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四周一片漆黑感覺好像浮在水中,沒過多久一股外力由身邊向下推擠,突然感覺到一陣涼意襲來,就被溫暖柔軟的東西包裹住,眼睛睜不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意識不斷的傳遞著信息,只知道被生出來,至於爲什麼知道自己也說不清,腦海裡閃現出‘出生’二字,亦不記得自己的名字腦子裡一片混亂。
“生了,生了。”穩婆欣喜的抱著剛生下來皺巴巴的孩子出了產房報喜。
“少爺還是小姐?”門外的男子等候多時,一見到穩婆抱了孩子出來幾步上前探看。
“恭喜相爺是位千金。”穩婆直樂得眼睛快要瞇成一條縫,不爲別的就爲她手中的孩子,接產的人家不是一般人家,而是權貴之家的丞相府,這下她能賺不小的一筆,發了,發了。
男子一聽到是女孩暗暗鬆了口氣,小心的上前抱住孩子,瞅著孩子臉上皺巴巴紅彤彤的,心底一時平靜下來。
“老爺,宇公子來了。”貼身小廝阿棋跑來報信,身後不遠處兩人一前一後快步走來。
“讓我看看。”匆忙趕來的宇公子上前小心的接過丞相歐陽燁懷裡的嬰孩,欣喜的瞅著還沒睜眼的孩子道:“是男是女?”
“千金。”歐陽燁看著面帶笑容的宇公子心下幽幽一嘆。
“女孩好啊。”宇公子滿面笑意,盯著懷裡的小不點猛瞧。
產房內另一位穩婆衝出門來驚慌失措道:“不好了,夫人血崩了,怎麼也止不住!”
屋外的人聽後大驚失色,宇公子面色驟變,幾步到了門前就要直接闖進去,穩婆被男子的行徑嚇了一跳忙上前阻攔道:“產房不淨男子不宜入內。”
歐陽燁一怔,回過神來立即吩咐人去叫旁邊院子裡提前請來的大夫,一面回過頭來勸說宇公子。
大夫匆匆趕來,提著藥箱就進了裡屋,沒一刻的功夫就搖著頭出來,嘆息道:“夫人怕是要不行了。”
話落宇公子急得眼都紅了,不管不顧的抱著孩子闖了進去,歐陽燁見此立刻遣退了周遭的下人,看樣子眼前負責接產的產婆是不能留了,留下小廝阿棋和宇公子帶來的人在外守著,自己也跟著進去。
產房內血腥味撲鼻,濃重的血腥氣息讓宇公子再難自抑,幾步踱到牀前低喚著面色慘白的女子:“秋兒。”
牀上的女子似是聽到了低喚睜開了疲憊人雙簾,尋聲看去心中一喜,眼前之人正是自己迫切想見的,“宇哥。”
“秋兒。”宇公子不顧牀上的零亂坐在牀邊小心的露出懷中嬰兒的小臉,溫柔的對牀上的女子道:“你看,我們的孩子,是個女孩,多漂亮。”
女子看著孩子柔柔的笑了,心裡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連抱一下孩子的力氣都沒有,能在臨死之前看到孩子平安,自己深愛的男子就坐在自己身邊握著自己的手,已經非常滿足了。
“名諱。”女子想在最後的時刻聽到孩子的名字。
宇公子強忍著心痛道:“汐朝,叫汐朝,帶來光明的朝陽。”這是他對孩子深深的祝福。
“好,汐朝,我們的孩子。”女子笑了,喘了口氣又道:“明兒,可好?”只可惜恐怕再見不到自己另一個孩子了。
“他很好,白白胖胖的惹人喜愛。”宇公子梗咽道:“兩個孩子我會照顧好,你,你……”話再說不出口。
