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葉笙染
天空好不容易放晴了開來,絲毫不吝嗇地把陽光灑在大地上,我靠在門框上,看著斑斑點點落下的陽光,心裡卻沒有被陽光給照射進來。
即便是這樣好的天氣,白氏也只是會帶著阿姐出去逛逛吧,肯定不會來找我。
白氏是我的母親,確切點來說,也是生母,但是在我看來,我一點也不像是她親生女兒的樣子。
葉家是朝廷的百年世家了,輪到我父親這一代,是第三代了。
人家都說富不過三代,但到了我父親這一代,卻絲毫沒有體現出來,反而把葉家發揚光大,很快就躋身到了皇帝最重視的家族之一。
父親爲了得到其它支持,很快娶了白家的嫡女,也就是我的母親,她原名是叫白悅瑜的。
而她嫁到這裡之後,展現出了超凡的領導能力,即使在父親娶了其它兩房姨娘之後,對她的寵愛也絲毫不減。
但在我看來,他對白氏的疼愛,也都是裝出來的。
畢竟白氏生下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將來都是要代表葉府的,最重要的,自然是嫡長女和嫡長子了。
我不是嫡長女,只是被套了一個嫡女的名號而已。
嫡長女是我的阿姐,葉笙瑤。
而嫡長子,是我的四弟,葉玄卿。
我處在中間,自是最不好熬的那一個。
但是我又恨不了誰,葉笙瑤,她雖然身爲葉府的嫡長女,除了在父母親和那些宴會之上,纔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不過在我面前,卻是另外一副小女兒形態。
而葉玄卿,他本身就十分聰明,而且心地善良,對於我也沒有什麼其它的待遇之差。
說來說去,我也只能維持著現在的狀況罷了。
“你看,那是大小姐,又和夫人在一起喝茶了呢。”門口的半夏小聲地對著旁邊的憶情說道。
“是啊,夫人最喜歡大小姐了,對咱們小姐一丁點都不上心呢。”半夏也小聲地回答她。
“大小姐也就是長的漂亮一些,性格討人喜了一點,其它的哪裡比得上我們小姐,爲什麼夫人那麼喜歡她,對於小姐也就是瞥一眼就過去了呢?”憶情埋怨道。
“你看小姐那個性格,這麼淡漠,除了咱們,誰還那麼全心全意的侍奉她?不過啊,我還是喜歡我們小姐,大小姐雖然好,但是沒有小姐對我們好。”半夏回答道,語氣中充滿了自豪。
“說什麼呢?”我微微側了側身子,問道。
“小姐!”大門口的半夏和憶情都被嚇了一跳。
我笑了笑,吩咐了一句:“快點走吧,被夫人和阿姐看到了,又要說你們不懂事了。”
半夏和憶情點頭,相互吐了吐舌頭,二小姐人好,不像是四小姐那樣,總是喜歡呵斥丫頭,連忙散了。
我又回了自己的房間,回想起剛纔半夏和憶情的談話,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
對啊,在這個府裡,除了這兩個人,誰還那麼一心一意地對我呢?
連最低等的雜役丫頭,估計都對我陽奉陰違的吧。
事情的變故,發生在某一天早晨。
“小姐,小姐!”半夏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差點絆倒在門框那裡。
“半夏?有什麼慢慢說。”我皺了皺眉,站起身來,安撫道。
“不是,小姐,奴婢冷靜不下來!大夫人,大夫人她.....”半夏扶著門框,喘著氣,卻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大夫人她....殙了!”
“小姐?”半夏看我大半天都沒有動靜,擡起頭,卻看到我一臉木然。
白氏身體抱恙,我是知道的,大夫給我和父親說了,沒有給葉笙瑤說,我也知道她活不過幾日。
此時我是什麼樣的心情?
悲傷,難過,麻木,還是....高興?
高興什麼?大夫人死了,所有人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壓迫我和笙瑤了是嗎?
“走,我們去看看。”我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好半天才穩住了身形,半夏連忙攙扶了我一把,往白氏的住所走去。
“大姐,你別太傷心了......”葉笙歡此時正在安慰葉笙瑤,握著她的手,聲音雖然小,但是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之中。
“大姐,別哭了,母親本來身體就不好,早日走了,還能少受幾日的折磨。”葉笙淺此時也坐到了葉笙瑤的身邊,說了幾句風涼話。
“葉笙淺!你什麼意思!母親死了,你就這麼開心!”葉笙瑤本來還在低頭默默哭泣著,聽到這話,立馬站了起來,雙眼發紅,幾乎要撲到葉笙淺身上。
“大姐你怎麼這樣啊!我是好心安慰你啊!”葉笙淺也被葉笙瑤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都閉嘴!”我被這幾個人一鬧騰,更加的心煩意亂起來,“父親來了!”
一聽到父親來了,那幾個人才安分下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而葉笙瑤被丫鬟扶著,肩膀還在不斷的抽動著。
“好了瑤兒,別哭壞了身子。”葉光庭安慰了幾句葉笙瑤,接著跟白氏身邊的丫頭說了幾句話,搖搖頭,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身後一陣哭聲給打斷了。
“姨娘.....”是大姨娘陳氏,她身邊的丫鬟還攙扶著她,不斷地安慰著她。
看到這一幕,我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白氏死了,最開心的就是她陳氏了。
白氏是大夫人,她死了之後,就剩下陳氏這麼一個權力較大的姨娘,而剩下的那個姓金的姨娘,也就不足爲患了。
“娘!”葉笙淺看自己母親這個樣子,頓時就慌了。
“站住!成何體統!”葉光庭呵斥住了葉笙淺。
葉笙淺停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白氏的喪事,自然是大操大辦來的,按照嫡母的規矩下了葬,在府內人哭喪了幾日之後,風波也便慢慢地停息了下來。
只剩下我和葉笙瑤。
“阿染。”葉笙瑤小聲喚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阿姐。”我搖搖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悲涼。
除了葉笙瑤,沒了白氏,我還剩下多少呢?
【楔.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