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青螺的話像一陣狂風，將本就如風中殘燭般的白朱道人虛影吹得明滅不定。

然而，白朱道人漸漸消失臉上浮現的並不是反轉的震驚和絕望，反倒是一種自虐式的瞭然。

“……果然，是這樣啊。”白朱道人喃喃說道，“我就知道我們這樣的人，哪裡配有這麼完美的好夢呢……”

白朱道人的身影消散在了虛空中，而林間的白霧也忽然濃厚起來，漸漸包裹向了中間的三人！

在越來越重的白霧中，嬴青螺好像一下失去了力氣般坐倒在地，雙手捂著臉痛哭起來。

“我一直相信的……我一直相信我們的先祖是完美的聖人，仙門只不過是被一羣卑鄙小人竊取把持了。”嬴青螺哽咽道，“所以哪怕是這些天知道了仙道神道和創世滅世的驚天秘密，我也相信只要找回了八大家族先祖的力量，就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在吞噬一切的白霧中，樓五塵最後只聽到了隱約的一句話。

——我們嬴家無數代人的堅持，究竟算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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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幻境回到現實的時候，樓五塵感到一陣微微的眩暈——雖然在幻境中度過了數個時辰，但現實中卻只是短短的幾個剎那，甚至連不遠處城內像波浪般剛剛亮起的燈，也才僅僅傳過了小半個城區。

縱然有過一夜十年的經驗，但這種迴歸現實後的疏離感還是讓樓五塵很不適應。而似乎是因爲修爲的差異，旁邊的雲行西和嬴青螺一時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樓五塵想起先前的對話，嘆了一口氣，輕輕地背起熟睡中的雲行西，然後伸手搖起了嬴青螺的肩膀——

“——大概就是這樣。”提著從街上買來夜宵的青葉真人如此向曉瓊秋描述道，“然後樓道友就這麼揹著雲道友回住處去了。”

“哦。”曉瓊秋面無表情地隨口應道，目光一刻也沒有從公文上離開，“怎麼了嗎？”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唔，這凡人的小吃還挺不錯。”剛嚐了一口蜜三刀的青葉真人露出微微的驚訝，“你們這裡的凡人，感覺過得比不少修者還精緻啊——咳，我是想說，道友你對樓道友有愛慕之心對吧？”

“——”曉瓊秋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那又如何？”

“是的話主動點比較好哦？那個丫頭年紀雖然小，可該出手的時候卻一點不含糊，一般人逃不過她手心的。”

曉瓊秋沒有說話，但手下翻閱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青葉真人見狀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繼續說了下去，而曉瓊秋也便不出聲地一直聽著。

“……你本身平時就不太愛打扮自己，認識樓道友又比較晚，要再不主動一點可就沒戲了哦？”

“不對！”一直默不作聲的曉瓊秋似乎被某個字眼刺激到了，猛地一下站了起來，“明明是我先的！不管是認識還是——”

意識激動的少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聲音戛然而止，然後默默坐回了位置上，收回了全部注意力繼續與公文作伴。青葉真人先是一驚，隨後便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從資料上看，這位曉城主結識樓五塵是在他築基之後，遠遠晚於下谷時代就與樓五塵同學的雲行西，但她卻堅定認爲是自己在先，若樓五塵是來自異世的鑰匙，那也就是說……

青葉真人露出有些詭異的微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位曉城主似乎沒有什麼閨中密友，那就讓我來吧——讓我看看，究竟能挖出些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