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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水龍珠現

山中無甲子,寒近不知年。

崑崙山坐望峰以南二十五里之遙有一個一山套著一山形如葫蘆狀的山谷,名忘憂谷。忘憂谷四面環山,碧峰插天,峭壁臨崖,積水成瀑。山間樹木蒼翠欲滴,山谷更是藤羅織錦,野花放香。藍天白雲下,時??梢姼鞣N飛禽鳥獸在這裡自由歡唱與奔跑。

忘憂谷內谷比外谷略大,四周蒼山掩映下,有一天然大水潭,水潭葉面寬闊,碧波成藍,樹映成綠。這裡山高,加上氣溫低的緣故,山谷經常雲遮霧罩,山巔則白雲飄飄。有時山風吹來,雲霧迷漫四合,空濛迷離處,彰顯出山水之美。

此潭水觸手凝寒,深不見底。潭水邊之所以呈深綠色,倒是跟這裡的氣候有很大關係,一是水深的緣故,二是這裡季節交替不太明顯,四季如春,綠色喬木四季可見,巨大喬木的身影倒映在水中卻把水呈現出了深綠色。

此時一個一絲不掛的少年,伸著胳膊蹬著腳,正在那潭裡游來游去。時不時少年一個猛子紮下去,好長時間又從另一處露出頭來。這少年在水中游得暢快,不知不覺間已是月掛東枝了??粗鸬脑铝粒倌臧档溃骸疤焐辉缌?,是該回去了?!庇蔚桨哆?,擦乾溼淋淋的頭髮,穿戴好衣衫,身形幾個起落,便已來到山巔??粗_下崎嶇的山路,少年大聲喊道:“師父,我回來了?!绷俗忠宦?,一道青色的身影,從山巔上急衝而下,身形之快如離弦之箭,幾個起落間,便來到外谷的一座茅草屋前。

一個略顯稚氣般的聲音道:“師父,我回來了。”少年推門而入,屋內蒲團上,一年老的和尚頭也不擡道:“不棄,你這念玩的心性,什麼時候才能收一收??!”這少年額頭飽滿,一張大娃娃臉上,長著一雙漆黑靈動的大眼。雙眼一眨,如天上的星星般閃閃發亮。

這少年正是當年在峪頭村消失的棄兒,也就是方今的不棄。時光流逝,歲月荏苒,九年間,當初的棄兒已經長成英俊挺拔,渾身透著無限青春氣息的少年。此唯一不變的是他那雙黑寶石般的大眼,始終飽含著醉人的笑意,讓人一見,便再難忘記。

茅草屋佈置的十分簡潔,一榻一桌。坐在蒲團上打坐的半空連眼睛都不睜一下,詢問道:“今日這澡洗得可夠長的了。”不棄道:“師父你說那碧龍潭怎麼那麼深呀!弟子幾次潛下去,都摸不著底?。 币贿呎f,一邊踱步來到了半空的身邊。

半空雙眼微睜,伸出瘦長的手指,摸著不棄溼漉漉地頭髮道:“你知爲師爲何給那潭起名爲碧龍潭嗎?”

不棄邊搖頭邊道:“那潭水呈碧綠色,我只知道碧龍潭挺好聽的,其他的不知?!辈粭壙粗鴰煾敢荒樀男σ?,不棄心道:“難道那潭裡真的有龍不成?可我這幾年裡天天去碧龍潭游水,那潭裡連一條魚都沒有,怎還會有龍呢?”不棄滿臉現出疑惑之色。

半空雙眉一挑道:“師父盡知你心中所想。龍潭,當然有龍?!币宦犇翘墩娴挠旋?,不棄蹦跳道:“師父,那龍長得什麼樣,你快說說?!?

半空道:“當年,爲師爲尋你從西向東途經萬里來到中土,在路過崑崙山見到這寒潭時,爲師便知,此潭之下,有一條快要成了精的蛟,雖說這蛟不是龍,但此蛟也在爲成龍做著準備。那蛟盤踞此潭一向都是晚上子時而出,當月上中天時,纔好吸收月華,凝實內丹,加快其修行。當它修練至幻化無極時,此蛟就能布雲施雨,變身爲龍?!?

