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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機緣還是巧合?

叢笑一覺得腿已經麻了,鼻尖瀰漫的都是消毒水和說不上來的嗆人味道,隔間的紙筒裡面用過的手紙亂七八糟堆在一起,看久了都覺得反胃有點想吐,他拿煙又吸了一口,也不知道吸進去的是煙還是消毒水,掐指一算應該已經蹲了半個多小時。

廁所挺冷的,他蹲的隔間靠牆上面,還有一個通風口,有風呼呼的往裡吹,正值三月份,天氣溫度也不高,叢笑一感覺屁股都要凍成巧克力脆皮,他把衣服往下拉了拉,想遮住點。

腿已經沒了知覺,再幾分鐘估計得軟得一屁股坐便池裡。

叢笑一低頭看了看,拿進來的手紙掉在便池裡囂張又搶眼,氣都喘不出來了,真他媽吃了屎一樣的晦氣,他狠狠的拉下衝水扭,就算坐下去也得坐的乾淨點。

-趕緊!

不得以又給王濱發了條短信催促到,實際上叢笑一覺得過了這麼久不用紙也行,都風乾了。

王濱已經失蹤的杳無音訊,叢笑一腦瓜仁都蹲疼了,在繼續等,還是乾脆提褲子就走人的思想鬥爭中糾結了又有十分鐘,廁所終於進來個人。

終於他媽來了,叢笑一拍了拍廁所關著的隔間門,“這兒呢!你他媽去了趟銀河系吧?”

並沒有人回答他,等了有快一分鐘也沒看人走過來,有些尷尬了,關著門也看不到是誰,想到應該是打掃洗手間的阿姨,叢笑一也顧不臉皮這種東西,接著又敲了敲門。

“是阿姨嗎?有紙嗎?急救一下…”

外邊也沒人回答,叢笑一有點絕望了,正準備咬咬牙提褲子走人,這時,隔間門下面遞進一包紙。

叢笑一覺得應該痛哭流涕一下,他接過手紙,恨不得九十度彎腰給人家道謝。

過了沒半分鐘沖水聲音響起來,晏子涵洗著手往過探了探,想看看這個從他一進洗手間就吵吵嚷嚷半天的人是誰,其實晏子涵本想著就無視他洗個手走人的,可聽到有可憐兮兮又有些的絕望的聲音問他借紙,便硬從心裡角落裡擠出點同情心,在包裡翻了半天拿出昨天吃飯剩下的半包紙遞了過去。

叢笑一站起來的時候腿有些打顫,已經不能站直,只能彎著膝蓋慢慢的走,痠痛感讓他不得不皺起眉,開了隔間門得往下邁一步,奈何腿正在回血狀態,從腳底心開始就和針一樣的扎,踩在地上也不知道踩實了沒,反正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雙手亂揮的往前撲了。

見了鬼了簡直!

叢笑一在反應過來的瞬間擺了個姿勢,沒讓自己面部朝下,他都能感覺到自己表情的變化,一定是齜著牙咧著嘴。他前邊站了個人,就短短一兩秒的時間腦子已經分析完周邊的情況。

洗手間地板阿姨還沒有擦。

晏子涵回過神的時候他面前已經貴妃醉酒式的半趴了一個人,應該是問他借紙的那個人,晏子涵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拉他一下,氣氛相當尷尬。

“臥槽…拉我一下,我腳脖子扭了。” 叢笑一努力想站起來,但是腳腕上的痛覺告訴他,他相當悲催的受傷了。

晏子涵走過去拉住他,叢笑一身上已經蹭了些髒印子,顯得有些狼狽,“疼的厲害嗎?”

