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毗邏迦又來尋不棄。從後門進去,在花園裡看見不棄正在練拳。摘下臉上的絲巾,遠遠招手示意不棄過來。
不棄早就發(fā)現(xiàn)了毗邏迦,心情甭提多高興了,三步並兩步來到毗邏迦的身邊,微笑道:“不知公主駕到,有失遠迎,但求有事,儘管吩咐。”
看著不棄那黑亮的大眼,看著那調(diào)皮的眼神,毗邏迦一笑道:“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吩咐你今日陪我上街遊玩可好?”
不棄一聽遊玩,那可是他最樂意做的事了,尤其是還有夢中的美女陪伴,想都不想道:“遊玩我最愛好了,上街花錢可以——”一想到錢,不由大叫一聲道:“我的銀子。”
這一聲大叫倒把毗邏迦嚇了一跳,忙道:“什麼銀了?你怎麼了?”
不棄一搭拉腦袋道:“原先我有四百兩銀子,放在驛館裡。方今我這一睡就是幾個月,也不知銀子飛了沒有。”
毗邏迦笑道:“我還以爲什麼大事呢,這樣好了,我先陪你去驛館取銀子,接下來你陪我上街如何?”
不棄跳起來道:“那我們還不快走。”當先展開身形,剛邁出兩步,身影就已遠在百丈開外。
毗邏迦暗道:“我就看他邁出了兩步,怎麼人就去得如此之遠。這是什麼身法,比叔祖教我的‘如影隨形’還要快上許多。”心裡一合計,已有了一個想法。
毗邏迦快步追去,出了寺門,一看不棄正在等她。來到不棄身邊,嬌嗔道:“你跑那麼快乾什麼,想累死我呀!”
不棄嘿嘿笑道:“我是惦記我的銀子,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道丟了沒有。”
毗邏迦道:“這麼長時間了,要丟早丟了,再說,銀子又不會自己長腿。放在驛館的東西,主人沒吱聲,是沒人敢動的。”
不棄一聽沒人敢動,大眼睛瞇成一條細縫,竊笑道:“這就好,這樣最好。”不棄於是放慢腳步,二人有說有笑地朝都城走去。
進入城裡,來到驛館,驛使們很是驚訝!以往中土神醫(yī)總是一個人進,一個人出的。這會到好,幾個月不見,居然帶個身材苗條的姑娘進來。毗邏迦輕紗蒙面,驛使自然沒有認出是公主駕到。
驛使上前道:“神醫(yī)幾個月不見,上哪裡尋快樂去了?”說完眼光瞟向帶著沙巾的毗邏迦。
不棄哪有心思去猜想尋樂二字什麼意思,連忙道:“我房間裡的東西沒人動吧!”
驛使道:“你的東西,早有人幫你收拾好,送到阿伽陀寺去了。”
不棄暗道:“真倒黴,這不白跑一趟了,可又是誰把我的東西送到阿伽陀寺的呢?不管那些了,總之銀子沒丟就好。”
走出驛館門口,毗邏迦小聲道:“我陪你要辦的事辦完了,該你陪我辦事了吧!”
不棄苦笑道:“我本想拿點銀子,請你吃好吃的東西,這回倒好,竹籃打水了。”在女人面前不棄一向大方,是有如此一說。
毗邏迦沒聽懂不棄說的中土方言,於是問道:“竹籃打水是什麼意思?”
不棄笑道:“竹籃能打水嗎?”毗邏迦一聽,搖了搖頭。
不棄道:“這就對了,按我們中土話的意思,竹籃打水一場空,說白了就是白忙活了意思。”
毗邏迦笑道:“你們中土說話真有意思,說話都繞著彎說。剛纔我陪你,你花錢,現(xiàn)在你陪我,我花錢如何?”
