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離婚後整日以淚洗面,夜不能眠。身邊的親戚朋友一宣揚,很快同學同事們都知道了她離婚的事情。幾個要好的同學打來電話安慰,才讓她心情好一點。之前的同事張瀟發短消息詢問她的離婚原因,兩人就此聊起來。張瀟目前在龍臺縣中醫院上班,當初和夏初一年畢業,一起分配到雲朗衛生院上班。雖然他皮膚較黑,但也五官清秀,身材修長,當時在雲朗也俘獲了不少女孩的芳心。那時他對夏初就頗有好感,但礙於夏初有男朋友一直未能表白,如今聽說夏初恢復單身,他立即展開了猛烈攻勢,每天消息電話不斷,要不是夏初攔著,早就到雲朗看望夏初了。但夏初卻沒能走出離婚的陰影,再加上顧慮張瀟比自己小三歲又是未婚,所以對他也是愛理不理,若即若離。
那天早上天剛亮,小樂樂六點多就醒了,自己翻身起來坐著,手指著門外咿哩哇啦,按捺不住要下樓去。夏初只得給她換洗了叫小保姆抱到樓下玩。她們一走,夏初困得倒頭又睡。迷迷糊糊看到肖亞文衣著襤褸,可憐兮兮地站在她面前,向她借錢買回隋山的車票。夏初嚴厲拒絕了他,誰知他提刀就向她砍來。“??!”夏初驚呼著醒過來,原來是一個噩夢。“媽說過早上的夢是反的,肖亞文怎麼可能來這裡呢?”夏初暗暗想著,隨後起牀準備上班。早上病人挺多,今天是雲朗逢雙號趕集的日子。下午就清閒了,隔壁的??瓶滇t生看見沒病人馬上把大門一關,招呼夏初和兩個小護士,在過道上支起了麻將桌。四個人打著兩毛的小麻將,正打得緊張激烈?!跋某酰腥苏夷恪遍T外診療室的鄧孃大聲叫夏初,夏初以爲是病人,急忙出門一看,門外站著灰塵撲撲,一臉疲倦的肖亞文。他還穿著離開時穿的西裝,只不過衣服變得又皺又髒。他對夏初訕訕笑著“我剛剛去家裡看了樂樂,她長高了,還伸手要我抱她。那,那個夏初,你能借三百塊給我嗎?我回隋山需要飯錢和車費。”夏初看著他的狼狽樣,眼睛瞬間潮溼了,心裡又恨又疼。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三百夠了吧?”她輕輕地問,“夠了,夠了”肖亞文連連點頭,接過夏初的錢,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也不敢再看夏初一眼,轉身匆忙離去。夏初接著和他們打麻將,心裡卻千頭萬緒,無法平靜。想著肖亞文和那個女人究竟發生了什麼?這麼快就把五千塊錢用得精光???瓶滇t生是一個江湖遊醫,專治皮膚性病,掛靠雲朗衛生院開了一個門診混飯吃。他跑盡大江南北,什麼人沒有見過,看到夏初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說她“夏醫生,我看你也太純善好欺了,你前夫明明對不起你,現在你還拿錢給他?!迸赃厓蓚€小護士也贊同他的話,紛紛感嘆夏初太溫柔善良。夏初笑笑沉默不語,只是打她的麻將。
下班回到家裡,唐婉麗正逗學步車裡亂串的樂樂玩,看到夏初一回來,就拉著她坐到沙發上“小初,肖亞文今天來了,逗樂樂玩了一會就離開了,他去醫院找你沒有?”“來找我借了三百塊錢”夏初淡淡地說。“哎!他這麼一個臉皮薄的人來找你借錢,看來實在是沒錢了,看著他那樣子,我心裡還挺難受的,畢竟他是樂樂的爸爸”。唐婉麗嘆息著摸眼淚。夏初沒敢告訴家人當時還給了肖亞文五千塊,怕他們罵自己傻。一家人吃晚飯時,唐婉麗把這件事告訴了夏林軍和夏雨,“他離開我們夏家,離開我家小初,就混成這樣,我還說他有多大的能耐?哼!”夏林軍憤憤不已。“是??!這下才知道我三妹的好了吧?可惜晚了”夏雨憋嘴說。“哎!看他那樣子好可憐,樂樂沒個爸爸也不行,小初,要不你們復婚吧?”唐婉麗試探問夏初,“怎麼可能,好馬不吃回頭草。”夏初一口拒絕了她媽。
幾個月過去,夏初在張瀟的堅持下,慢慢開始接受他。兩個人約會了幾次,張瀟自然是百般遷就,無微不至。夏初被他殷勤打動,終於首肯了兩人的關係。張瀟一激動就把這事告訴了父母,他是家中獨子,父母都是龍臺縣水廠工人。他們一聽兒子找了個二婚還帶個一歲多的小孩,就堅決不同意。他父親看兒子態度堅決,鐵了心的樣子,一急之下就到雲朗找了夏林軍。夏林軍聽他語氣彷彿自己女兒拐騙了他家未成年兒子,氣不打一處來,直截了當告訴他“別說你們不同意,我也不同意我家的大學生找你一箇中專生”於是兩人不歡而散。唐婉麗聽說後也竭力反對,她語重心長地勸說夏初“小初,你認真想想,首先別說他父母堅決反對,你們倆也不合適。他比你小,年齡小的男人不好將就,你小姨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你小姨爲了家庭孩子多操心多累!更別說他一個獨兒子被家裡嬌生慣養長大,現在是愛你所以沒矛盾,等以後感情淡了,有得你受的!”夏初本來就猶豫的心拿給她一說,又動搖起來。
