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師父,你到底去哪兒去買吃的了啊,我在這兒從白天等到了晚上,都等七八個點兒了啊!”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牆角,獨自小聲抱怨著。如果不注意,很容易把它當成一隻大貓或其它的動物。
漸漸地,這個身影變得高大起來。藉著燈光,可以看到一個身材瘦削的年輕人倚在牆邊,獨自對著馬路對面巨大的廣告牌發呆。年輕人的眉目還算清秀,可是卻穿著一件青灰色的長袍,揹著一個大藍布包袱,看起來與大城市的繁華極度不符。
費清嘟囔了幾句後,也就不再說話。回頭一看,自己正站在一張巨大的海報前面。那是一家名叫“春衫薄”的酒店——一個很容易讓男人想入非非的名字。海報上,幾個身材苗條的女子身穿比基尼,正手捧螃蟹大蝦朝他微笑。
費清“咕嚕咕嚕”嚥了嚥唾沫:“城裡的女人可真漂亮,衣服也漂亮,和沒穿一樣。”一邊說著,兩眼卻不自覺地越過女子兩座飽滿的乳峰,直直地看向她手裡的大閘蟹,胃裡一陣痙攣。美女和食物孰輕孰重,只有身體最知道。
“受不了啦!”
費清發瘋般地使勁在包裡掏來掏去,好不容易掏出一支筆和一張黃紙,把筆在舌頭上沾了沾,草草地上面寫道:“師父,到‘春衫薄’飯店去找我,我請你吃大餐。”
誰請誰無所謂,反正最後都是老頭子花錢。費清寫完這幾個字的同時,彷彿看到了老頭子一臉心疼的模樣。費清和師父一塊兒待了這麼多年,知道這老頭摳門得連屁都恨不得獨吞。可今天事出有因,自己也管不了這麼多了。要不是因爲這老頭總是不回來,餓得厲害,他也沒機會找個理由去吃大餐啊。
他把筆往包袱裡一扔,隨手摺了一支青蛙。輕輕吹了一口氣後,那青蛙彷彿被一根線牽著,晃悠悠在天上飛了起來。
“我折的是青蛙,不是應該跳的麼?”費清撓撓頭。大概自己餓得太厲害,連法術都不好用了。他把包袱甩到背上,拍了拍背後的土,朝一旁亮著燈的飯店走去。
這家酒店所處的地方有些偏僻,店門也不如海報上那樣氣派,可進到大堂裡卻發現裡面別有洞天。炫目的燈光,流光溢彩的內飾,服務生整齊劃一而又華麗的服裝,都彰顯出了酒樓的不凡身價。
對比來看,一身粗布長袍的費清出現在店裡顯得極不和諧,以至於門口幾個豐胸柳腰的禮儀小姐都顯得有幾分錯愕。
“老闆,來幾盤兒好菜。”
飯店的服務生大多都在前臺打盹,忽然聽到有人招呼,一個服務生連忙揉揉眼睛道:“來了來了。”擡頭一看,卻見是一個道士打扮的年輕人,不禁有些驚訝。
“喲,道長是方外之人,也到小店吃飯來了?”服務生道,“道長吃點兒什麼啊?”
“有什麼好吃的東西都端上來,快點兒就行。”費清把大包袱往旁邊的椅子上一扔,絲毫不在意服務生鄙夷的神態。
這時是晚上十點左右,飯店裡的人不多,裡面顯得冷冷清清的。一個身上紋著雙頭龍的禿頭胖子見飯店裡竟然來了一個道士,就像是看到了裸體美女,備感興奮,大叫起來:“呀嗬,這年頭連道士都來這樣的飯店吃飯了,真是豬也能飛上天啊。”
同桌的幾人聽到胖子的話,全都哈哈大笑起來,一齊望向坐在一旁的費清,表情裡滿是輕視和嘲弄的味道。
費清剛纔是餓昏了頭,全然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這時他往旁邊一看,終於明白爲什麼衆人對自己的到來如此反應了,臉上也不禁有些發燙。
原來這不是一家普通的飯館兒,而是“女體宴”,即在妙齡裸體女人的身上擺飯菜。禿頭胖子的桌子上就躺著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幾個人一邊吃著山珍海味,一邊欣賞女人的美麗胴體,時不時上去摸一把。
費清皺了皺眉:“靠,這哪裡是‘春衫薄’,分明是沒穿衣服嘛。”想著臉上又紅了幾分。不過他又轉念一想,師父不是整天看著那些美女海報發呆麼,上樑不正下樑歪,這條也算他頭上好了。
想到這裡,費清也就覺得坦然了。他對胖子剛纔的挖苦感到很不爽,回擊道:
“連你這個禿頭和尚都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了呢?我不但來了,還要吃飯;不但吃飯,還要比你這個禿驢吃得多。”
胖子聽到這個小道士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他禿驢,心中大不痛快,站起來一腳把椅子踹飛:“操,你這小道士敢罵我,沒聽過我雙頭龍的大名怎麼的。我看你是找死。”說著掄起拳頭就要衝上來。一桌上的其餘幾人見老大被罵,也抄起酒瓶子圍了過來。
原來這個禿頭是當地一霸,今天到這裡來收租,順便就留下來吃一頓免費的晚餐。老闆自然不敢惹他,只得好酒好菜地伺候著。可這樣活閻王一般的人物,卻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道士譏笑了一番。
此刻見雙頭龍要鬧事兒,老闆心裡大呼不好,急忙跑來勸阻:
“哎,龍哥龍哥,先消消氣,這道士不懂咱們這兒的規矩,別影響了您吃飯的心情。今天咱就放他一馬好不好,晚上我請龍哥和兄弟們去桑拿房裡好好爽爽,就當給龍哥賠罪了。咱們小本生意,經不起折騰啊。”
禿頭胖子聽店老闆這麼說,想了一下覺得挺劃算,自己已經好幾天沒嘗過女人味兒了。加上幾個手下見有利可圖,也低聲勸說,於是雙頭龍也就不想把事兒鬧大。他看了店老闆一眼:“看你面子就先放過他。下次看見我躲著點兒,要不見一次打一次,記住了啊!”
