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的時間，樓五塵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去找紅蓮道主談一談，可他剛剛起身，就見到三個人腳步整齊地並排走了過來，面帶微笑向他打起了招呼：

“——喲。”

“——好久不見了。”

“——小樓。”

一句完整的話三人分說，中間卻沒有停頓和等待，自然地像是一個人說出來的。樓五塵的表情凝重了幾分，反覆端詳了這三人好幾遍：“……您是？”

“——認不出來了？也難怪。”

“——畢竟在上宮天尊帳前見到你的時候。”

“——你還那麼小啊。”

上宮天尊帳前幾個字樓五塵的瞳孔陡然一縮，心中浮起了一個極爲荒謬的猜想：“你們是……”

“——沒錯。”

“——我就是效法天尊門下。”

“——第四司影，叄。”

“這怎麼可能？”樓五塵驚道，“你們不是萬年前就隕落了嗎？”

“——這還要。”

“——多謝你啊。”

“——小樓。”

自稱爲第四司影的三人輪流向樓五塵解釋起來。當日效法天尊與十萬戰士戰死海外，第四司影自然也並不例外，他們共同的執念以效法天尊的骨殖爲基礎形成了無有之鄉，這也是後來效法天尊能夠以紅蓮道主的姿態再度現世的偶然因素之一。第四司影本無法再現紅蓮道主的奇蹟，但……

“——你竟然融合了效法天尊的骨殖。”

“——無有之鄉在天地坎炁的滋潤下。”

“——喚醒了我本應消散的一絲生機。”

可惜他們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第四司影黯然說道。

“——而且我的神魂過於支離破碎。”

“——竟需要分別與三人融合。”

“——才能完成重構。”

樓五塵的眼神忽然變得不善起來：“等一等，也就是說，你是奪取了三個神道後輩的身體，才……”

“請不要誤會。”其中一人的聲音忽然變了，不再是方纔三位一體的氛圍，而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獨立聲音，“並沒有奪取，我們是完全自願與前輩融合的。”

“沒錯。”第二個人也開口了，“我們是道主刻意安排培養修習仙法的實驗隊。雖然在大力支持下修到了真一境，卻怎麼也掌握不到戰鬥的精髓，我們一直在苦惱這件事。所以在有這個機會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而且說到底，如果不是完全心甘情願地配合，也不可能完成這種融合啊。”

樓五塵的神色緩和了幾分，但依舊有些無法釋懷。效法天尊與離笙道人的融合或許可以說是因緣巧合的意外，但若是有意識地讓過去的人在另一個無關者的身上覆蘇，他心理上還是不太能接受。似乎是看到他這個樣子，本打算說些什麼的三人也沒有再繼續深入下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些勉勵的話便離開了。

“姐姐。”樓五塵向有雪問道，“剛纔那三個人？”

“嗯。”有雪點了點頭，“他們確實是試點培養的仙法修行者，也確實是昨天自願和第四司影的殘魂融合的。老實說我都嚇了一跳，當初我只見過第四司影幾次，沒想到他竟然也能復生過來。他當年便是效法天尊最堅定的追隨者，很早就開始摸索仙法與神術的結合戰鬥了，有他在的話，對我們與仙道的戰鬥一定會有很大幫助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想說……算了，等會兒說吧。”

見紅蓮道主已經開始搖鈴示意休息時間結束，樓五塵也便停下了話頭，重新坐回了自己那塊大石上。

下半場的節奏果然如紅蓮道主所說進展地很快，在衆人激烈地討論中，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等到紅蓮道主正式宣佈會議結束，遠處的路口已經能隱隱看見上門一行人的身影了。

“午時三刻……”紅蓮道主看了看時間，“倒是來得挺早的。準備一下，迎接我們的客人吧！”

神道衆人有序地行動了起來。不一時，水上瑤光便同莊修言、雲衡光、姬明非、葉思凌一道踏入了這片河邊的會場。

看著早已到齊的神道衆人，水上瑤光未露異色，只輕笑著說了一句：“諸位道友來得卻早。”

“怎麼能讓客人久等呢？”紅蓮道主同樣爽朗地笑了起來，掃了一眼衆人之後問道，“象山呢，他怎麼沒來？”

“師尊在昨日之戰中受了些暗傷，正在調養休息。”

“哦。”紅蓮道主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請入座吧。”

看著眼前粗獷的大石頭，葉思凌微微皺起了眉頭，水上瑤光則泰然自若地帶頭坐了上去，然後才露出一絲驚訝側身摸了摸身下的大石：“這是……？”

“好眼力，正是聚靈石。”紅蓮道主豎了豎大拇指，“這東西對我們沒什麼用，諸位若是喜歡，會後帶走便是。”

先前皺眉的葉思凌此刻先驚後喜，然而水上瑤光卻擡了擡手：“多謝道友——只是比起這個，我更想先與道友商量下：能否先助我們將天宮……移出法網之外駐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