叢笑一想閉著眼睛暈過去,要知道因爲上個廁所造成了這麼些之後才能挽回的後果,他估計憋回家也不會選擇在學校。

腿還在麻,腳脖子已經相當清晰的泛起疼,不知道是不是傷到了筋兒,叢笑一臉都皺成了一團。“ 我覺得我得搶救一下,麻煩你把我送一下校醫室。”

電話聲突兀的炸開,叢笑一半靠在晏子涵身上,金雞獨立式的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火蹭蹭的往腦袋頂上冒。

“死了,燒紙吧。” 叢笑一氣急敗壞的喊了一句掛斷電話。

電話聲又響起來,叢笑一沒管,蹦躂的往前走,晏子涵扶著他,“ 醫務室在哪兒你知道吧?”

晏子涵今天剛來學校,作爲馬上要成爲一名人民教師他心裡沒什麼感想,但第一天就遇到需要幫助的學生他還是覺得應該履行一下職責

“你剛轉學來的?” 叢笑一歪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晏子涵悶笑出聲,“ 我還不知道我長得這麼年輕。”

被人說帥聽了很多次,但被人說像是學生還是第一次,晏子涵好奇的打量這個基本把全部重量壓在他身上的人,校服沒穿,但聽話裡話間就知道是個學生,現在正一臉不爽的單腳往前蹦噠。

“來借廁所?沒看到過你啊。” 叢笑一好奇的反問。

“新來的老師。” 晏子涵低聲的回答道。

電話契而不捨的一直響,叢笑一有些不耐煩,接了起來。“ 不是讓你燒紙嗎? ”

“別啊笑哥! 老班給我叫辦公室了,你現在什麼情況?” 王濱大嗓門隔著電話傳過來。

“移送校醫室的情況,你麻利的自我解決吧。”叢笑一沒在說話,把手機關了靜音。

現在他整個人都是一點就炸的狀態,心裡煩躁急需要找一個發泄口,在一個不認識的人陌生人面前出了兩次醜,臉皮再厚也經不起這麼折騰。

晏子涵跟著蹦躂的叢笑一到了校醫室,從廁所過來五分鐘的路,兩個人走了快20分鐘,上樓梯的時候叢笑一簡直想用爬的,一節兒一節兒的得往上蹦噠,到了校醫室門口叢笑一想把腿也卸了。

校醫室裡沒有人,校醫不知道去了哪兒,叢笑一喘著氣往就近的一張牀上坐下,擡腿看看了左腳的腳脖子。

已經開始腫了,疼痛感也不減剛纔。

“你一個人可以嗎?”晏子涵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麻煩你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吧。” 叢笑一看出他趕時間,一路上看了好幾次手錶。

晏子涵點點頭,幫他倒了杯水就走了。

叢笑一側身躺在牀上,慢慢的睏意襲來,也顧不上腳的問題,房間很安靜也很暖和,叢笑一拉過被子,把受傷的腳露在外邊,準備睡個覺。

晏子涵順著樓梯往下走,來回走了好幾趟才找到停車場,有些著急的開了車鎖就急忙跳上了駕駛座,從剛剛開始包裡的手機一直震,約好見面的時間已經晚了一會兒。

拿過一個耳機插上。“哪位?”

“子涵,有消息了。” 是宋浩哲,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重案組的大隊長。

前一陣子找到宋浩哲,讓他幫忙確認一件事,宋浩哲組裡人才濟濟,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是件大事,聽到宋浩哲這麼說,到現在晏子涵覺得一直動盪不安的心纔有了底。

“知道了,一會兒有時間嗎?見面說。” 晏子涵把車拐了個彎兒,猛踩油門往前開。

“門外那家加州牛肉麪吧,走不遠,局裡有案子。” 宋浩哲像是在整理東西。“一會兒聯繫,我這兒剛拿了消息先告訴你一聲。”

掛了電話晏子涵取下耳機,前面紅燈亮了,晏子涵把車掛了檔停下,手指在方向盤上面一下一下敲著,說不上來是興奮還是緊張,等了這麼久的答案終於要揭開了。

約好見面的地方是一家咖啡館,王全安已經在等他了,看到晏子涵過來站起身衝著他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突然有點事。“ 晏子涵快兩步走上前去,和王全安握了一下手。

