:“李公公,皇兄呢?”

“公主,皇上近來國事繁忙,顧且不來。”見雅薔璀璨的小臉瞬間煙消雲散,李德子不忍,又安慰道,“皇上雖然繁忙,但是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皇上最是疼愛公主了。”

“那也是。”

“公主還是先接旨吧。”李德子攤開了手中明黃的聖旨,對雅薔示意的說道。

雅薔雖是不解,但還是賢淑彬彬有禮的跪下接旨。

李德子見衆人皆數跪下,方纔把聖旨全部的展開,一字一句的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十公主雅薔因其已有一十有二,豆蔻年華,豐肌卓絕,絕世尤容,以禮待人,皖德灝儀,朕深以爲喜,敕封爲華碩公主,從三品,賚賜千金萬帛,十顆斕旒珠。因感念上蒼之恩,蕢魯國親來下旨,擇期華碩公主和親,一月後啓程,陪侍千人,欽此!

唸完整段聖旨,李德子沒聽見謝旨的聲音,故而柔聲的提醒已經早已驚呆的雅薔,“公主,快些接旨啊。”

雅薔只是呆呆的眨了眨眼,卻是沒有反應。她不敢相信皇兄會把她當成和親的棋子送到千里迢迢的蕢魯國去,母后曾經允諾她長大後能自己擇其喜歡的夫君,而皇兄當時也在場輕輕的

點頭應允,當時他還輕笑著寵溺說道:“等薔兒長大後,朕會親自把關替薔兒好好的審度日後的夫君,選個萬里挑一的好夫君給薔兒,不教人給欺負了去。”這不過幾年的觀景,皇兄豈會把這些君無戲言的承諾給忘了?

“公主,快接旨謝恩啊。”跪在她身後的如玉輕輕的搖晃著雅薔的衣袂,小聲的提醒道。要知道公然抗旨,等於是死罪一條,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黎民百姓,一視同仁。“公主,你且先接旨謝恩,以後的事我們回到寢殿在從長計議。”

“呃?”雅薔不解的望著如玉,迷濛的眼神像是看著如玉,又像是望著御書房的方向,“如玉,你說我們這是不是在做夢,所以我才聽到‘和親’兩個字?”

“公主……”如玉擔憂的捏了捏雅薔的手背,無形的給她力量,“公主,我們還是先接旨好不好?你看李公公一人舉著聖旨也不容易,我們把聖旨接了,這以後的事,我們回到寢殿裡再從長計議,可好?”

“不要。”雅薔像是發了瘋似的從地上竄了起來,側過李公公等人,不聞不顧身後疾呼的聲音,一個人只顧著朝御書房的方向拔腿而跑,一行人也跟著在身後跑著,但始終與雅薔保持著一丈的距離,全部人都不敢上前把雅薔攔住。

“參見公主殿下。”雅薔跑到了御書房的大門前停下,眼尖的帶刀侍衛看到了她,皆數恭謹的跪地請安,雅薔視而不見,想側身進入御書房,卻不想被帶刀侍衛的頭子楊逍給攔了住。

“讓開,我要見皇兄。”雅薔怒目而視,以前公主該有的大方得體此刻也因別人的阻攔而煙消殆盡,滿腔的怒火不解囤積心口無處發泄,全身竟然不露深色的抖了抖,顯然是被至親之人出其不意的背叛給傷到了。

“皇上有諭,今日身體不適,外客親眷一概不見,違者關入大牢仗者十大板。”楊逍面無表情的複述皇帝親下的懿旨,面對雅薔的發怒一點都不讓步。

“你讓不讓開,小心我治你以下犯上之罪。”雅薔因憤怒雙頰皆染上了淡淡的薄暈,咬牙切齒的說道。她從來沒有感覺到這些帶刀侍衛是如此的討人厭。

“屬下也只是奉皇上之命,還望公主不要讓屬下等爲難。”

“你們給我讓開,我有事要與皇兄相商,皇兄不可能不見我。”雅薔氣得大吼,畢竟年紀尚小,全部的心思盡顯臉上。

“公主請回,不要讓屬下等爲難。”楊逍奉公稟守。

“你……你信不信我馬上讓你死去?”雅薔氣得口不擇言,可是畢竟心腸柔,也只是口頭說說而已。

“屬下等只是奉皇上之命在此守候,公主還是不要讓屬下等爲難,請離開吧。”楊逍面無表情的重複著同一句話。

就是因爲這麼一句話,真正的把雅薔給惹毛了,一巴掌就這樣不經大腦的給呼了上去,公主的不容抗拒的傲氣一覽無遺:“我讓你不讓我進去,等會我定會把你的大逆不道稟告給母后,讓她廢了你的官職,讓你的九族皆數廢爲庶人,發配邊疆,有生之年永不錄用,永不能踏入京都之地一步,你信不信我有這個能力?”

