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城的城牆在晨光中泛著冷硬的灰,城樓下的喊殺聲早已蓋過了寒風的呼嘯。
沈安之剛登上城樓,就被眼前的景象攥緊了心,黑壓壓的戈人如潮水般從東、南、北三個方向涌來,他們光著上身,皮膚塗著詭異的黑紋,手中的骨斧和石錘在陽光下閃著寒芒,身後還跟著青黑色的魔兵,腐臭的氣息隔著半里地都能聞到。
“東面的戈人快突破鹿角陣了!”城樓上的羌族士兵嘶吼著,手中的彎刀劈斷了一根飛來的骨箭,卻被緊隨其後的魔兵一爪抓傷了臂膀,黑血瞬間滲出甲冑。
日麥首領站在城樓中央,銀鬚被風吹得亂飛,他握著腰間的彎刀,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勇噶,帶你的銀甲衛(wèi)去支援東面,務必守住城門!”
“是!”日麥勇噶翻身騎上六腳獸從從,六足踏在城樓上濺起火星。他的銀甲在亂戰(zhàn)中格外顯眼,手中的銀槍將衝在最前的戈人殺死,可戈人和魔兵實在太多,剛倒下一片,又有新的涌了上來,城牆下的屍體很快堆成了小山。
靈機子站在沈安之身旁,道袍上的符文泛著微光,正不斷淨化著空氣中的魔氣。他眉頭緊鎖,望著遠處的戰(zhàn)場:“戈人向來只在雪域活動,如今竟與魔兵勾結,背後定有推手?!?
話音剛落,一個蜀山弟子渾身是血的從城外御劍而來,而後跪在城樓前,聲音嘶?。骸罢崎T,不好了,蜀山人魔結界被撕裂了!大批魔兵正往蜀山腹地衝!”
蜀山掌門徐長青臉色驟變,手中的蜀山劍劇烈震顫。他望著羌城的方向,又想起蜀山的弟子和藏經(jīng)閣的典籍,眼中滿是掙扎:“靈機子前輩,羌城安危要緊,可蜀山是巴蜀的根基,我……”
“你走吧?!膘`機子打斷他,語氣堅定:“蜀山不能丟,這裡有我們?!?
徐長青咬了咬牙,對著衆(zhòng)人拱手:“多謝前輩,待我守住蜀山,定來支援羌城!”說完,他帶著剩餘的蜀山弟子御劍而起,劍光劃破硝煙,朝著蜀山的方向飛去。
城樓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少了蜀山弟子的助力,羌城的防禦壓力陡增。
就在這時,靈機子的傳音符突然震動,他捏碎符紙,竹編老人蒼老的聲音傳來:“老友,老夫探到了,大批魔兵都來自黃泉谷,那谷中藏著魔界通往人界的通道,若不堵住,後果不堪設想!”
“黃泉谷?”一旁的日麥首領驚呼:“那地方常年瀰漫瘴氣,據(jù)說連鳥獸都不敢靠近,沒想到竟是魔界通道!”
靈機子點了點頭,目光掃過衆(zhòng)將領:“事不宜遲,必須立刻派人探查黃泉谷。”
日麥首領看向已經(jīng)殺了三個來回的兒子日麥勇噶,眼中滿是信任:“勇噶,你帶三百銀甲衛(wèi),立刻去黃泉谷!若真是魔界通道,不惜一切代價堵??!”
日麥勇噶從六腳獸從從身上翻身而下,單膝跪地:“父親放心,孩兒定不辱使命!”他起身時,從從已湊到他身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表決心。
靈機子也隨即開始部署:“紫靈萱,你帶峨眉弟子襲擾戈人後隊,斷他們的糧草,通達和尚,你與玄風逸塵一同淨化城西的魔氣,肖印將軍,你率古蜀國的士兵守住北門,防止戈人偷襲?!?
“那我呢?”沈安之上前一步,斬妖劍在手中微微震顫,顯然已按捺不住。
靈機子看向她,眼中帶著期許:“安之,你持斬妖劍我和馳援蜀山,徐掌門雖回防,但結界已破,魔兵勢大,有斬妖劍的加持,定能幫他們穩(wěn)住局勢?!?
沈安之握緊劍柄,重重點頭:“安之領命?!膘`機子忽然伸手,指尖拂過斬妖劍的劍身,符文瞬間亮起:“丫頭,你記住,斬妖劍的力量需以妖魔之血淬鍊,你斬殺的妖邪越多,它的等級就越高,威力也越強?!彼D了頓,語氣變得深沉:“今日你馳援蜀山,明日或許還要面對更強大的妖魔,降妖除魔的路還很長,你要有心理準備?!?
沈安之摸了摸劍身,想起龍鼎山一戰(zhàn)中斬妖劍的光芒,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力量。她轉頭看向城下的戰(zhàn)場,紫靈萱已帶著峨眉弟子衝了出去,劍光如銀雨般落下;通達和尚的禪杖泛著金光,正淨化著地上的魔血;日麥勇噶已帶著銀甲衛(wèi)消失在遠方,想必正朝著黃泉谷疾馳。
“前輩放心,安之不會讓你失望的。”沈安之對著靈機子拱手,又看向日麥首領:“日麥首領,羌城就拜託您了,待我守住蜀山,定回來與大家並肩作戰(zhàn)!”
日麥首領點了點頭,眼中滿是讚許:“沈姑娘,一路小心,羌族的戰(zhàn)士永遠等著你!”
沈安之翻身上馬,斬妖劍斜挎在腰間,劍身上的符文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她最後看了一眼羌城——城樓上火光沖天,士兵們的吶喊聲、戈人的嘶吼聲、魔兵的怪叫聲交織在一起,這是她要守護的土地,是她許下承諾的地方。
“駕!”沈安之勒緊繮繩,先行而去。
風捲著她的衣袂,獵獵作響,手中的斬妖劍彷彿在與她共鳴,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戰(zhàn)鬥,但事與願違……
經(jīng)過一段時間急促奔跑,四蹄在地裡踉蹌打滑,繮繩早已被她攥得沁出冷汗,鐵掌磨得見了血,腹部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苦的嘶鳴。
“再堅持會兒,馬上就到營了?!卑仓曇舭l(fā)顫,伸手摸向馬頸,那裡燙得驚人,汗溼的鬃毛黏在皮膚上,混著雪水結成冰碴。
她知道這匹馬在硬撐,龍鼎山戰(zhàn)時它馱著她衝隘口,蜀道上它踏過毒藤,如今卻要倒在離營地不足半里的地方。
突然,黑馬前蹄一軟,重重跪倒在地,發(fā)出一聲淒厲的長嘶,馬沒了。
沈安之焦急萬分,這個時候坐騎死了,她很心疼。
無奈,沈安之剛把黑馬的屍體安置在松樹下,就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蹄聲。
擡眼望去,只見靈機子端坐於雪域神獸多啓背上,那匹雪白的食鐵獸四蹄踏雪如飛,鬃毛被風掀起,轉眼間就從山道那頭衝了過來。
多啓經(jīng)過時,還特意朝她甩了甩尾巴,眼神裡帶著幾分熟稔的關切。
安之望著一人一獸風馳電掣的背影,指尖忽然攥緊,多啓總是這樣沉穩(wěn)可靠,跟著靈機子守護羌城,可她的團團,此刻還躲在大營的草堆裡睡覺,明明都是上古神獸,多啓早已扛起守護的責任,團團卻還被猴老表的“創(chuàng)業(yè)”迷了心。
沈安之:“真是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