“宇哥,我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女子聲音變得極緩,說不了幾句話就停下來喘口氣:“我們的女兒,將來一定,一定得告訴她,她還有個哥哥,兄妹,一定要,相認。”
“我明白,我不會讓他們兄妹分離的。”宇公子答應女子的要求,他心裡也不希望兩個孩子因爲身處兩地而生份了。
“那,我,就,放心了。”話落女子安心的闔上雙眼。
“秋兒!”宇公子悲從心來流下眼淚,他最心愛的女子,年僅二十五歲就離他而去,老天,怎麼這麼不公。
丞相歐陽燁在外間嘆氣,等了一會才走進去勸道:“皇上,請節哀。”進去後並未多看一眼牀上的女子,哪怕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宇公子也就是當今天子沐昊宇,抱著懷裡的孩子淡淡的吩咐:“她名汐朝,你要好好的待她,過一段時間朕來接她。”
“皇上。”歐陽燁頗爲詫異,原以爲這個孩子會以丞相府嫡女身份生活在府中,沒曾想皇上居然要接回宮中,“不可!”他不同意,孩子帶回去沒有一個合理的身份不說,又如何在危機四伏的皇宮生活下去,更何況……
“朕意以絕。”沐昊宇不容拒絕道:“身份的事朕會想辦法。”他的孩子不能留在別人家裡養大,哪怕這個人還是忠心於自己的臣子,他不願孩子長大後卻喚別人父親。
歐陽燁見此沒有再勸,去喚外面的人進來收拾,準備身後事爲夫人梳洗更衣。
沐昊宇捨不得孩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是放手,帶著人先回了宮,他是偷著出宮的,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呆在宮外。
永安三十七年丞相夫人林晚秋在這個秋末的最後一日離世。
丞相府水悅居內一婦人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幸災樂禍道:“那個賤人終於死了,只可惜留下個小賤種。”
身邊的王媽媽緊張的看了看外面,恐隔牆有耳道:“我的夫人,這下可好了,整個相府以後都是夫人的。”喜不自禁地爲婦人倒了杯香茶。
書房內歐陽燁吩咐阿棋去找一名信得過的奶孃照顧剛出生的孩子。
躺在牀上的小嬰兒汐朝在經過一系列出生變故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父是皇帝,嬰兒的身體及易犯困不大一會沉沉地睡了過去。
汐朝第二天睜開了眼睛,小範圍的觀察了一下週圍的佈置,古色古香,腦子裡出現這個詞她知道是什麼意思,卻不知道這個詞從何而來。名義上的丞相爹來看過她,派來兩個丫環一個奶孃照顧自己。
人奶真的不好喝,這是汐朝這兩天深深體會,如果她是真正的嬰兒到是可以無視人奶的腥氣,反正這個時候的她也沒什麼可以吃的。
又過了幾天,身爲丞相府唯一女人的妾室柳茹擰著秀眉跟身邊的王媽談論起一件事:“老爺什麼意思,爲什麼不將那小賤種放到我身邊教養?”已經好幾日過去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相爺不會是想將那小賤種放到身邊親自養吧?”王媽不確定道:“又或是單另出來養著?”