費清緊盯著雙頭龍,臉上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拳頭卻越攥越緊,手指甲差不多都要扣進了肉裡。
就在這時,旁邊的門“咣噹”一聲開了。
一個身材修長的少女身上披著一縷薄紗,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後面跟著幾個端大盤子的服務員。
少女在距離費清幾米遠的地方停住了,含笑看著他,而後突然把身上的薄紗一鬆,這身“衣服”就如同一朵雲一樣,輕輕飄落到了地上。
費清呆愣的看著少女,“咕嘟”嚥了一口唾沫。他感到自己的心跳瞬間加快,臉上有些發漲,身體也產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儘管他強裝鎮定,眼睛仍然忍不住掃來掃去。
“哼,鄉巴佬!”雙頭龍瞥了費清一眼,把手裡的香菸狠狠掐滅。
女子以一種極優雅的姿勢躺在長桌子上面,隨後服務員擺出一溜菜品。每樣量都不大,種類卻不少,都是壽司一類的日本貨,與海報上的螃蟹大蝦格格不入。
費清也不含糊,等到菜擺完了,拿起筷子就開吃。女子的眼睛微微閉著,他也就不太覺得尷尬,各種壽司魚片胡亂往嘴裡塞,顧不得細細咀嚼。這傢伙真是餓得太厲害了。
十分鐘後,費清終於填飽了肚子。他打了幾個飽嗝,擡腿想走,卻又捨不得桌子上滑溜溜的美女。
要是可以一同打包帶走就好了!
費清不捨地磨蹭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朝服務員招招手:“結賬!”
一個身穿燕尾服的服務員從一旁跑來,看了幾眼桌子上的東西,又拿計算器打了一陣,對費清說:“一共是一千三百八十元。”
“我沒錢。”費清喝了一口茶,緩慢說道。
“什麼?”服務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沒錢。”費清又說了一遍。
靠,居然是個吃霸王餐的。
服務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桌子上的美女也睜大了眼睛看著費清。一旁的雙頭龍幾人聽到費清的話,全都幸災樂禍起來。這小子單槍匹馬就敢來吃霸王餐,不被打得半死纔怪。也好,省得自己動手。
服務員是新來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正要跑去告訴老闆,卻見費清不慌不忙地把包袱拿起來,從裡面取出一個鉛筆盒大小的盒子。打開後,一片光芒從盒子裡溢出來,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竟然是滿盒子的寶石!
費清從中取出一塊兒拇指蓋大小的遞給服務員:“這是上好的翡翠,這一塊兒應該夠飯費了。”見服務員疑惑,又道:“如果不信,可以到珠寶行去驗貨。”
老闆將信將疑,小聲吩咐服務員去珠寶行驗驗寶石的真假,沒過十分鐘,只見服務員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跑回來。
“怎麼樣?”老闆忙低聲問。
服務員小聲道:“珠寶行說這塊兒翡翠的價值至少在一萬元以上。老闆,咱們賺啦。”
老闆顯然是見過世面的,聽到服務員的話後顯得很平靜。他走過去對費清道:“這塊兒翡翠夠飯錢了,你走吧。”
胖子幾人聽到老闆的話,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一塊兒破石頭竟然能值這麼多錢,那他那一盒豈不是要值好幾萬?
媽的,原來是裝窮,這個道士是富二代啊!
費清抹抹嘴巴,把盒子裝進包袱裡,又把包袱背在身後,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美女後,轉身走出了飯店。
剛走出幾百米,他突然想起給師父的紙青蛙上寫的地點是“春衫薄飯店”,現在出來了,師父找不到自己怎麼辦?這樣想著,轉身又要回去。
就在這時,突然從一旁閃出幾個人來,將他團團圍在裡面,個個摩拳擦掌,臉色不善。
雖然光線昏暗,但費清還是認出他們就是飯店裡那幾個傢伙。尤其是那禿頭胖子,世界上找出一個更難看的人實在是太困難。
只見胖子笑嘻嘻地欺身過來,對費清道:“沒看出來啊,你這個道士還挺有錢。”
“你沒看出來的東西還多呢。”費清道。
胖子突然面色猙獰起來:“少廢話。你一個窮道士,哪裡來的那麼多錢?說,從哪兒偷來的?”
“撿的。”費清不急不緩地回答。
“媽的,你小子晃點我。”胖子說著,從褲子裡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來,皮笑肉不笑道:“不管你怎麼來的,現在歸我了。你要是把那些寶石乖乖兒交給我,我們就放了你一條生路。要錢還是要命,你自己選吧。”
費清把眼睛朝周圍掃了幾掃:“都要行不行。”
“不行。”
費清嘿嘿一笑:“不行也得行。”
胖子正驚詫間,費清把頭一歪,右手已經緊緊扣住了胖子拿刀的手臂。這一切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發生,衆人連看都沒看清,更不用說防範了。
胖子只感覺自己的右手腕如同被鐵鉗夾住,動彈不得,手裡的刀應聲掉在地上。他在驚訝之餘,趕忙騰出左手來,朝費清的腦袋直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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