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滷野豬腿!”
“紅燒野兔頭!”
“瓦罐燉野雞湯!”
。。。
“快!快!端上去!天冷就冷了!”掌勺廚師催促著丫鬟動作快點。
“今天來的那兩個窮小子,到底什麼人來的?值得吃這麼多好吃的?跟過年一樣!”一個燒柴火的長工沒好氣的扔了一根乾柴進竈裡,頓時打亂了燒得正旺的火苗。
“我說你這楞子!燒好點火!炒菜要火候的?小心我一勺子拍死你!”掌廚的欲輪起勺子,那王三怕的不敢吱聲了。
王三眼睛轉著,又看著正在切肉的金小六。這金小六拿過一塊煮熟的豬肉,手起刀落,刀工熟練,切的是厚薄均勻,不時還偷拿一塊塞進嘴裡吃著。
掌勺廚師當沒看到一般,墊量著油鹽炒著菜。
“哼!偷吃!吃再多還不是那小個!”王三看著是心裡不是滋味,“怎麼我都跟大少爺,二少爺說過幾次金小六切肉偷吃的事了,怎麼大少爺,二少爺就是不管管,當沒事一樣?”
王三心裡想著不舒服,看看金小六又往嘴裡塞了一片半肥半瘦的肉片,心裡跟吃了自己的肉一樣氣不過:
“喂!小六!吃什麼呢?”
“管你鳥事!要不你來切!”金小六沒好話。
“唉呀!我來就我來!”王三恨不得他來切肉。
“唉!唉!”掌勺的伸出熱氣騰騰的鐵鏟一攔,“你會切嗎?東家會吃不出來!”
王三還是怕了狠角色,又縮回去燒火了。
“好了!不用這大火了!”掌勺的嚐了一口菜說道。
王三早就想不想燒火了,離開時眼睛還看著那滿滿一碗的大蒜炒肉心裡饞的要死。
“哼!偷吃!我要告訴少爺去!”
金小六看著王三出去了,說道:
“這小子!要不是今天菜多忙不來,誰要你來燒火!”
“別理他!整天事做不好!”掌勺的不屑的看都不看一眼。
王三正想回長工排房說廚房的事,正巧看到端菜的兩丫鬟出來。
“喂!丫頭!那兩小子什麼人來的?”
“我哪知道什麼人來的?要問你自己問去!我忙著呢?”丫鬟是東家身邊的人,有點小脾氣。她也懶得理這幾個做長工的。
“那兩個男孩好俊耶!”
“我覺得坐在老太左邊的那個好看,眉清目秀的!又會說話。”
“我覺得坐在老太右邊的那個好看!長得多俊朗!看著就舒服。看說話也得體,應該是讀過書的,呵呵。。。”
兩個丫鬟私下裡就竊竊私語評論開了。
“切!水性楊花!兩個邋里邋遢的窮小子,還俊,還好看!”王三在背後聽到心理很不舒服,吐了一口水,轉入了前排房。
歲末年關,事少了。只留了四個長工打點些雜事。
“快把門關上!冷死了!沒聽到屋頂劈哩啦啦的在下冰雹嗎?”
“這鬼天氣,難得的時間睡覺,都累一年了!唉喲喂!”
兩個長工閒張三沒事吵到他們了,想翻個身,全身都脹痛脹痛的。
“跟你們說!我剛可是去廚房幫燒火了,明天一早,你們幾個起來,開門,劈柴,挑水,打掃院子!”王三焉然是長工一頭頭般,安排指揮著幾個長工做事。
“去!得了吧!去燒火可是你自己搶著去的!也沒見你帶塊肉回來吃!”
“你小子,有點便宜你就削尖了腦袋往裡鑽,吃的呢?都被你一個人吃光了吧!”
別的長工壓根就不服,嘴皮子頂了起來。再苦再累的地方,也會有些小便宜,再小的便宜,在那階層中的人也會想法去佔,哪怕心思方法拙劣,一眼就被別人看穿,也不閒丟人。
“別說吃的了!”王三有點垂頭喪氣,“那金小六自個一塊肥肉接著一塊吃,你說,他那小身板,吃多了也沒用。”
“那你明天早上開門呀!又要去大少爺面前告狀了!嘿嘿。。。”
“告狀?我王三是那種人嗎?”
“聽聲音,外面棵大樟樹好象斷了一根樹枝,明天開門你去把它拖走呀!呵呵。。。”
“我不拖,要拖你們去拖!”王三想到那凍手的感覺,心裡都不願去,“噓!好冷!”
“別掀起我的被子漏風,你個搞屎棍一樣的人!”旁邊的長工埋怨。
“你們說,今天來的那兩個窮小子是哪來的,幹什麼的?還坐老太旁邊?”王三躺在被窩心裡想著那兩丫鬟的說話,心裡還是不痛快!
“這你又看到了一樣!睡覺!”旁邊長工一個翻身捲了下被子在身下,側頭睡了。
“唉!你們說說!”王三還在牽頭話聊。
一邊的其他兩個長工已在開始打呼嚕了!
王三瞪著眼睛躺著,心理覺得總隔著個什麼東西一樣不舒服。
。。。
“孝文!孝文!”東廂房,孝文的妻子一條白晰的手臂摟著孝文有些撒嬌,“我睡不著!”
“你聽外面狂風大作,冰雪交加!正是好睡覺夜晚,有什麼睡不著的!”孝文白天奔走了一天,也確是有點累了,晚上又高興喝了點酒,正想睡覺。
“你說!你妹這檔子事你連我都瞞著。還瞞了快二十年!”