不棄道:“此蛟原來是在夜間活動,原來如此。不過師父你既然早已知道這些,爲什麼不早早地告訴徒兒。”

半空淡淡一笑道:“就你那好奇、好動的心性,我要早告訴你,你還不把那潭給翻過來。其實把潭翻過來倒也沒什麼,只是時候不到,我怕你壞了好事?!?

不棄大眼一轉,嘻嘻笑道:“師父今日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告訴我這蛟的事吧!快說,那蛟對我有什麼好處?!?

半空笑道:“小滑頭,爲師傳你的禪心決你還沒有進入空明之境,方今你去了,還不要了你的小命。之所以今日告訴你,是因爲再過三日,就是十五月圓之日,子時三刻,那蛟就會飛離潭面,最後一次吐出內丹,以十五月圓飽滿精華,助它完成最後的飛昇。當蛟內丹變得光滑透明時,內丹就會變成水龍珠。時候一到,那蛟就會收回內丹,佈施雲雨,化身爲龍,御天而去??珊显撍杏写艘唤伲怂堉椴荒苤w昇,只能爲我徒兒所用。記住,必須得到那顆水龍珠,水龍珠將爲你改造經脈,水龍珠將是你命運的起點。”

不棄高興地在地上翻了一個筋斗道:“太好了,徒兒擒過虎,抓過豹,就是沒逮過龍,三天後我一定給師父做一頓龍肉吃。徒兒這就去準備,一定不負師父所望,擒住那小龍?!?

一聽小龍二字,見不棄滿臉的高興勁,半空一臉嚴肅道:“謙必益,滿招損,爲師曾告誡過你多次,藝無止境,學爲上,悟爲貴。以你今日之成就,能否擒住那條蛟還是未知數。自己的路,還得靠自己的雙腳去走,別人是幫不了你的。”不棄低著頭應了聲我錯了。

見不棄認錯,半空道:“另外你可知道,你成日裡在那寒潭游來游去,不曾被凍僵,可曾想到原因?”不棄兒搖頭道:“師父惜字如金,從不肯多說一個字,徒兒怎知?!?

半空道:“有些事也是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了,碧龍潭凜水之精華,寒之氣脈,乃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寶地。得此寶地者,修至大成之境,可練成玄冰寒氣。你之所以不被凍僵,這完全得益於爲師從西天帶來的‘玉泉石乳’?!?

不棄道:“這‘玉泉石乳’是什麼寶貝?玄冰又所謂何冰?”

半空道:“這‘玉泉石乳’乃玉泉山天地靈脈所聚,乃萬年玉精所化而成的一滴乳汁,你己服用十滴,實有天大的福份,及莫大的恩澤啊!爲師之所以讓你前去擒那蛟龍,一是,天時已到,二是,十滴玉泉石乳之功,當使你不被那蛟龍所吐的冰魄寒英所傷。玄冰乃冰中之堅,大日之下,也不曾融化半點。如練至玄冰天地,不說無敵於天下,也差不多?!?

半空頓了一頓,繼續道:“萬事有法可循,萬物有道可成。但萬物之道不可掬於形,以你現在的功力,要想擒那條快要成了精的龍,非得出奇制勝不可。奇者,百變也。出奇二字是爲師送給你最好的護身符。你回去好好準備吧!我是不會幫你搶奪水龍珠的。”話畢,半空不再知會不棄,盤腿寶相莊嚴打起坐來。

退身而出,不棄一看樹影婆娑,月影搖曳,蟲聲啾啾,己至戊時?;氐阶髠茸约壕幼〉拿┎菸輧?,躺在木板搭成的鋪上,不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自己跟隨師父修行這麼多年,來去如風,能生擒虎豹,力斃豺狼,聽師父一說,自己的修行還遠遠不夠。

