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哈因停下點燃菸絲的動作，收斂住剛剛的漫不經心，用震驚的目光看向萊茵，對方雖然是他的長子，也是高貴的神明。

在祂口中新的時代顯然不僅僅指可能的神戰(zhàn)，時代在神明口中有著別樣的含義，不會只侷限於一地一城，或者一國一教，祂們口中的時代必然是能夠翻轉主物質世界進程的重大變革。

就比如黑暗紀和六神紀就是兩個不同的時代，後者結束了漫長的混亂，驅除了所有的邪神和外來存在，讓人類有著長達兩千年休養(yǎng)生息，發(fā)展文明的時光。

而這次萊茵口中新的時代，顯然也一樣，是改變六神紀的重大變革。

他沉聲說道，“你們在謀劃什麼？”

改變六神紀，顯然不是萊茵這位夢境之主能夠單獨做到的，而能夠參與這個謀劃的存在至少要有著邪神的位格，就比如那位歸來之後就不見蹤影的月之魔女莉莉絲。

祂們想要聯合起來，挑戰(zhàn)六神的權威？

光是想想以神明的偉力在主物質世界肆無忌憚出手的場景，奧哈因就感到渾身戰(zhàn)慄不能自己。

看到自己老爹看向自己越來越不善的目光，萊茵擺了擺手，“這不是我的謀劃，是時代的必然，也是世界的選擇。”

隨後祂伸手虛點，半空中出現主物質世界的模型，主大陸，新大陸，外海，內海，迷霧旋渦······這就是普通人認知的主大陸，然後萊茵繼續(xù)往模型之中加著東西，三條至偉的河流，血脈的源頭，血河，萬物的投影，陰影界，環(huán)繞著世界的衆(zhòng)神的國度，以及新生的虛幻的夢界。

祂點亮了世界的中心，一切的事物自動地圍繞著世界的中心旋轉起來，謹然有序。

這是神明眼中的世界嗎？奧哈因指向最中間的那一點詢問道，“那是什麼？”

顯然在萊茵構建的世界模型之中，這是最重要的，甚至比三條不知源頭不知去向的至偉之河還要重要。

“‘源’，當然也可以稱呼其爲主物質世界意志。”萊茵解釋道。

奧哈因很快就明白了祂的意思，法師的‘源和靈魂的學說’雖然普通人並不瞭解，但是作爲上層貴族，奧哈因所受到的教育讓他對於這種學說略有耳聞。

“你認爲神明是什麼？”萊茵如同一個學者一樣說道，隨著祂的話語，衆(zhòng)神的神國，血河，夢界，所有和神明有關的模型都射出一道光芒，直刺世界中心的‘源’。

神明是什麼？奧哈因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當著神明的面，討論這樣褻瀆的事情，他仔細思考之後，發(fā)現自己的學識之中對於神明的本質的知識幾乎沒有，畢竟這是真正的褻瀆，即使是傳奇法師們也只敢悄悄記錄。

“規(guī)則的化身？萬物的主宰？”奧哈因憑藉著自己的直覺答道。

“應該說是規(guī)則的竊賊，世界的囚犯。”萊茵重新定義了奧哈因口中的神明，只不過在祂這位神明口中，對於神明的形容可不怎麼好。

“主物質世界在誕生之後，形成了種種不同的規(guī)則，所有規(guī)則的權柄應該屬於主物質世界的意志，也就是‘源’，最初的神明是橡樹之父，祂是【植物】概念凝聚的生命，在精靈的幫助下，祂集合了衆(zhòng)人的力量，反過來從主物質世界意志手中奪取了【植物】的權柄，凝聚成了屬於自己的神職，所以神明是規(guī)則的竊賊。”

萊茵停頓了一下，給與奧哈因一些時間消化剛剛爆炸的信息，然後祂接著說道，“神明雖然從主物質世界意志手中竊取了規(guī)則的權柄，但是由於規(guī)則是世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祂們想要維持自身的偉力，就沒有辦法脫離主物質世界輻射的範圍。”

“而已經意識到了威脅的主物質世界意志在黑暗紀之中，又將神明都排斥出世界，所以神明們都在神國之中當著囚犯。”

聽完了萊茵的解釋之後，奧哈因帶著嘲笑地說道，“如果神明是竊賊和囚犯，那麼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竊賊和囚犯，市井之中淪落爲囚犯的小偷會對你們羨慕不已。”

“所以竊鉤者賊，竊國者侯諸侯。”萊茵用了一句前世的古語，奧哈因雖然不懂漢字，但是作爲能夠控制凡人意識的存在，萊茵準確地將這句話的含義直接灌輸給了奧哈因。

奧哈因默然不語，顯然萊茵剛剛的話用在神明身上合適，用在貴族身上也合適，作爲堅定的改革派，他一時有些感慨萬千。

沒有理會感慨之中的奧哈因，萊茵接著說道，“不過神明還有著第三個身份。”

“什麼身份？”奧哈因下意識地問道。

“世界的建設者。”

如果將世界看成一個整體，現在人類的文明加起來都比不上一位正神，因爲後者會爲世界帶來實際的好處。

“就比如我。”萊茵指了指模型之中虛幻的【夢界】，“世界雖然是由規(guī)則構成的，但是這些規(guī)則並不完美，所以需要有人幫助世界補全這些規(guī)則。”

“規(guī)則的補全同時也意味著世界本源的增強，世界的格局也會隨之昇華，簡而言之，就是有更多的土地和資源。”

“更多的土地和資源······”身爲貴族，奧哈因對於這兩個詞無疑最是敏感，“但是你創(chuàng)造了【夢界】，這個世界並沒有發(fā)生實際的改變。”

奧哈因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長子創(chuàng)造【夢界】的功績，但是這個世界並沒有因爲祂口中規(guī)則的補全而有所變化，至少在奧哈因瞭解的是這樣。

“因爲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完整。”萊茵指向了迷霧旋渦，那裡也被稱爲迷霧海，在萊茵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知道因爲迷霧海的原因，所以這個世界的人並沒有實現世界航行。

每個從迷霧海之中有幸迴歸的人也對那裡不說片語，就比如最初的奧古斯都，因爲那裡是龍的國度，遠古泰坦們劃分給古龍的棲息地。

黑暗紀的時候，古龍們將祂們的棲息地封閉了起來，因此在黑暗紀神戰(zhàn)之後，那裡的面積和資源反而不小於已知的主物質世界。

“現在是時候迴歸了，這是我和古龍們共同的願望，當然也是橡樹之父的。”萊茵說道，命運的車輪開始隨著祂的話語轉動，這是神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