“哼,他一個大老爺們會帶什麼孩子。”柳茹嗤笑道:“他要是真敢養那小賤種,就別怪我心狠。”
王媽心裡一寒猜出柳姨娘的意思道:“夫人也該爲大小姐想想了。”
“對,就是爲了蕓兒我也不會放那小賤種好活。”柳茹陰冷惡毒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汐朝要比一般的嬰兒好照顧得多,照顧她的丫環奶孃深有體會,不笑也不鬧大多時間在睡覺,吃喝拉撒時會哭上兩聲讓人大爲省心。
有兩晚汐朝的親生父親宇帝來看她,睡了一天的她不困,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抱著自己笑得一臉慈愛的父親。
“小汐朝,父親的心肝寶貝。”沐吳宇忍不住親了親小嬰兒紅撲撲的小臉,比起出生時皺皺的小臉好看了不少,由其是這雙眼睛像極了自己。
“再等幾日,就能天天看到父親了。”沐昊宇已經想好了對策,身份的問題先放在一邊,先用著丞相千金的身份等以後孩子大了纔好鋪路,孩子先帶回去在身邊養著。
去皇宮,汐朝這麼想,也好,自己的父親不會傷害自己,反正她現在是個小嬰兒什麼事也做不了主。
沐吳宇依依不捨地走了,汐朝也到了泛困的時候。
水悅居內柳姨娘正服侍歐陽燁洗漱,柳氏極會看人臉色要不然丞相府不會只有她一位妾室,見歐陽燁面色平和便問起了小嬰兒的事。
“老爺,二小姐要一直這麼養著嗎?”柳姨娘試探性的詢問,即便她是老爺的妾也必須喚剛出生不久的小丫頭爲小姐,妾說得好聽不過就是個奴婢,身份上自然比不得嫡出的小姐,這就是身份地位的不同造就了森嚴的等級制度。
“怎麼?”柳氏是什麼心思身爲丞相的歐陽燁不會不清楚,他等著柳氏接下來要說的話。
“總讓丫環奶孃帶著不好,現在孩子還小看不出什麼,以後孩子要是長大了不利於小孩子的教養,畢竟是老爺的第一個嫡女,老爺看是不是放在妾身身邊養爲好。”柳姨娘細細斟酌了一番才說出不讓歐陽燁起疑的話:“妾身身邊還有蕓兒,正好湊一塊也有個玩伴不是?”孩子放在她身邊養即能體現出她的賢惠又能好好‘教養’嫡女爲自己的女兒鋪路。
歐陽燁看了一眼低眉順眼透著股風情的柳氏道:“你還要操心府中的家務,孩子的事先放一放。”沒有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
柳姨娘一聽心裡一緊,怕歐陽燁察覺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也好,先讓奶孃照顧著。”這件事就此揭過不提。
譁,茶盞碎了一地,王媽小心的查看門外是否有人,關好門窗這纔開口勸道:“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哼,還不是那小賤種。”柳姨娘氣得又摔了一個茶盞氣哼哼道:“昨夜我問老爺小賤種能否放到我屋裡養,哪曾想老爺說我操持家務讓我先放放,這不是明顯沒往心裡去嗎。”她怎能不氣,到手的機會飛了。
“夫人莫氣,相爺不也沒有拒絕嗎?”王媽勸道:“孩子還小不急於一時。”
“我是怕老爺真要將小賤種帶在身邊。”柳姨娘怎麼能不急,小賤種是府中嫡女,再跟在老爺身邊那身份自然不同一般,那她的蕓兒怎麼辦,難道要處處忍讓。
“夫人,切莫動氣。”王媽道:“就算相爺想親自養也沒那個時間,平時上朝不說又有公事在身哪能照顧到,夫人便可藉此開口要親自撫養,這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柳姨娘想了想確實如此,是自己太操之過急,心氣順了喝了口茶道:“不能等老爺真有那個打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現在孩子還小好**,真到大些時候可就難了。
王媽自然聽懂了柳姨娘話中的意思,想了想道:“那邊只有兩個丫環一個奶孃照顧,真要做點什麼小動作到不是不可能,關鍵在於怎麼不被人察覺由其是相爺。”
“確實。”柳姨娘垂下眼簾暗付歐陽燁可不似表面上那麼平和,要不然怎麼能在丞相位置上這麼多年。
“不妨先從兩個丫環下手。”王媽提議道:“看看是不是相爺底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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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好。”柳姨娘點點頭同意道:“奶孃那邊你去探探口風。”
“是。”王媽應道:“這事兒急不得。”
“嗯。”有了計劃柳姨娘纔算心裡平衡些,只要小賤種出了事,不論死活她都能撈到好處,如果死了就更好,自己的蕓兒就會是府裡唯一的大小姐,以後母憑女貴那正妻的位置還不手到擒來。
“去,叫奶孃把蕓兒抱過來。”這兩天被那小賤種的事佔了先,險些忽略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如今蕓兒已經兩歲了,沒幾年就會長大,她的女兒哪一點比嫡女差,哼等著瞧吧,沒幾天平靜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