夢由心上起,緣從夢中來。

迷迷糊糊中,不棄夢到了自己過去的童年,夢見自己當下的生活,可怎麼也夢不到自己的未來。

月華如水,大地沐浴在清光之中。三天後的夜晚碧空如洗,十五的月亮如銀盤般格外明亮。月上中天,空裡流霜般的月輝漫漫撒落在碧龍潭的四周,綠色樹木的倒影一時把碧龍潭顯映得更加深綠。

亥時一過,不棄早早地就來到碧龍潭,挑選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自認爲這位置絕佳。身如飄絮,消消地飛身而落,藉著濃密的枝葉,掩藏好身影,靜候那蛟的出現。

扒開樹葉,不棄睜著黑亮的大眼,死死地地盯著潭面的中央。子時一到,月亮如一巨大的圓盤正好倒映在碧龍潭的中央。夜風徐來,縠紋微皺,碧波粼粼。此時映在水中的圓月如燒開了水般,朝四處盪漾開來,水波生成漣漪一圈一圈不斷向外擴散。

伏在樹枝間,身子一動也不動,看到潭的情景,不棄知道那條蛟馬上就要出來了。水暈不斷擴大,水波嘩嘩流淌之聲清晰而聞。就在不棄探頭下望之際,在水暈的中間,慢慢從波紋的中央探出一個大蛇的黑頭。那蛇眼如銅鈴,長信咻咻,瞪著幽綠的眸光,昂首向月。

不棄心內暗道:“這條蛟跟龍長得差異太大。自己雖說沒見過龍,但聽師父說,龍頭生有雙角,長有龍鬚,身披鱗角,尾似麒麟,並長有三支爪??蛇@蛟就怪了,一沒有須;二沒有兩隻角,只有一隻粗圓的獨角;三身上黑黝黝的,也沒有龍鱗,只見一個水缸般粗細的身子;四腹部也沒有爪。與其說是蛟,倒不如說是一條怪蛇罷了?!?

其實不棄看那蛟長得像蛇,就以爲它是條怪蛇罷了。其實他看到真是一條龍,不過不是一條真龍。蛟是龍與蟒蛇交配所生的異種,人們習慣把這天地奇物稱爲蛟。

月光整個照在蛟的頭部,那蛟首高高抑起,鼻端不斷有白色的氣體在一呼一吸中,越聚越濃。這一進一出不棄知道,那是蛟在吸收月之精華。師父告誡過他,一定要等到蛟吐出內丹,待蛟欲收回水龍珠時,纔是最佳取捨時機。此時不棄按耐住心性,眼睛睜得溜圓,一眨不眨地,靜候著那蛟吐出內丹,完成水龍珠的轉化。

月圓中天,月華如銀瀑倒瀉而下,整個湖面沉浸在銀色的世界中。此時那蛟一呼一吸間鼻端白色的氣體漸漸拉長,那蛟盤在水裡的身子一展,直如一道黑色的龍捲風扶搖直上天際。

不棄仰頭看著怪蛇的身長,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媽呀!不得了,看不出獨角蛇竟然大得這般邪乎?!辈粭壙吹津阅呛诤诘摹㈤L長的身子還沒全露出水面,就足有百丈開外。

但見那蛟擡起蛟首,對著月光慢慢吐出那顆它修練萬年的內丹。不棄一見那蛟的內丹大如鵝卵,看上去細膩潤澤。那蛟雙目一閉,一呼一吸間,一道道月華照射在蛟龍內丹上。內丹在月化的侵潤之下,開始在蛟的鼻端不停地旋轉。隨著蛟吸收月華的增多,那顆內丹的顏色逐漸發生了改變,由最初的潤澤慢慢變得透亮。不棄遠遠看去,那內丹裡面隱隱有水質在緩緩流動。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顆內丹最後竟然隱去了水跡,越發變得晶瑩剔透。不棄看到這,知道那蛟就快要功行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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