不棄笑笑道:“花女孩子的錢那多不好意思。”
毗邏迦眼珠一轉(zhuǎn)道:“這樣吧!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不棄想也不想到道:“你說吧!如果連一個條件都不答應你,那讓公主你請客,那多不好意思。”
毗邏迦趕緊以纖手掩住不棄的嘴道:“小點聲,你要嚇死我呀!”
聞著毗邏迦手上的芳香,看著她那醉人的大眼,不棄癡癡地道:“你說吧!我答應你就是。”
毗邏迦收回纖手,小聲道:“這樣吧!你陪我晃完街,買完東西,我再告訴你我的條件,省得到時候你反悔。”
不棄一拍胸脯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馬難追。”
毗邏瞪著大眼,不解道:“什麼叫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馬難追啊!”
不棄道:“按我們中土話說,就是男人說出去的話,四匹馬也拉不回來。”不棄文字識不得不多,只好照葫蘆畫瓢,解釋一番了。
毗邏迦笑道:“你們中土說話真有意思,有空你得教教我。”
不棄道:“我們中土這樣的話多了去了,你要學,倒時候我教你是。”邊說邊走,二人徑朝熱鬧的地方走去。二人在都城這一玩,那個高興。一個會玩,一個花錢不在乎。兩人這一上午可以說是玩得興趣盎然,滿載而歸。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走,夕陽在不知不覺中落下。雙方意猶未盡,猶自說笑有加。不棄送毗邏迦來到王宮的後門道:“你該回去了,我答應你的條件你該說了吧!”
毗邏迦神秘一笑道:“原先想好了,時下倒忘了。明日早上還未見日出時,你在這裡等我,到時候我再告訴你。”不待不棄知聲,毗邏迦一轉(zhuǎn)身,如一陣風般去了。
嗅著那留在風中的衣香。不棄搖搖頭道:“女孩子真是麻煩,答應女孩子的事,準沒好事。”不棄惦念著銀子,擡頭一看天色,快步出了城門,朝阿伽陀寺飛奔而去。
一到寺裡,一問僧執(zhí),見到自己的包袱,回到禪房,數(shù)來數(shù)去,銀子一兩不差。不棄甭提多高興了,抱著銀子呼呼大睡起來。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不棄如約來到王宮的後門,正在東張西望之際,忽聽一個嬌音道:“我在這裡。”順著聲音看去,在一牆角處,見毗邏迦身穿一純白色的紗麗,遠遠望去,在早晨輕柔的薄霧中顯得亦真亦幻。那緊身的紗麗,勾勒出毗邏迦完美無缺的高挑身材,一身純白的裝束,透著至純透著高貴。
不棄看著美得要人命的毗邏迦,忙不迭地道:“今日——今日上哪玩去?今日所有的使用都由我來。”毗邏迦微微一笑道:“就知道玩,今日我?guī)闳€地方。”
看著毗邏迦粉紅的笑臉和那兩個深深的酒窩,不禁一呆,忙問道:“我倆去哪?”
毗邏迦道:“那裡空氣清新,無喧鬧聲,最適合你答應我的條件。”
早上行人不多,二人快步來到都城的城門,毗邏迦亮出一塊出城的令牌,二人出了城,展開輕身功法,來到北方山下的一片樹林裡。
日出旭旭,鳥鳴啾啾,萬縷金光照射在森林裡,穿過薄薄的林曦,折射而散亂的光線,一如萬金撒地。
來到一片空地,毗邏迦看著又蹦又跳中的不棄,莞爾一笑道:“昨日出寺門時,你使用的那是什麼輕身術,我就要學那個輕身術。”見毗邏迦要學“縮地神行”之術,不棄一怔,久久不語。
毗邏迦見不棄的神情,一扭身委屈道:“怎麼,你不樂意教嗎?”
