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榆怔愣了下,權衡利弊後,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離去。
他擔心這是調虎離山之計,且接下來的事至關重要,必須由他親自主持。
最關鍵的一點是,他追上去不一定能把人留下。
“是朝廷的高手嗎?只是來看一眼便走?”寇榆琢磨不透對方的用意。
己方的高手都抽不開身,沒有人能幫他壓陣。
主要是他們沒想到此地會被人發現。
奴市都亂成這樣了,不去阻截那位囂張的七宗,來他這裡做什麼?
寇榆開啓詛咒場域,籠罩整片院落。
開啓場域時,藉助遊蕩在場域中的魔力,他的感知得到延伸和增強,更容易發現隱匿者。
確認對方真的離開後,他鬆了一口氣,回屋把門關上。
“好在接下來的步驟並不複雜,很快我也能脫身了。”
另一邊,蔚渺與五福鼠回到原先的店內坐著閒談。
“原來如此啊,香火神。”五福鼠重新拿起桌上的旱菸抽了一口,感慨道,“沒想到他們能搞出這種東西?!?
蔚渺在神像上感到了一股令所有生靈都本能厭惡的氣息:“挺邪門的。”
“氣息不純,信仰之力的品質必然十分低劣,但也是好東西。”五福鼠意有所指,“起碼讓一位超一流晉升七宗足矣?!?
蔚渺試探過了,那位邪異男子是玩家。
而且還是同行。
神像在手,以某種代價撬動信仰之力,得到回饋,無疑歸屬於獻祭儀式。
是一位頗有水平的儀式師。
此刻,街面上除了相互廝殺的兩股勢力外,更多的是逃竄的奴隸。
有專人在路口處指引他們逃向通往地面的出口。
“叮——”
忽然,一聲無處尋覓的撥絃之音傳開,萬物爲之一寂。
隨後,泠泠樂聲遍及奴市,空靈似月光。
所聞之人無不心神震盪。
蔚渺看了眼系統提示。
【精神判定中……】
【判定通過!你已免疫魅惑!】
她看向外頭的奴隸。
被放出的人中混雜著武者和凡人,但武者的修爲在三流和不入流之間,沒比凡人強多少。
此曲一出,可見其神色古怪,既像憤怒又像恐懼。原本乏力的身軀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接續之力,奮勇地向出口衝刺。
整體行進的速度顯然變快了,眼神發直。
“鼓動情緒的羣體魅惑?!币揽坑^察與系統提示,蔚渺不難得知樂曲的效果。
她覺得這場好戲看夠了,是時候回到地面了。
在她的吩咐下,典秘儀的人縱使不解,也沒有阻止這場動亂,甚至在其中推波助瀾。
京城亂了,但他林纔會擲下最後的籌碼。
因爲祂認爲時機到了。
此刻,奴市的某個角落之中。
閆子琪手持暗紫色的豎琴,纖纖玉指撥弄著琴絃,奏出一首異域風情的樂曲。
她正裝備著一件身份標識物【魔音·阿爾瑟達】。
其中的一個技能名爲【狂熱憎恨】。
狂熱憎恨(主動):將精神附於樂器之上,引動聽者心中的憎恨情緒。持續時間、情緒強度與奏樂時間、敵我的精神差距有關。當敵方徹底被情緒感染時,將陷入“執迷”狀態,不顧一切地攻擊憎恨對象。
她主修精神一道,這次的【狂熱憎恨】以犧牲影響強度來擴大影響範圍。
她的目標是那羣奴隸。
閆子琪平靜地看著衆多奴隸分流向被己方佔領的通道,興高采烈,迫不及待。
她知道,他們奔向的不是自由,而是滅亡。
地面,京城北區。
一家不起眼的店鋪從內部被踹開店門,緊接著,一羣形似瘋子與乞丐的人從中涌出。
他們雙目赤紅,隨便抓起一件趁手的器物,撲向無辜的路人。
奴隸們因長期飽受折磨,內心陰暗而扭曲。
在【狂熱憎恨】的影響下,他們敵視著比自己過得好的每一個人。
這些華服雍容的休閒路人是他們最好的目標。
街上的人羣驚叫著,躲避這些不知哪裡冒出來的瘋子。
一些人身爲武者,悍然出手。但看對方形貌悽慘,一時憐憫,並未下狠手。
結果被幾位詐倒的奴隸偷襲,敲得腦門冒血。
奴隸有人數優勢,常幾人圍攻一個。更何況奴隸方也有武者,混在普通人羣中,暴起殺人時,下手毫不留情。
又有老弱婦孺被牽連進來,在拳打腳踢之下奄奄一息,幾近嚥氣。
這下,人羣中因義憤出擊的武者不再留手。
雙方打出了火氣,鮮血與慘叫齊飛,卻愈發刺激了他們的神經,無人退縮。
昔日繁華的街道,轉眼被打砸成一堆破爛。
這般混亂的街頭鬥毆之景,很快從北區蔓延到整個京城。
即使城衛軍有所準備,迅速出擊前往各個區域,仍然焦頭爛額。
奴隸的人數太多,太狡猾了。
一旦城衛軍現身,他們就會躲在不起眼的角落中,或是僞裝成被襲擊的平民。
雖然武者能夠感知凡人氣機,但無法耗費時間一個個辨別好壞,難免被矇混過去。
城衛軍一走,奴隸又鑽了出來。
他們手段繁多,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而來到京城的江湖武者中,本就有人存了渾水摸魚的心思。
趁著奴隸一方牽制了城衛軍的精力,他們也放大膽子活躍起來。
部分藝高人膽大的武者竟糾集在一處,強攻權貴的府邸,與護院廝殺。
這些江湖惡人進一步加劇了京城的混亂。
因一時不察而死的城衛軍竟不在少數。
但同時,也有人在努力平息事態。
江湖義士顧不上是否與朝廷同陣線,紛紛下場,出手平亂。
謝朝暉、付舟聞等人皆在其中,醫官院內的玩家協助司天監之人穩住大門口,來者皆殺。
可惜對面人多勢衆,掀起混亂永遠比維和更容易。
縱使七宗下場,終究人力有限,獨木難支。
京城實在太大了。
東、西城區是這場混亂的重災區,北區就在奴市的頭上,最先遭難,反倒是窮人最多的南區,特別是西南角受創最輕。
因爲實在是太窮了,沒有油水可吞,殺人的滿足感不如殺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老爺們。
靈悟元年以來,京城的夜晚從未如此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