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秦屠要突破至半步仙王境界時，便是從這個鬼地方前往的梵音大陸。
而我進入放逐秘境時，也是從這裡啓的程。
如今，天道規則崩壞，這地方已然亂成了一團。
除卻一些察覺到災難即將到來的修士前來避難之外，有著不少等級階別都不低的仙妖陷入了狂暴，它們是天地靈氣所生，早已蘊養出了敏銳的直覺，天道規則崩壞對它們來說，應該是影響最大的事了。
我只是匆匆瞟了一眼，便沒有多過在意，而是直接飛昇到了懸劍湖的上方，望著那些蠢蠢欲動的青銅劍，輕輕擡手一壓，劍尖盡數停止了顫動，無法再對我造成影響。
接著，我抽身而起，擡起手指，激射出縷縷仙元，腦子裡浮現了一張法旨的模樣。
“小子，本王再勸你一次，別這麼幹。”
我不予理會，仍然自顧自調動著體內的仙元。
但凡踏入仙皇境界的強者，必將出口成讖，出言法隨，可以口舌之語調動天地靈氣，可以一念之舉，影響天地法則。
而我要做的事，很簡單。
利用這仙皇境界，向整個放逐大陸，發出一張天地可聞的法旨。
約莫十幾秒後。
我手指劃過，勾勒出一張金色法旨，有龍吟伴隨。
我理了一下思緒，張嘴吐字，化爲一粒粒金色的文字，烙印在上。
“所有放逐大陸的修士聽旨——”
“吾乃瑤池掌門秦一魂。”
“再過不久，此方大陸便要徹底崩塌。”
“屆時，天地規則將不復存在，因果輪迴將化於無形，若爾等想要活命，在接到法旨之後，動用所有方法，儘快前往懸劍湖，本掌門會撕開一道空間裂縫，帶爾等一併離去。”
話落，我屈指一彈。
這道法旨瞬間爆發金色光芒，衝上了雲霄。
眨眼間——
我的聲音，便擴散至了整個大陸，傳到了每個角落。
哪怕這方界域的天地規則已經處於毀滅邊緣，也沒有對法旨造成任何影響。
這，便是仙皇強者的恐怖之處。
“這……”浮於我身後的魚丸顯然也聽見了法旨中的聲音，她不可思議地望著我，說道，“秦哥哥，你這是幹嘛，爲何要去理睬這些人的性命？”
我轉過頭，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問道：“秦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魚丸難道不知道嗎？”
她一愣，隨後喃喃道：“是啊，我可是跟著秦哥哥一路從下界飛昇上來的，怎麼就給搞忘了。”
“魚丸，等到你長大之後，要切記一個道理——”我望向懸劍湖外的森林，那裡已經隱約有身影疾馳而來，輕聲道，“這世間的任何生靈，大抵都是貪生怕死的。”
“換句話說，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權力，沒有因誰而死的道理。”
“哪怕，是那煌煌大道之下的仙修。”
“我記住了，秦哥哥。”
魚丸似乎並沒有聽出我話裡的離別之意，晃著腦袋用力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懸劍湖外，便匯聚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影，他們駕馭著澎湃的仙元，拖著驚恐的表情，奮不顧身地衝到了劍湖前。
出人意料的是，最先趕來的這一批，竟然都是天仙級別的強者，最差都有著地仙圓滿的境界。
這讓我不由震撼，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多半是因爲放逐大陸之前的天道規則早就開始崩壞的原因，這才導致他們冥冥中獲得了提升境界的機緣。
這說不清是好是壞，因爲在殘缺的天道規則之下踏入新的境界，必然會導致不圓滿的情況出現。
但對於每個修士來講，能夠突破境界，都是八輩子的福緣。
我打開幽瞳遙望而去，並且細數了一番，踏入了天仙境界的修士竟然足足有著八十來名，而且這些人之中大多都是穿著布衣的散修，臉上帶著堅韌求存的神色。
至於那些地仙圓滿，或者處於地仙境界的修士，大多都拖家帶口，穿著錦衣華服。
“也纔不到萬人趕來，剩下的人，是不想活了嗎？”
望著這些匯聚而來的身影，我不由瞇起了眼。
頭頂。
原本蔚藍的天際，只剩下一片空洞。
有某種詭異的黑色能量在匯聚，汲取著這片天地最後的壽命。
不久前，那名被天蠶閣太上長老成爲副宗主的傢伙曾放言告訴我，界域被毀，將被混沌所吞噬。
是什麼，能讓一個仙王后期，如此恐懼？
既然放逐大陸是一個規則完好的小世界，那麼這片小世界崩壞之後，會呈現出一副怎樣的場景？
我很好奇。
但這份好奇，很快就被打斷了去。
懸劍湖外，彷彿有滔天巨浪猛撲而來，我擴大幽瞳中的神念望去，只見到有著將近數十萬的修士，用盡了所有的仙元成羣結隊地狂奔而來，途中有不幸者被踩踏致死。
此外，在這十萬人的後方，還有一些低階的人仙修士爲了這一條活命的道路，展開廝殺，搶佔時機。
“不夠，還遠遠不夠。”
“爲何一個茫茫的放逐大陸，纔不到二十萬修士？”
我皺起眉頭，嘗試著放開神念，擴散到了千萬裡之外。
很快。
我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在距離我數萬裡之外的土地之上，竟然滲出了一隻只乾枯的手掌，如同雨後春筍般不停地冒頭而出，抓住那些正在朝著我逃跑的低境界修士的腳掌。
兩者觸碰到一起的那一瞬間，仙軀中的生機直接被抽乾殆盡，變成了一具乾屍。
“這就是藏在地底的法陣麼？”
我低聲呢喃，卻有些束手無策，並不打算出手相助，而是自言自語道，“仙界十天域的地圖我已在瑤池典籍中見過，以我現在的仙陣造詣，構建傳送陣從梵度天跨越至玉隆天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又何況帶著如此多的修士前往？”
“所以，我只能強行以仙皇境界撕開空間裂縫，爲這些修士打開通往玉隆天的界域通道。”
仙界十天域的各大界域之間並沒有特別明顯的阻礙，它與三十二洞天相差不大，但正確的路線應該是層層遞進的，像我這樣強行從梵度天跨越至玉隆天，中途所要承受的壓力並不小。
不過，如今我有著仙皇境界作爲依託，底氣不說十足，但也有絕對的信心。
“開！”
我低吼一聲，正想擡手嘗試，卻被腦中的聲音阻止了下來。
“住手！”
“小子，本王不是告訴過你，這界域就是一個小世界罷了，你想撕開空間裂縫跨越如此大的距離，簡直癡心妄想，皆是無用功罷了。”
我收回了手，皺眉道：“前輩有辦法？”
“我且問你，你可知當年呂家在人族是何等地位？你可知呂家人皇又有何等本事？”
我一頓。
“你一概不知。”
譏笑聲傳來。
“這諸天萬界，能踏入仙帝境界的修士，你以爲能有幾人？哪個不是身懷氣運，追尋大道至簡之人？”
“那呂家人皇光持著本王分出的九條氣運，便能夠上天下地，無所不能，你這蠢貨，佔據了本王的真身，連這點自大都沒有，將來本王帶領你與那先天仙妖一族鏖戰時，你又能撐過幾回合？”
“前輩，有話直說便好，時間不多了。”
我無奈道。
方纔過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這片天地的靈氣就已經枯竭的不成樣子了。
若是再耽擱下去，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
“哼！”
那真龍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許忿忿不平。
“本王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你給我聽好了，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