看著毗邏迦那楚楚的神情,不棄想了想,心道:“反正師父也沒交待,這‘縮地神行’之術,不可以教給他人。”
想到這,不棄上前看著毗邏迦那忽閃著的長長睫毛,嘻嘻笑道:“剛纔我怔住了,我還以爲你要我做什麼大事呢,摘星星摘月亮,我辦不到,要學那輕身術嘛!小事一樁。不過,要學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毗邏迦睜著大眼,轉(zhuǎn)嗔爲喜,眼含笑意道:“你說吧!”不棄大眼一轉(zhuǎn),頑皮地笑道:“那你得拜我爲師,叫我?guī)煾福也沤棠恪!?
毗邏迦上前握起拳頭,就朝不棄的肩頭擂去。嘴裡不依不僥道:“好啊!你耍賴皮,答應人家的事沒辦,反倒欺負起人家來了。”話沒說完,拳頭更如雨點般落下。
看著勾魂攝魄迷死人不償命的大眼,聞著獨有的沁人幽香。不棄真怕自己走火入魔,做出不敬之事來。一低身,避開毗邏迦的拳頭,收斂心神道:“好了,我怕了你了,我吃點小虧,教你就是了。”
毗邏迦上前輕輕地踢了不棄一腳,笑道:“人小鬼大,這還差不多,看你以後還敢欺負我不。”
不棄搖搖頭,心道:“女孩子真難纏,毗邏迦這樣,雪舞也這樣。”
想到雪舞,看著毗邏迦,不棄心道:“她二人要是站在一處,那可美得——”正心緒飄飛之際,毗邏迦上前道:“你搖什麼頭?”
不棄詭異一笑道:“搖頭的意思嘛!就是每次遇到美女我都頭疼。”
毗邏迦一聽,粉臉一紅道:“又來了,又要欺負我不是。”說完上前,比劃了一下拳頭。
不棄跳開道:“好了我的公主,別打,我馬上教還不行。”毗邏迦俏皮一笑道:“不急,有個事要說一下。”
不棄疑道:“女孩子真是怪,剛纔還急著要學,現(xiàn)在又說不急,真是摸不清女孩子的脾氣。”
毗邏迦看著不棄的雙眼道:“別叫我公主好嗎?以後就叫我邏迦。”
看著臉一紅,滿臉皆是羞意的毗邏迦,不棄心道:“不就一個稱呼,叫什麼還不一樣。”想到這,不棄道:“行,以後你叫我不棄,我叫你邏迦。”毗邏迦見不棄一口答應了,頓時臉上的笑容如花一樣的綻放。跑到一邊,摘下一朵紅花,插在如雲(yún)的髮髻上,跳起了起了別具一格的異國舞蹈。
在天竺國,舞蹈被稱爲天竺之魂。天竺舞蹈別具風情,熱情、歡快。再加上扭腰、送胯動作時時加以運用,伴以歌聲更讓觀者爲之心動。毗邏迦出身宮廷,在宮廷樂隊、宮廷舞蹈隊的薰陶下,其舞技在天竺國不做第二人之想。
一舞完畢,二人坐在如毯般的綠地上,不棄道:“我教你的神行之術叫‘縮地神行’,是輕身術的一種,此術虛慢實快,練至極處,身隨風動,乘風翱遊亦不爲過。”
毗邏迦大眼一轉(zhuǎn)道:“這麼神奇,那你可得好好教我。”不棄於是把心法、口訣悉數(shù)傳授給毗邏迦。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認真,不知不覺間二人相偎在一起,竟不爲二人所覺察。
不棄教的“縮地神行”本是佛家神通,而毗邏迦修持的“瑜伽神術”,亦是出自佛家,二者自有相融相通之處。所以不棄所教的法術,毗邏迦學起來毫無滯怠。
一晃一個月如流水般便過去了,不棄與毗邏迦時常在這森林裡見面。有時不棄講一講中土的事情,有時毗邏迦介紹一些天竺的奇事。二人有說有笑,有打有鬧,更有時,二人在森林裡比試身法,互相追逐。一月間,二人彼此好感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