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又暈倒了,阿媽,爲(wèi)什麼大哥哥每次頭疼後都會暈倒?我好想大哥哥給我講故事!”
“囡囡啊,讓你大哥哥好好休息,記住了麼?”
“恩,囡囡記住了,阿媽放心,囡囡懂事了?!?
金烏西沉,月兔東昇,濃重的夜色籠罩著這個不知名的小漁村,王子川此刻就躺在一間石頭堆成的房屋內(nèi),石屋沒有多餘的傢俱,一張木牀上面鋪了些雜草,單薄的棉被很不保暖,王子川乾脆輕輕的把棉被挪開,身體反而舒服許多,眼睛緊緊的閉上,情不自禁的用手指按摩太陽穴,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太詭異,讓他感覺新鮮又害怕。
只不過到新馬泰旅遊一番,乘坐飛機(jī)返航的時候遇上風(fēng)暴,茫茫大海之上,飛機(jī)即將墜毀,機(jī)長第一個跳機(jī)逃生,留下滿艙六神無主的乘客,該死的馬航!這幫土著就是靠不住!
我這是在哪裡?聽囡囡的意思是沿海,沿海?還有這麼窮的地方?十幾天前還是一流大學(xué)裡的研究生,如今用稻草當(dāng)席子,麻布縫衣服,整天都吃窩窩頭,喝開水。
清晨,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身著粗布麻衣,頭髮簡單攏在一起,自然後垂,正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牀上的少年,這個年輕人是她從村外撿回來的,身體虛弱,時常病倒,可是村裡條件艱苦,最近的城鎮(zhèn)也有八九十里山路。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取下蓋在王子川腦門上的手巾,到熱水盆裡輕輕洗了洗,小手使勁的擰乾,又放在王子川額頭之上,嘴裡輕輕的嘀咕:“大哥哥快些好,囡囡還想和玩遊戲……”
王子川感覺腦門上的溫度,輕輕的睜開眼睛,見婦人擔(dān)憂的眼神,勸慰道:“李嬸,我感覺好多了,這……這病也太怪了,隔著幾天就發(fā)燒,身體一會冷,像掉進(jìn)了冰窟窿,一會又熱的像掉進(jìn)了火坑?!?
旁邊小丫頭見王子川醒了,高興的拍手叫道:“大哥哥醒了,囡囡好高興!大哥哥你感覺好些了嗎?囡囡可懂事了,你頭上的毛巾,還是囡囡幫你換的呢!”
王子川舒了口氣,感覺身體的力氣漸漸恢復(fù),對囡囡讚道:“囡囡真懂事,大哥哥等會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囡囡乖,大哥哥要休息,咱們到一邊玩好不好?!?
“嗯!阿媽,囡囡不打擾大哥哥休息?!?
王子川對李嬸笑了一下,又輕輕的閉上眼睛,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穿越了,想問又不敢問,心裡安慰自己:這裡是最窮困、最落後的地方,牆上掛著毛大爺?shù)漠嬒褚膊蛔銧?wèi)怪。
李嬸說村外就是大海,一眼望不到頭,看來是沿海附近,沿海?哎,向李嬸打聽自己家鄉(xiāng)的事情,一問三不知,可見這裡消息閉塞到什麼程度。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雖然李嬸一再交代自己不要出門,可是身爲(wèi)七尺男兒,王子川怎可讓女人養(yǎng)活自己。
“大哥哥,快過來,囡囡抓魚給你看。”
王子川看著活蹦亂跳的囡囡,心情更加舒爽,很快追上在河邊奔跑的小丫頭。
“囡囡變重了,大哥哥快舉不動你了。”
“大哥哥騙人,剛纔我還看見大哥哥幫阿媽擡水?!?
“嘟……”
聽見聲響,王子川放下囡囡,望向河中央,只見一艘大輪船行駛在河面上,繁華的裝飾,讓王子川一陣失神。
“大哥哥,那是香港開來的大船,不用害怕,他們不敢靠岸,不會來抓我們的?!?
在囡囡的心中,這些大船隻是過客,與他們的生活永遠(yuǎn)沒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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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王子川喃喃自語,終於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了,對面是香港,這裡豈不是……難道我王子川真的回不了家了?
一連數(shù)天王子川都是沉默不語,看著勞累的李嬸,王子川心中的念頭更加清晰。
“什麼?你要游到香港?不行!”李嬸聲音前所未有的嚴(yán)厲。
王子川認(rèn)真的說道:“李嬸!在這邊我沒有身份,你就不要勸我了,這幾天我感覺身體好多了,你放心,在那邊安頓下來,我一定會回來接你們的。”
李嬸哭道:“七年前,囡囡她爸、十四的哥就是遊這條河,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
王子川豎起手臂肌肉,安慰道:“李嬸放心,河中央有輪船,我偷偷的爬上去,一定沒問題?!?
