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爺倆休息片刻,三把刀又到了身前。
老何吸了口氣,緩緩擡起手臂長劍向前劃拉兩下,僅僅是將一人的刀攔住。突然他眼珠子瞪得老大,再看胸前,已沒入兩把長刀,他趕緊極速地向後退幾步,避免被拔刀放血。幸虧他關鍵時候轉動了身體,避開了要害部位,否則此刻已倒下了。
連帶著林秋念也跌落在地。
可憐老何護主心切,右手扶劍,劍尖在地面上劇烈抖動,他整個身體在大雨中飄搖不定,眼看是已到了強弩之末。
剩下的死士見此情景,一躍而上,準備結束二人的生命。
噔噔噔!
嗖~
嘩啦啦~
林秋念已絕望地將眼睛閉上,猛然聽到刀落地之聲,睜眼一看,地面上插著一隻箭,其他長刀散落在周圍。
不遠處領頭的死士收了收弓,將已搭上弦的第二隻箭取了下來。
“慢著!”
領頭的大喊一聲,看到暫時穩住了局面,便帶著追殺林夏然無果的剩餘死士緩緩走來。他們進入密林搜了一會兒,發現是死路便趕忙回撤,正好遇到了來急報官道情況的手下,聽到這邊還有一個小孩的時候,領頭的不敢怠慢,飛速趕來!
“念兒…念兒…”老何無力地拉扯著呆滯的林秋念。
可小女孩無動於衷,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已受了傷,也不聞哭泣。
“包……包裹裡,打……打開那個盒子!”老何又吐出一口鮮血,用力搖了搖女孩兒。
啪!
離領頭的最近一名死士捱了一記重重的巴掌。而在他旁邊的死士們卻沒有反應,反而全部擡頭看向城內。
“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這是林家那個女孩,還敢壞我大事!”
領頭的真是要被氣吐血了,他手下三番兩次出岔子,又是怕鬼,又是臉盲的。當他走到近前時已經認出此處的小孩子纔是自己的目標。
“還他媽看,你們這羣廢物往哪兒看呢!”
領頭的發現自己說的話根本不管用,已經發這麼大火了,這些手下還在看別的地方,似乎眼裡根本沒有他!
“大…大人,城裡著火了!應該是姬公公那裡!”一個死士硬著頭皮解釋。
“我就說一個太監能辦什麼事兒?搞這麼大的動靜,這不把官兵引來嗎?東西還沒到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領頭的看著城內林府方向濃煙滾滾,開始口吐芬芳。
“你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要清楚,我纔是你們的首領,那個姓姬的只不過是一個傳話的,今天我說的話誰也不準說出去!”話說完,他心虛地向手下吩咐道,他清楚,雖然平時死士是他帶領,但是最終還要聽命於主人,而姬公公是主人身邊的紅人,這話要傳出去他恐怕要被穿小鞋了。
“爹……”林秋念終於有了反應,她知道自己的家沒了,父親也……
“念兒……盒子!”老何顧不得傷心,看著淚流滿面的孩子悄悄地說道,因爲林春輔交代他,絕境時刻讓林秋念打開那個盒子。
也許是這個時候林秋念才聽懂老何的話,也想起了父親的囑託,她手忙腳亂地亂翻一氣。
端起盒子!用力一掀!
一柄純黑短劍靜靜地躺在那裡。
雨夜冷,可短劍似乎讓周圍的溫度冰寒更甚!
抓住短劍的那一刻,林秋念渾身的氣勢已經變了!不再柔弱!不再哭泣!甚至有一種無法剋制的殺意充斥心頭!
好像是那劍感受到了她巨大的絕望與仇恨!一種近乎來自於地獄的聲音傳到林秋唸的耳朵裡!
“死!殺光你周圍的一切!”
她——一個家破人亡,生命已經無任何意義,瀕臨死亡的可憐孩子
站起身!眼睛變成了血紅色!竟——笑了!
只見死士們身邊刮過一道由劍影織成的風暴,只一瞬間,她立在了五米之外!黑劍的劍刃竟沒有一點兒血跡,只是與夜幕融合在了一起,好似不存在一樣。
“唰唰”
身後幾人人頭落地,噴濺的鮮血連雨水都掩蓋不??!
除了雨聲,周圍竟無一點兒別的雜音,所有人都呆在了當場!包括已奄奄一息的老何。
“這,這就是……”
領頭的話音未落,他的胸前已閃過數道黑色的閃電,他的手還舉著,眼睛瞪的老大,指向女孩兒。
“砰!”
一顆頭顱飛向天空,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線,而頭顱主人的身體像爆炸一樣,瞬間消失在還未反應過來的死士們的視線中,好似從未存在過一樣!
雨突兀地停了!僅僅是短暫的寂靜後,官道上傳來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人和人的撞擊聲、弓箭射擊聲、無力的慘叫聲、嘈雜的腳步聲、幾十道重物落地聲!
最後一切歸於平靜。
……
“念兒!我是你何叔??!”
老何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已成魔的林秋念,他期盼著她能清醒過來,他不希望自己死得如此憋屈,更不希望死在自己要守護的人手中。
周圍靜寂無聲,目光所及之處,盡皆殘肢斷臂,慘景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林秋念手中的黑劍已指向老何,雖看不清劍身,但明顯變得長了那麼一截。她已無自身的意識,完全被黑劍所操控,目光冰冷可怖。
“停手吧!念兒,敵人已經死光了!”老何搖著頭,緩緩地向後爬。
他終於明白林春輔爲什麼不跟他們一起走,又爲什麼要林秋念在最後關頭打開盒子。那是地獄之劍,可以完全把一個人的心性改變,甚至越殂代皰使持有者喪失自我,林春輔是不想害了他們。
“悉悉索索”
突然他倆不遠處有一陣細微的吃東西聲音。是一羣餓極了的老鼠在翻騰林秋唸的包裹。
“啪嗒”
黑劍掉落了,因爲握它的孩子眼神變得清明起來。
“不要!不要動我的包裹!”
林秋念飛也似的向包裹衝過去,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趕走了老鼠,小心翼翼地打開包,兩隻小手端起了一個用紙包好的盤子,她就那樣呆呆地看著,珍珠大小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老何鬆了一口氣,他不用死了,自己趕緊處理了一下傷口,坐在原地開始運功療傷,他應該去安慰小女孩,但是他卻沒有去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