王全安從包裡拿出一個檔案袋,推到他面前,如負釋重的說道:“ 資料什麼的都找到了,全在這裡,這些年收集的資料,你也該放心了。”

晏子涵笑了笑,拿起檔案袋,放在了隨身的包裡。“真的很麻煩你,這麼多年一直在幫我找,等哪天有時間一定要請你吃飯。“

王全安擺了擺手,“ 我也真是看到紹戎,實在不忍心,這他現在也算是能安心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晏子涵的肩膀。“ 兩年了,你也該放下了…我等下還有事,得趕緊走,哪天有時間喝酒去。”

晏子涵看著王全安走遠了纔回過神,手在包上面摸了摸,有些沒勇氣打開看。

白紹戎已經死了兩年,而他替白紹戎做的事現在終於要有了結果。

等他開車過去,宋浩哲已經在牛肉麪店裡點好的東西,正值快中午,人已經開始變多,估計在晚一點就沒了位子。

“點了牛肉麪,行嗎?” 宋浩哲打了個招呼,拿過菜單給他。“要不要加個海帶絲?”

“隨便吃吧,填飽了就行。” 晏子涵搖了搖手,“ 結果怎麼樣?”

“就知道你著急,”宋浩哲拿出一張紙,遞給晏子涵。“ 現在改名了,叫叢笑一,戶籍檔案當時找了半天才看到,現在和母親一起,6歲那年搬的家。”

晏子涵接過,是一張戶籍檔案的複印件,上面的照片黑漆漆,但他還是看了出來,就是他剛剛在廁所遇到借紙的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晏子涵手都在發抖,“ 你確定吧?”

“相當確定! 我們組韓越可是找了很久,對了,要是可以的話,你到時候找到他,還能做一個DNA鑑定。”

正說著話,服務員把面端了上來,宋浩哲呼哧呼哧先喝了兩大口湯,“快吃吧,等會兒面沱了。”

“謝了。” 晏子涵晃了晃手裡的紙,低頭開始吃麪。

叢笑一是被人搖醒的,感覺根本沒有睡幾分鐘,迷糊的睜開眼是校醫,校醫是個年級挺大的老頭,帶了個老花鏡在看著他。“ 你也真可以,腳這樣了還能睡著?不疼啊?”

“您回來了?快給我看看…疼麻木了給我。” 叢笑一半坐起身,把腳伸到老校醫跟前。

“給你包一下,養兩天就行,沒有傷了筋。” 老校醫拿過酒精給他擦了擦,又抹了點藥,用紗布給他纏了纏。“ 騙我你可騙不過,你這就是剛開始有點腫,現在好多了吧?哪有你說的那麼疼。”

叢笑一嘎嘎樂,“ 我就想多待會兒,昨晚上都沒睡好。”

“你都高三了吧?我這兒一個月你來好幾次” 老校醫推了推了老花鏡。“ 再不好好學習都該畢業了,你那個同學呢?讓他給你打點飯吧,下午睡一覺在回去。”

叢笑一往牀上一躺,拿過手機看了看,已經調成靜音,有兩個老班的未接來電和王濱的幾條信息,他把電話給王濱回了過去。

“ 喂?” 王濱沒兩秒接了電話,“ 笑哥你不生氣了?”

“天天生你氣我早搶救去了,給我打點飯,我在校醫室。” 叢笑一把被子重新蓋好,“多來點肉。”

“知道了,又逃課。老班剛找你半天。” 王濱嘟嘟囔囔的,像是在跑步。“ 這次什麼毛病?”

“腳崴了,你趕緊過來,在墨跡我真打你了啊!” 叢笑一大聲嚷嚷,罪魁禍首不就是你嗎?!

