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渺沒想到那隻大灰耗子真是五福鼠控制的。她提前將客棧的店小二轉化爲子體,盯著謝景明的動向。
謝隱曜被她派去接觸周梵幾人,他不知道蔚渺正在一旁觀摩他的表現。
一方面,蔚渺在試探謝隱曜,看看他的立場是否堅定。
另一方面,她在觀察周梵和曹海。後者今天非常倒黴,說明那天推算她的人就是曹海。
大灰耗子一直窩在角落裡,直到幾人散場,它才穿堂而過,表現有些怪異。
她隨口一提,歪打正著。
五福鼠不知道店小二是她,這讓蔚渺對猩紅污染的能力恢復了幾分信心。
這個世界裡,她僅能污染玩家和凡人,能力大大受限。
同時,這說明四人組身上有吸引五福鼠的事物。
蔚渺直接問道:“謝景明四人的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氣運滔滔,洪福齊天。”五福鼠慢悠悠地說道,“你應該知道,在風雲激盪時,總有人傑能乘著風口一躍而上。他們都是身具大氣運者,受天道眷顧。平日裡,天道的眷顧大多落於王朝統治者身上,只有在這種時候,纔可能開眼看看其他人,挑選一位作爲僞世界之子,順便選一些配角。”
“原來如此,謝景明便是這段時間的僞氣運之子,而其他人是他身邊的重要配角。”經過了偉大存在們的一番洗禮,隨著自我標尺的建立,蔚渺的眼界也得到躍升,“只是,當世界之子真的那麼好嗎?”
她不會對這些幸運兒有絲毫嫉恨,她的目光著眼在世界的層面上。
尤其是她現在位高權重,支配著許多人的命運。
也能污染人格,從裡到外地徹底支配子體。
在她看來,她若主動給予弱者好處,多半是要養著他來爲自己實現某些目的。
推己及人,不難理解天道的意圖。
“其實,天道只是挑選了一枚棋子作爲代行者,貫徹自己的意志,調整命運的走向。”她嘲弄道,“所以,世界之子通常很難被殺死,也能快速提升實力,因爲天道需要他這枚強大的棋子,來更好地影響時代。”
五福鼠意外於她能意識到這一點,贊同道:“是的。很多世界之子意氣風發,在特定的時間中,他們是時代的主角。但當過了一段時間後,只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命運的饋贈早就在暗中標註好了價格。但世界意志做得更絕,對方不是饋贈,而是暫借,過段時間要連人帶力量一起還的。
“謝景明身邊的曹海能夠窺探他人的命軌,他應該是看出了謝景明身上的氣運,故意接近。”蔚渺說道,“你能推測出他的神像是什麼嗎?”
“每年都有新的神像甦醒,單單提到窺探命軌,範圍太大。”福五鼠思慮道,“不過,除了專門走氣運一道的神像,其餘神像不會輕易交出氣運功法。”
比如祂自己。
五福鼠:“配角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要麼苦大仇深,要麼秘密驚人。你有思路?”
蔚渺坦白道:“我懷疑他們是前朝餘孽。”
司天監的前身,欽天監,最後一任監正名爲曹倫,神像爲追生伐命星君,擅長天機卜算。
姓氏不能代表什麼,蔚渺僅是懷疑。
她正色道:“你託我調查福安公一事,已有些許眉目。”“病患最早在一家香燭店中得到神像,店主後來去向不明。我覺得但他林潛藏在西南角中,瘟疫起源於西南角,福安公的神像最早被西南角的人獲得,西南角的祈禱應驗率最高。”
五福鼠點點頭:“那神像確實是個泥塑胚子,沒什麼異樣。他這幾步計劃走得雲裡霧裡,我也看不明白他的打算。”
蔚渺若有所思:“不妨讓天命主角試一試。”
五福鼠認同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哪怕但他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露出馬腳,世界之子也能讓這概率變成百分之百。”
蔚渺:“你之前說但他林污染了凡人的人格,你能辨識出來?”
“沒錯。但他林的污染會讓氣運出現雜色,很明顯就能辨識出來,不如你手段高明。”五福鼠順帶捧了她一句。
猩紅污染要顧及的東西太多,如果能夠成功污染,無論是氣運還是人格,都會僞裝得相當完美。
“不過祂只是保留了一個污染的種子,並未徹底侵入。”五福鼠的臉上滿是精明的算計,“祂污染了不少人,以祂現在的能耐,不可能一口氣吃下去,吞噬一個普通人都要消化上一天。”
“祂現在引而不發,估計在等待著某個時機。那個時候,祂自認爲做足了準備,可以一口氣把這些人格全部吞下。”
蔚渺想起了讖言詩中的語句:“孽龍出世?”
五福鼠搖搖頭:“這讖言詩也是故弄玄虛,毫無線索。”
“我倒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蔚渺嘴角微勾,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需要你的配合。”
五福鼠食指微動,抖了抖旱菸:“說說看。”
蔚渺:“無論但他林中間的計劃是什麼,祂最終的目的離不開這些凡人的人格。敵人想要什麼,我們就破壞什麼。”
五福鼠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想把那些染病的凡人全殺了?”
蔚渺笑著斥責祂:“殺性太重。”
她繼續道:“人是寶貴的,殺死一個人只需要一瞬間,培養一個人卻需要幾十年。”
“沒看出來你是這麼尊重生命的人。”五福鼠調侃道,但祂總覺得蔚渺的話有股怪味,“那你想怎麼做?”
蔚渺理所當然地說:“祂能污染,我也能污染。祂想做的事,我爲什麼不能做?”
五福鼠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啊!”祂終於明白蔚渺方纔那句話的真正含義,感慨道,“怪不得人是寶貴的。你跟但他林一路貨色,只是你看似佔著大義罷了。這麼說,你不但不會阻止但他林,還會順水推舟。”
“真不愧是典秘儀督主,這份魄力,這種心狠手辣的程度,有域外天魔之姿。”祂話裡話外暗示著什麼。
“域外天魔?”蔚渺稍一琢磨,就知道五福鼠現在能以平等的態度與她對話,是認爲她來自界外,以爲她的本體是和祂同等的上位存在。
雖然五福鼠腦補過度,但她背後的假面舞會確實是超然於位面的龐然大物。
“吃飯麼,天經地義的事。”蔚渺不以爲意地回道。
她不可能單單指望結算時給的獎勵,她想嘗試一下從世界內部獲得永久的好處。
人是寶貴的。因此,但他林纔會用致死率極低的病毒。對祂而言,每位活人都是待選的資糧,死一位就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