孝文突然驚覺起身:“我可跟你說!你可別出去亂說!誰也不能說!要不我們柳家在這回龍鎮就算完了!”
“孝文!你想什麼呢?我還不爲這個家著想呀!”看到孝文這般正顏厲色,也知這事中厲害。
孝文這才放心又躺下了。
“我是想說,你妹秀枝這兩個兒子,到底要在我們柳家住多久?”孝文妻子終於快說出心理話了。
“要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們又不是養不起。”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嬌氣的推了孝文一把,說道:
“孝武沒生到兒子,我們柳家本就我們祥瑞,祥富兩個寶貝兒子,這柳家產業自然歸我家祥瑞,祥富繼承,現在志高,志成一來,雖說是外人,可他們好歹也是你妹的兒子,你看今天老夫人喜歡他們的樣子,恨不得把肉都割給他們,我擔心以後會搶我們柳家的家產!”
孝文一聽,突然坐了起來,睡意全無。
“唉呀!夫君!快躺下!別冷著了!”一雙白晰的手臂又把孝文摟進了被窩。
“老婆!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我一下就沒想到這!這事須從長計議!”
“我看呀!你得想辦法,讓你這兩個外甥早早離開我們柳家便好,免得夜長夢多!”
“現在還不行!娘是堅決不會同意的!”
“那怎麼辦?”
“看情況要想個辦法!”
。。。
“孝武!志高!志成這兩個孩子蠻懂事的!我打心眼裡喜歡!比起老大家祥瑞,祥福那兩個文弱書生,不知強多少倍!我們柳家的家業,要是交給那兩個敗家子,我看不出幾年,就會敗落!”西廂房,孝武妻子背對著說道。
“不要背後這般說我柳家後人!女人家的嘴就是不消停!”孝武嘴裡生氣,可心裡比誰都清楚,老大孝文兩個兒子就是繡花枕頭。
“志高,志成這兩孩子我也蠻喜歡!唉!不知我姐現在來龍山過得怎麼樣?等到天氣轉好點,我第一個去看她!”孝武說道。
“要是我們有兩個象志高,志成這樣的兒子就好了!”一雙玉臂抱緊了孝文,“都怪我肚子不爭氣!”眼淚已滴了下來。
這話也刺痛了孝武的心,他墊高了些枕頭,長嘆一口氣。
“父親過世時,是立下言囑,我們兩兄弟不分家!要有能耐分,自己再去謀一風水寶地蓋個四合院去!”孝文回想當初臨終時的遺囑。
“蓋就蓋!這些年!這個家都是你在外擔著。你大哥孝文就一百無一用的書生,什麼事都做不來,表面上做得倒像個正人君子,在外人面前做好人。骨子裡就是佔著長子的光,欺負我們兩夫妻沒兒子,就是幫他孝文做長工般,這回龍鎮上哪個私下不爲你孝武感到不值!這口氣我是咽不下!”
聽到妻子的這翻話,孝武也是悶著一口氣憋在心裡,又嘆口氣:
“娘老人家還在!這家現在怎麼分!”
“那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幫你大哥那個僞君子做長工!得了便宜還賣乖!在外說的這個家有今天都是他在打理纔有今天,這功勞他一個人佔了!”
“唉!得想個法子!這每年賺白花花的銀子拿回這個家,可是我自己拿命換來的!特別是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孝武靠在枕上象是有些自言自語。
。。。
後院正房,柳老夫人拉著志高,志成兩外孫,是不停的問女兒秀枝這二十多年的經歷,生活點點滴滴,聽的在那彭家坡受那村子大姓人家欺負時,不禁落淚沾襟。
“我可憐的女兒喂!這是過得什麼日子呀?”
志高看得外婆這般傷心,諸多那般大姓欺負他一家雜姓,忍辱屈生之事,都草草帶過,免得老人過於傷心過度。
志成也揀些生活趣事,引得柳老夫人又帶淚而笑。
看著志成頑笑調皮,柳老夫人真彷彿就看到女兒秀枝小時的影子,是一把摟著,直問長問短,直至爐中火星逐漸變淡。。。
。。。
翌日,正值臘月二十七,按當地風俗,正是打麻餈之日了。
兩個長工擡來了一塊石舀,王三人鬼精,重力活自是躲著,在身後抗了兩把木錘,也專挑小的,輕的扛過來。
“嗨喲!輕些放下來!”兩長工放下那石舀在前排倒座房一屋內,舒了一口氣。
“有點重,足有一百來斤!”一個長工想試著抓著那石冓的兩耳擡起來,卻未能擡起來。
但見那石舀是整塊青是鑿挖而成,上四方,下錐圓,中間鑿挖一個凹槽,凹槽成半圓弧形,看那凹壁光滑,頗有著蒼桑,應是每年都用過。
王三把木錘放在水桶內,笑道:
“嘿嘿。。。白吃那麼多飯,真沒用,這都擡不起來!”
“你來擡試下?”一長工氣不過。
“我是沒吃那糯米飯,我要吃你那麼多,我一下就擡起來了。哪像你!”
“還不快去外面院子把那樟樹枝託走!”一長工知他光耍嘴皮子。
王三心中盤算,等下著掄這木錘可是氣力活,我還是先去託那樹枝,再來端糯米飯,灑點油水,還可以順便吃點。
但他嘴裡卻說著:“我什麼事都要幹!”
撂下木錘,生氣樣的往正門走。剛走到垂花門,偏頭往裡一看,兩個陌生人正走出後院。
“咦!這兩人是誰?怎麼從來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