“屬下不敢!”楊逍略低下頭,沉沉的應道。因爲低垂著頭,難看清他的表情。

“你……你……你就不能服一聲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我進去?皇兄若是怪罪下來,我全力的承擔,這事可以了吧?”雅薔泄氣一般,低聲下氣的求道。

“公主還是請回吧,屬下等也是奉皇上的口諭在辦事,公主還是不要讓屬下等爲難了。”楊逍倔脾氣一上來,死忠的性子讓他做不出背叛主子的事。

“皇兄,薔兒知道你在裡面,你不見薔兒不打緊,薔兒只是有一句想讓皇兄知道,皇兄讓薔兒太失望了。”雅薔放棄勸服般,揚聲的朝御書房處喊道,“薔兒一直覺得皇兄雖然不是最厲害的皇帝,但一直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一直是君無戲言的真男子,可如今這一聖旨,薔兒真的是很失望,皇兄不僅不顧念我們倆的兄

妹之情,就連面對薔兒的勇氣都沒有,皇兄雖然是天下人的君主,但不配做薔兒的皇兄,因爲你實在是太懦弱了,連面對薔兒的勇氣都沒有。”

雅薔吼完這些話,御書房的大門仍舊是緊閉不開。雅薔失望的嘆了一口氣,原本以爲她的激將法會把皇兄引出來,可是這根本無濟於事。

雅薔失望的又大聲喊道:“皇兄,薔兒知道你當這個皇帝的苦,只要你跟薔兒說清楚這和親的來龍去脈,薔兒不會怪你的,薔兒會心甘情願的去到蕢魯國,薔兒求你讓薔兒見你一面好嗎?薔兒這心中有一事還未明,皇兄若是解了薔兒這心中的鬱結,薔兒到了蕢魯國纔不會留下遺憾,皇兄,你開開門,讓薔兒進去可好?”

大門仍是久閉不開,雅薔失望的垂下腦袋,一聲不響的轉身便走。

“公主,你別傷心,也許皇上因爲政務繁忙睏乏的睡著了沒聽見公主的喊聲,等皇上醒了自然會見公主的。”如玉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擔憂的安慰道。

“如玉,你別說話,容我一人安靜一下。”雅薔低垂著頭,小聲的要求道。

“奴婢多嘴了,可是奴婢還是要說,公主若是心中有火可以朝奴婢發泄,千萬不要憋屈在心,久而久之對身體不好,公主若是有個好歹,奴婢也難辭其咎。”如玉擔憂的說道。

“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我沒事,只是心中有些鬱結不能消,等見到皇兄,兩個人聊過了會好起來的,你且寬心。”雅薔安慰道。

“是奴婢多心了。”

御書房裡。

楊逍推門進去,站在龍桌前,一字一句如實稟報:“皇上,公主打道回府了。”

“恩。”嚳絝帝疲倦的攤在龍榻上,伸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白頤,雅薔方纔的話一字不漏的聽到了他的耳朵裡,真的是刺痛了他。雅薔是他從小疼到大的親皇妹,如果有可能,他肯定不願雅薔到蕢魯國去,可能在國事面前,親情只能退居一隅,正如雅薔所說的,他真的是一個懦夫,一個發佈了命令,卻不敢面對妹妹的懦夫,在親情面前,他無顏以對的退怯了。

“皇上……公主方纔……”楊逍斟酌淺字,猶豫了一會兒,才又開口說道,“公主剛纔轉身離去時好像哭了。”

“朕知道了。”嚳絝帝放在案幾上的手不禁的動了動,黑眸深處閃過一抹暗慧難測的光芒,“晚膳時分吩咐膳廚煮公主喜歡的銀連子羹送過去,要是公主耍氣不用膳,叫他們全都提頭來見。”

“是,屬下領命。”楊逍抱拳領命而去。

楊逍離開後,一名太監在大門前尖細的小聲說道:“皇上,小乙子有事求見。”

“宣。”

名爲小乙子的太監是爲長得很可愛,且只有十二三歲的少年,長得是脣紅齒白,有些偏女子長相,顯得陰柔可愛。他推門進來,匍匐在地請安:“小乙子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說話吧,公主可是回到寢殿了?”

原來這小乙子是嚳絝帝親派去跟在雅薔身後護送她回去的小太監。

“公主到太后那兒去了。”小乙子從地上爬了起來,躬身的回道。

“去了母后那處也好,她此刻心情指定是很鬱結難消的,到了母后那處,有母后開導也好過一個人憋悶著好。”嚳絝帝撐開案幾上大臣們遞上來的奏摺,輕聲的咕噥道。

“小乙子,你且下去吧,朕有事再吩咐你。”嚳絝帝擺了擺手,輕聲把人趕了出去。

“喳,奴才告退。”小乙子躬身出了去。

另一邊的雅薔,被太后身邊隨侍的太監顏啓給請到了延禧宮。雅薔本就是滿心的煩惱沒處消,又見太后召見她,更是鬱結悲憤難消,一來到延禧宮,不等侍候在大殿門前的太監稟告,雅薔一早就沒大沒小的闖了進去,眼尖的太監早早的就用一柄嵌珠金如意打起簾子,簾內一雍容華貴的婦女的面目露了出來,滿頭珠翠映著一張不老卓絕的容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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