“可是……可是……你的?。俊崩顙鹗箘耪页鲎屚踝哟粝聛淼睦碛桑@幾天她已經(jīng)把王子川當(dāng)成囡囡的哥哥,那個沉在海里的哥哥。
“李嬸,我……對不起,我不能呆在這裡,一年以後,無論如何,我都會回來接你們,帶你們住大房子,有好看的衣服,天天吃肉……”
“大哥哥,囡囡要吃肉!”
“囡囡放心,大哥哥一定回來接你!”
見王子川心意已決,李嬸躲到牀上哭泣。
這幾天,王子川一直都在河中練習(xí)游泳,能在水中撐到一個小時。
“嘟……”
彷彿是一聲信號,王子川、李嬸、囡囡的身體全部繃直。
“這是衣服,你到那邊再穿。”
“大哥哥,這是囡囡給你準(zhǔn)備的襪子?!?
“這是一些吃的,你要小心??!”
“李嬸……我走了!”王子川提著一個包袱,一邊後退一邊揮手。
包袱太重,王子川把吃的都放在岸邊,他相信李嬸一定會過來的,偷偷的潛入水中,看準(zhǔn)遊輪方向,閉上眼睛心無旁騖的朝前方潛水。
“咦!遊輪呢?我靠!朝回開了!”
王子川從水中潛上來,竟沒看見遊輪,原來它已經(jīng)調(diào)頭,暗罵一聲,拼命的追趕,可是人力哪趕得上機(jī)械輪船。
這是河中心了,王子川努力的是自己漂浮在水上,心中猶豫是繼續(xù)向前,還是游回去。
前進(jìn)是死,後退也是死!
回去太丟人了!王子川繼續(xù)前進(jìn),身體力氣數(shù)次消失,靠著毅力朝前遊,他可不敢停下來休息,兩岸都有巡邏人員,被逮到還不知是什麼下場?
看著遙遙在望的沙灘,王子川絕望的閉上眼睛,不一會就失去了意識。
“囡囡?。〈蟾绺绮荒芙o你講故事了!”
……
王子川感覺眼皮沉重,過了良久才睜開一條細(xì)縫,慢慢從牀上爬起來,捂著腦袋想了一會。
“老子真是命大,這樣也不死!”
拍拍屁股起身,王子川渾身檢查了三遍,確定自己沒有受傷,身體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又是一陣慶幸。
看了周圍環(huán)境,自語道:“這裡是一間醫(yī)院,咦?牆上宣傳畫怎麼都是繁體字,這是香港!我是漂過來的?”
“你醒了!”
王子川轉(zhuǎn)頭,看向門口,一位二十左右的美女,正張著小嘴,驚喜的看著他。
美女走過來扶著王子川,解釋道:“我見你昏倒在沙灘上,怎麼叫也叫不醒,所以才你送到醫(yī)院……”
“等等!美女,你慢點(diǎn)說,我粵語還不太熟練,只是大四上班實(shí)習(xí)的時候?qū)W了一段時間?!?
美女也不驚訝,改用普通話回道:“你是臺灣人吧!我在英國的時候?qū)W過國語,這裡是香港,如果你不會粵話,在這裡很難生活的。”
對!我是南洋人!南洋那麼大,誰知道我從哪裡來的,再說自己對南洋最是熟悉,新馬泰就去了三遍,想到新馬泰,王子川不自覺的有抱怨了一遍馬航。
咦?這個美女越看越是眼熟,她身高大概一米六,比他矮了十公分,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披在肩上,看樣子她很愛護(hù)自己的頭髮,最引人注目的是被粉嘟嘟的嘴巴包圍著的兩顆小虎牙,一張口就讓人有種俏皮的感覺。
“美女,我在哪裡看過你啊!我叫王子川,請問我認(rèn)識你嗎?或者是你認(rèn)識我?”
王子川心裡一動,她不會也是從飛機(jī)上掉下來的吧只是她的運(yùn)氣好,掉在香港?
翁美鈴皺著眉頭,嘟著嘴道:“你裝什麼啊?你當(dāng)然會覺得我眼熟了,我叫翁美鈴,你想起來了嗎!”
“翁美鈴?哦,我想起來,黃蓉嗎!”
王子川這才明白自己爲(wèi)何對她有著熟悉的感覺,原來此人特像83版的俏黃蓉。
王子川死裡逃生,不由開了句玩笑,“你不會是假冒的吧?怎麼沒有電視的黃蓉好看?”
“你!你混蛋!”翁美鈴立即的起身,右手指了指王子川,生氣的跺了跺腳,轉(zhuǎn)身出去了。
王子川不明白翁美鈴爲(wèi)什麼生氣,難道自己說她長得不如俏黃蓉漂亮,她就生氣了,女人真難伺候,自己明明是誇她,這都聽不出來,真是胸大無腦,不對,她的胸也不算大。
翁美鈴生氣的走出病房,越想越氣,這位王子川明明知道她是誰,還裝糊塗,自己主演的《射鵰英雄傳》正在熱播,全香港有誰不認(rèn)識她!
