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師徒
吳生覺得和尚師傅真是一個怪人,也許也是一個高人。之所以這麼認爲,是因爲這和尚師傅有三大怪。
第一怪:“愛喝酒卻不肯吃肉。”
第二怪:“衣服穿得破破爛爛,卻洗得乾乾淨淨。”
第三怪:“平時瘋瘋癲癲,講法時肅穆**。”
總之一個字,這個和尚‘怪’。吳生常常感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多一個怪和尚也不算什麼;只是可憐自己在這個怪師傅地影響下,也成了一個“小怪”。加之這師傅有個響亮的法名---無名,二人又住在無名的山上,於是這廝戲稱自己師徒“無名二怪”。
深山,茂林,茅屋。
茅屋之中有兩個稻草編制的蒲團,兩個身著葛麻衣的人正端坐其上,一老一少;老者乾乾廋廋,衣服破破爛爛,蓬髮黃面,雙目緊閉,手抱陰陽放在肚臍之下,神情神聖**,似乎進入了高深的禪定,神妙莫測,不可言表。
少者雖沒有潘安之容,宋玉之貌,但也眉清目靈,伶俐溫和,姿勢與老者一般無二;只是兩邊肩頭亂動,如同身上長了蝨子一般。
二人前面安置了一張案桌,上面擺了幾柱清香和一杯清水。供奉的正是那大慈大悲廣大靈感尋聲救苦救難的觀音大士。只見這觀音畫像:
赤足踏青蓮,上身配瓔珞。左手持淨瓶,右臂揮楊枝。身後現六道,眉間見彌陀。頭頂顯威光,善財龍女伴。面容悲無盡,慈眼視大千。
“徒兒,坐禪須心靜,心中散亂如何入定?”頭陀打扮的老者開口了,看這老者幹廋,嗓門卻似洪鐘大呂。
“師傅,這禪都坐了十多年,蒲團不知坐壞了多少,也沒有坐出神通來。”吳生抱怨道。對,這少年叫吳生,他這個師傅自然就是無名了。據他師傅說,自己是他在外面撿回來的,也沒有個名姓,就由師傅取名吳生。
“不長進的東西,吾且問你,何爲坐禪?”無名輕斥。
“讓自己的心住於正定之中,處於不散亂的境界。”吳生回答這個他認爲老掉牙的問題。
“何爲神通?”無名又問。
“修行到高深境界,從自性裡面自然流露出的不可思議的神力。”吳生興趣大發,這廝禪定不行,一說到神通渾身來勁,如同吃了傳說中的仙丹靈藥一般。
“何爲自性?”無名沒完沒了。
“人的本來之性,混沌從此有,天地由此開。十方法界,上至諸佛,下至飛禽走獸,蠕動含靈之類,莫不同一自性,即是佛性。此物本是‘不可說,不可說’,師傅既然讓我說,我就強說之。”吳生得意洋洋,暗道自己果然慧根不淺,如此深奧至理,自己順口就來,師傅定要誇我一番。正當這廝自我陶醉之時。
卻聽無名大喝:"簡直狗屁不通。”
吳生目瞪口呆。隨即無名火起,這和尚又難爲自己。
這廝不服氣地問道:“師傅有何高見?”心道也考你一回。無名不答。吳生大爽。
陰陽怪氣地道:“啊呀呀!這八十歲老僧有時候也不如十五六少年。”
“你真是個沒有用大笨蛋,明天就給我滾下山去。”無名給個吳生一個爆慄,冷冷地喝道。
吳生大驚失色。
一把抱住無名,淚眼滂沱:“師傅,我錯了,不要趕我走,看在我服侍你這麼多年的份上,饒了我這次吧。”無名理都不理,似乎進入了甚深禪定。
“看在菩薩的分上,收留我吧。”無名不答。
“至少要教我一點點小神通嘛,法術也行。”
“掐指算命也好”......
“老和尚,你太無情了,我好話說盡,一點情面也不講”
不管吳生怎麼哀求,無名置之不理,這廝負氣離開。
剛一跨出門檻,頓時喜笑顏開,那點有半點悲傷的樣子。這廝沒心沒肺地自語:“師傅啊師傅,你可不要怪徒兒無禮,徒兒不是做佛的那塊材料,徒兒貪戀紅塵,貪戀花花世界,特別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纔是徒兒的最愛。”
說到此處,如飢似渴。忙念幾聲南無阿彌陀佛,但人的五欲一開,豈是念幾聲佛號就能頂住?試問古來英雄豪傑,有幾人能透得此關?梨渦淺淺,盡是迷心毒藥;玉體酥酥,皆爲刮骨鋼刀。
《四十二章經》雲:“情慾於人,猶如帶蜜的匕首,舔之,則有割掉自己舌頭的禍患;倘若有人能透過此關,便可以做超出三界的羅漢。”
吳生認爲他自己做不到,他只是個普通的凡人,他有愛慾。美麗的姑娘會使他沉醉,讓他癡迷,明明知道這會影響修行,他自認爲他是個多情的人,多情的人執念很重,成佛,太過久遠。
修佛,有多重境界,多個果位,一個境界便是一個果位。道門稱之爲境界,佛門稱之爲果位。第一果
:“須陀洹”。第二果:“斯陀含”。第三果:“阿那含”。第四果:“阿羅漢”。羅漢已經跳出三界,了脫生死,不入輪迴。上面是菩薩果位,菩薩有五十二個果位,最後一果稱之爲等覺菩薩,然後示現八相,成就佛道。這其中需要的時間無法用數字來計算,佛門中以三大阿僧祇來劫來計算。換算時間恐怕不知道多少萬億億年。
吳生這廝每每想到這恐怖的時間,臉都發綠。心裡直打鼓,心道不如學點左道之術,比如什麼陰陽雙修經,飛天遁地的小法術,不要以爲會飛天遁地,移山倒海,就能脫離三界,要知道天魔外道皆會此術。
總之,這廝學法術的目的就是:好去哄騙小姑娘,這廝無良之極。也不知道這無名是不是看出這牲口存心不良,十多年來,沒有教他任何法術,但吳生相信和尚師傅絕對有神通,只是不願意教他,甚至懷疑他會佛門六大神通之一的他心通。那麼自己這點小九九自然是瞞不過他。只能哀嘆以後遇到佛門高人儘量遠離,不然褲叉是什麼顏色都將不是秘密。
次日,吳生站在茅屋前,咚,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然後大叫:“師傅,我走了,以後徒兒不在您身邊,您要照顧自己,生火做飯,柴米油鹽,打酒買醋,都勞您親自動手,特別是你的大褲衩,只能自己洗了......”
這廝嘮嘮叨叨,沒完沒了,越說越勁,越說越離譜,似乎忘了自己要走。
“快滾”。一個蒲團飛了出來,傳來無名的怒喝。”
“哎呀!師傅,你果然功力深厚,一下就砸到我了”這廝撅起屁股就跑了
直到良久,茅屋傳來嘆息:“哎!癡兒,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