張瀟那時剛到省醫院進修,半年的學習時間讓他無比煎熬。他和夏初約好每晚短消息聯繫,但接連幾天都沒有夏初的迴應,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他忐忑不安,隱約覺得發生了什麼事。今天他爸打電話來才真相大白,原來他爸和夏初父親已經鬧翻,看來夏初受家裡影響又開始排斥自己了。但自己剛剛開始學習每天都要報到不能回去,到底怎麼辦?他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
自從樂樂咿呀學語後,肖亞文的電話明顯多起來。每次他打電話過來,夏初就把手機拿到樂樂耳邊“樂樂,叫爸爸”,“爸爸,爸爸”樂樂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翻來覆去叫著。肖亞文問她外公外婆可好?她又重複叫外公外婆,父女兩人不知所云地說半天,肖亞文倒樂得其中,時間一長樂樂就不耐煩了,推開電話就跑去玩玩具。她一走,夏初就立刻把電話掛掉。但肖亞文絲毫不受影響,還是鍥而不捨天天打來。有天肖亞文父親打家裡座機,唐婉麗接到。他在電話裡爲肖亞文給夏初帶來的傷害,誠懇地給唐婉麗一家道歉。原來肖亞文早把自己和夏初離婚,與王玉廣州闖蕩失敗,被王玉母女搜光錢趕出家門的事告訴了他們。他媽一聽他倆離婚當場就失聲痛哭,夏初這麼溫柔善良的兒媳,兒子居然不知道珍惜。父母把肖亞文狠狠教訓了一通。肖亞文自那以後就一蹶不起。隋山工作已經停薪留職,他也不願意去上班。整日窩在家裡打遊戲,幾個月都足不出戶,鬍子拉碴,頭髮亂得像雞窩。他父母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昨天他父親和他長聊一夜,叫他振作起來,爭取取得夏初原諒回雲朗。肖亞文當然求之不得,但自己又拉不下臉,所以只得他父親來打這個電話。唐婉麗本來就心軟,爲了樂樂,早就想夏初夫婦復婚,再拿給親家公一說,立刻連聲附和,答應說服夏初讓他倆重歸於好。當天晚上晚飯後,唐婉麗就告訴了夏初,夏初自然不答應。唐婉麗一急就下了最後通牒“總之我和你爸都贊同你們復婚,你和張瀟的話我們是堅決反對的,你就趁早死了這個心?!毕某醪恢每煞?,早早洗漱,帶了樂樂上樓睡覺。
幾天後樂樂突發高熱,咽部扁桃體不紅腫,也沒有感冒癥狀,退燒藥藥效一過又開始發熱。找不到原因的夏初只得和唐婉麗把樂樂帶到縣醫院。已經調到內科當護士長的夏季,陪著安排樂樂到兒科住院,又做了一系列檢查。唐婉麗早已慌了神,她悄悄叫夏季打電話通知肖亞文,肖亞文立刻連夜連晚趕車過來。第二天早上肖亞文到的時候,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樂樂還在發熱,她燒得雙眼淚汪汪,小臉蛋紅彤彤,可憐兮兮的樣子,看得肖亞文差點哭出來,他一把抱住樂樂,哽咽不已。夏初卻轉身出了病房,雖然並不想看見肖亞文,但他一到,夏初卻突然感到如釋重負。肖亞文給女兒做了全身檢查,發現右手臂後面有一個蚊蟲叮咬的紅腫點,結合剛剛出來的檢查結果,和兒科王主任交流後確診是恙蟲病。對癥用藥後樂樂馬上好轉退熱了。樂樂住院期間,肖亞文沒日沒夜守在牀邊,一刻也沒有離開。一週後樂樂出院,一家人回到雲朗。肖亞文父母也到了雲朗,兩家父母極力撮合他倆復婚。樂樂畢竟和肖亞文血脈相連,才幾天就對肖亞文依賴不已,隨時隨刻都叫著“爸爸,爸爸”,賴在爸爸懷裡誰也抱不走。夏初看在眼裡,心裡猶豫不決,翻來覆去幾晚後,思前想後爲了樂樂,終於答應了原諒肖亞文,讓他回來,但暫時不去辦理復婚手續,還得看看肖亞文的表現再說。這下肖亞文父母也放了心,高高興興回了隋山。張瀟接到夏初和肖亞文和好的短消息,知道木已成舟,無力挽回。絕望的回了一條“我永遠不會再管你的事情?!?
一切彷彿都回到正軌,但沒人知道夏初內心的痛苦。完美的愛情遭到如此褻瀆,讓她無比絕望,她感覺永遠不會真正諒解肖亞文。何況在她眼裡,心裡:兩人中間,一直隔著一個王玉!聊天,擁抱,睡覺~她無處不在,她眼角上翹,嘴角上翹,一直以勝利者的姿態,傲視著夏初,傲立在他們之間。金童玉女的愛情,終究還是落了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