“醫(yī)生,206病房的那位先生醒了,麻煩你再檢查一下?!?
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立即回道:“好的,翁小姐,請跟我來?!?
王子川見翁美鈴剛出去,又帶著一位醫(yī)生進(jìn)來,還是對翁美鈴道歉:“剛纔是我不對,不過你長得真像翁美鈴,你的名字一定是外號吧!”
翁美鈴白王子川一眼,嘟著嘴,不說話。
醫(yī)生將聽診器放在王子川胸口,隨便聽了幾下,對一旁站立的護(hù)士說道:“這爲(wèi)先生已經(jīng)沒有大礙,可以隨時出院?!?
“知道了,黃醫(yī)生。”護(hù)士一邊記錄一邊回道。
護(hù)士等黃醫(yī)生離去,立即拿著紙和筆對翁美鈴道:“翁小姐,我很喜歡你演的黃蓉,可以爲(wèi)我籤個名嗎?”
翁美鈴得意的看了王子川一眼,接過紙筆,大筆一揮,簽上自己名字,遞給護(hù)士。
“謝謝翁小姐!”
王子川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感覺下面的話很難爲(wèi)情,低頭道:“你能不能借我點(diǎn)港幣?!?
翁美鈴笑了笑,嘴角得意的翹起:“就知道你沒有港幣,不過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就幫你一次,你等著,我給你辦出院手續(xù)?!?
護(hù)士待翁美鈴走後,鄙夷的看了王子川一眼,連住院費(fèi)的都付不起,真沒出息。
“王先生,請您在這個地方籤個字?!?
王子川對護(hù)士笑了笑,接過病歷與筆,見上面全是繁體字,猶豫了會,想起自己名字簡體與繁體都是一樣,立即簽上自己的名字。
病歷上邊註明的日期1983年5月13日。
把病歷還給護(hù)士,王子川試探道:“這上面日期是不是寫錯了,這年份更是扯淡了?!?
護(hù)士板著俏臉道:“你才扯……,臭阿飛!不跟你說了?!?
翁美鈴進(jìn)來就見護(hù)士氣呼呼的出去,對王子川嘟著嘴,斥道:“是不是你戲弄護(hù)士小姐,她爲(wèi)什麼罵你臭阿飛?”
王子川大喊冤枉,連忙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翁美鈴懷疑的看著王子川,從桌上拿起一份報紙,小聲道:“你看看今天是幾號,你不要懷疑,這是今天的報紙,你昏倒的時候,我都看過了?!?
王子川接過報紙,立即回道:“原來是民報,我知道,是金大俠辦的報紙,好大的油墨味?!?
翁美鈴跺腳,氣道:“不是叫你看標(biāo)題!”
王子川找了一下,終於在正上方找到日期,小聲念道:“1983年5月13日,我現(xiàn)在終於死心了!”
這是真的,李嬸沒有騙我!搞清楚自己處在的年份,王子川方纔明白李嬸那裡爲(wèi)什麼這麼窮。
翁美鈴見王子川不可置信的模樣,安慰道:“也許你在海里泡的時間太久了,今天確實(shí)是5月13日。”說完,又調(diào)笑道:“沒想到你運(yùn)氣那麼好,竟然沒給鯊魚吃掉。”
王子川閉上眼睛:自己是穿越了,漁村可以假的,明報可以是假的,眼前這翁美鈴不可能也是假的,她明已經(jīng)……她確實(shí)就是83版黃蓉扮演者!
翁美鈴見王子川神情痛苦,拍著他的肩膀道:“放心了,又不是死了,大不了我出錢讓你返回臺灣就是了。”
王子川突然睜開眼睛,問道:“你不怕我賴賬不還?。俊?
翁美鈴嘻嘻笑道:“你當(dāng)我是富婆啊,只是幾千塊錢罷了,如果能救一個人,就再多幾倍,又有何妨!”
一對小虎牙在王子川看來是格外的可愛善良。
王子川突然笑了,看著翁美鈴,認(rèn)真的說道:“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
翁美鈴也不當(dāng)真,暗笑王子川說大話,不過並不打算譏笑,回道:“那我就先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了?!?
王子川剛說完大話,又苦著臉道:“美女,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翁美鈴假裝生氣,‘哼’了一聲:“剛許完願又要我?guī)兔?,慢著,你先說什麼忙?”
看著佳人古靈精怪的模樣,王子川無語,還真像黃蓉,對了現(xiàn)在《射鵰英雄傳》正在拍攝,這小丫頭入戲還挺深。
“你知道,我在香港人生地不熟,你能不能給我介紹個工作,也好解決衣食住行。”
翁美鈴俏皮的問道:“你不回臺灣?那我可省了一張機(jī)票錢,我也是剛來香港沒多久,對了,你要不嫌棄,就到劇組跑龍?zhí)?,我跟天叔說一聲,一定沒問題?!?
王子川只想先安頓下來,管他跑龍?zhí)走€是跑虎套,當(dāng)即答應(yīng)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