老校醫無奈的搖了搖頭,盯著電腦開始玩兒俄羅斯方塊兒。

面分量不多,兩個人沒吃幾口就吃完了,宋浩哲打了個飽嗝,伸手拽了幾張毛滿天飛的劣質餐紙擦了擦嘴,“ 改天我這邊案子結了,叫上思航出去約個飯。”

“你倆每天忙的都沒機會雙宿雙飛,這飯都約了三個月了吧?從冬天約到春天,估計夏天才能吃上。” 晏子涵笑出聲,用勺子喝了兩口湯。

“ 快別說了,我真可算是發現咱們市裡治安不行,思航天天泡法醫室裡研究屍體,我親他的時候都聞著他身上一股福爾馬林的味兒。”宋浩哲無奈的抱怨。

“不是挺好嗎?比我強多了…” 晏子涵低頭,看著碗裡的湯。

對面的宋浩哲愣了一小會兒,才變了語氣,無奈又有些嘆息的說道:“ 子涵,兩年了,現在人也找到了,紹戎該放下就得放下了,你還有那麼多日子要過。”

這些話不知道聽了多少遍,晏子涵覺得都有些麻木。“我知道,慢慢來吧。”

宋浩哲口中的白紹戎,是他從福利院開始就一直相識的人,是夥伴又是戀人,白紹戎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隨著時間的推移心臟已經承受不了負荷,在兩年前就那麼走了,而他一直要找的人,就是白紹戎相差七歲的弟弟,這算是白紹戎的一件心事,晏子涵最後在病牀前看著白紹戎無助又愧疚的表情,答應他一定會找到。

宋浩哲沒再說什麼,比起兩年前晏子涵渾渾噩噩的樣子,現在已經算是好了很多,他站起身,拿起衣服。“我得走了,最近太忙。”

“嗯,過陣子約。”晏子涵跟著宋浩哲站起身,一起出了門。

叢笑一拿筷子戳了戳飯盆裡只有蒜薹沒有肉片的蒜薹炒肉,放棄似的放在一邊。“說好的肉呢?”

“快別說了,我去打的時候看著一水兒的綠,還肉呢,有渣就不錯了。” 王濱把叢笑一往裡面推了推,“ 我也補個覺,困瞎了。”

“嗨嗨嗨! 倆大男人擠一張牀,你苗條還是我苗條啊!” 叢笑一把受傷的腳擺在他面前。“ 看著沒?受傷了! 我現在是患者,得需要充足的休息時間和相對舒適的休息場合,小濱子你一邊兒守著。”

王濱差異的瞪著眼睛看他,“ 不是裝的嗎?”

“裝你個屁,等你手紙等了三個世紀我腿麻了摔了個貴妃醉酒,讓人給我擡過來的!” 叢笑一把腿翹起來,腳丫子伸到王濱鼻子前。“聞聞! 藥味兒!聞到沒?“

王濱把他腿放到牀上,裝模作樣的捏了捏,接著趕緊站起身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叢哥,我現在就去自我了結”

叢笑一嘎嘎樂出聲。“ 滾一邊兒牀上睡去,今兒把我送回家。”

“得嘞!” 王濱應了一聲,轉身躺在隔壁的牀上,猶豫了半天,躊躇的問道:“笑一,叢季雲在家嗎?”

叢笑一本來挺樂呵的,聽著王濱的話變臉似的把臉拉下來,“ 她都不管我死活,好幾天沒見著過人。”

聽著叢笑一心情不好了,王濱吸了吸鼻子。“ 我就隨便問問,你別太上心。”

晏子涵漫無目的地開著車,腦子裡把能去的地方梳理了一遍,也沒有想到去哪兒,最後擡手腕看了看錶,把車往學校開了。

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叫囂著,要再去看一眼,看看叢笑一。

其實應該能想到的,王全安告訴他人就在這所學校的時候,自己不假思索的來應聘老師,林思航知道的時候相當差異,晏子涵算是小有名氣的鋼琴家,一年巡演好幾回,突然就要當一個普普通通的音樂老師,誰都想不明白。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有種不撞破南牆不回頭的衝動,但今天剛來入職就見到人著實是沒有想過的。

是機緣還是巧合?

晏子涵猛踩油門,輕咬著嘴脣眉頭緊皺,說不上來現在什麼感覺,又沉重又輕鬆,相互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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