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佛法的寂滅之境嗎?”北嶽大帝看著眼前的天音聖境問道。
大日佛頷首道:“正是,佛法到了極盛之時,便會自然轉入寂滅,此乃輪迴之理。”
“不過,卻不可使這寂滅之境永留人間,以免爲世間生靈之患。”大日佛說完,便雙手合十,徑直飛入了天音聖境之中。
看著大日佛飛入天音聖境,身形消失在那寂滅領域之中,北嶽大帝不由擔憂道:“大日佛這般進去,不會有事吧?”
莊衍並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著說道:“佛法的極盛,並非是佛的極限。寂滅之後,便是涅槃。”
北嶽大帝聽完大爲恍然,旋即點了點頭,又說道:“靈臺真君,稍後去我那北嶽神府坐坐?”
莊衍笑道:“今日就不去了,日後有暇再登門拜訪,只是過些時日會有一筆賬送至北嶽神府,屆時還要請陛下處理一下。”
“哦?一筆賬?”北嶽大帝愣了一下,隨後問道:“實帳還是虛帳?”
莊衍說道:“先是虛帳,經我大司命府轉爲實帳後送達北嶽神府。”
“明白了。”北嶽大帝點了點頭,這就是在這次太塵魔君事件中,他這個北嶽大帝所要承擔的責任了。
所以北嶽大帝一臉決然地說道:“此帳無論是大是小,朕絕不推脫。”
莊衍點頭笑道:“陛下聖明。”
一轉眼,卻見那天音聖境佛光燦然,寂滅之力正在消解,整個天音聖境內也重新煥發了生機。
不知過了多久,那寂滅之力徹底消散,隨後佛光收攝,一切蕭然。
待到一切歸於平凡安靜之後,天音聖境中那尊巨大的佛身法相也隨風消散了。
當大日佛再次出現之後,天音聖境變成了一片荒蕪的山林廢墟,再也看不出當年那佛光燦然的盛景。
大日佛將北辰渡界舟還給了北嶽大帝,至於那被不空佛鎮壓的諸塵萬象,在太塵魔君被抹殺後,自然也消散一空了。
北嶽大帝將北辰渡界舟收入袖中,朝大日佛拜謝道:“多謝大日佛,請大日佛往北嶽一行,也好讓朕略盡地主之誼。”
大日佛朝莊衍看了一眼,問道:“靈臺真君去嗎?”
莊衍笑著搖頭道:“今日不去。”
大日佛聽到這話,便朝北嶽大帝道:“既然靈臺真君今日不去,那貧僧便也不去了。”
“誒?這又是爲何?”北嶽大帝十分驚訝。
莊衍也笑著道:“大日佛,你又不是我莊衍的隨從,怎麼我不去你就不去?怕是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大日佛笑道:“靈臺真君不去,貧僧自己一個人去自是不好。如今北嶽神府剛剛定了北俱蘆洲,要做的事只怕不少,若貧僧去了定然大費周章,實在不值得。”
北嶽大帝道:“若大日佛肯去北嶽做客,便是我北嶽的榮幸,哪裡管他值不值得?”
“不好,不好。”大日佛只擺手道:“還是請將這些資源,用在北俱蘆洲衆生身上吧。”
說到這裡,大日佛笑道:“等日後北俱蘆洲安定繁榮之時,貧僧再來拜訪。”
聽到這話,北嶽大帝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拱手一禮道:“大日佛慈悲,既然如此,那朕也就不勉強了。”
說到這裡,北嶽大帝便向莊衍與大日佛告辭一聲,然後便直接返回北嶽恆山去了。
而莊衍則與大日佛一同返回了不周山,在返回的路上,莊衍朝大日佛問道:“不空佛已入世輪迴了嗎?”
大日佛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枚聖潔無暇,近光萬丈的佛骨舍利,說道:“不空佛動了凡心,合該遭此劫難,入世重修也是好事。”
莊衍道:“佛陀入世重修,怕不是一世、兩世能歸來的。”
大日佛道:“不空佛此番入世,當有七十九大劫,一千二百小劫,歷一百世,共八千九百七十二年,方得重證佛位。”
莊衍微微頷首,又問道:“那下一位北方佛,靈山準備派誰來?”
大日佛搖頭道:“五方佛如今已去其二,東方不動身佛與北方不空成就佛皆已殞落,今後佛門暫無敕封新的北方佛的打算。”
莊衍目光微凝,他從大日佛的語氣中聽出了一個很明顯的意思,佛門在收縮力量了。
“這般說來,佛門外鎮的只有一個南方寶生佛了?”莊衍問道。
大日佛笑道:“正是,只有南方寶生如來,至今仍鎮南瞻部洲。”
莊衍點了點頭,不多時二人返回了不周山,一回到不周山,大日佛便向莊衍告辭。
莊衍笑道:“不喝杯茶再走嗎?”
大日佛擺手笑道:“喝茶的機會日後多的是,現在貧僧要先回去,將不空佛和諸位菩薩的舍利安頓好才行。”
莊衍點頭道:“好,那就恕不遠送了。”
大日佛雙手合十道:“真君請留步。”
隨後大日佛腳踏金蓮,駕起萬丈祥雲,須臾便飛出了不周山,沒入了西方天際。
時間匆匆,眨眼間又過了一個多月,這一天望舒來到了靈臺宮見莊衍。
只見她霓裳映耀煙霞色,玉珞纖然羽衣飄,真個是天真窈窕子,仙中玉璧人。
看到守在司命殿前的抱節、修篁二童子,她上去就把兩人攬在懷裡,在二人的臉蛋上分別捏了一把。
接著望舒又取出兩根冰玉糖葫蘆,給抱節和修篁一人分了一個。
“你們吃著,我去見你們老爺了。”說完,望舒起身直接推開了司命殿的殿門走了進去。
她要見莊衍是不用通報的,因爲她名義上並非是莊衍的手下,更像是留在這裡給莊衍幫忙的朋友。
“你下次能不能先敲個門?”莊衍看著望舒走了進來,緩緩睜開眼睛說道。望舒自顧自走到一旁檀椅上坐了下來,看著殿上的莊衍說道:“可以。”
莊衍問道:“帳本送過來了?”
望舒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用法力送到了莊衍面前,說道:“今天一大早,那位陰冥使裴玨就把賬本送了過來,你看看吧。”
莊衍接住賬冊,直接打開看了一眼總數,紫錢共‘二千一百三十六萬七千四百四十六枚’。
莊衍合起賬冊,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望舒懶洋洋地站起身來,抱怨道:“唉,真是吝嗇,人家辛辛苦苦過來,茶也不請我喝一杯,說兩句話就叫人家回去了。”
莊衍道:“你發個屁的牢騷,一天天的我少你吃喝了?這不周山的物資寶材都歸你管,想要什麼自己去拿。”
望舒聽到這話,只將衣袂輕擺,嘆息道:“唉,我說老莊啊,你這樣子是很難招女仙喜歡的,毫無風趣。”
莊衍笑道:“這就不要你操心了。”
望舒道:“如果我是你,現在已經妻妾成羣了,那些個知名的女神女仙,我都要左擁右抱.哈哈哈哈。”
莊衍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飛了下來,一把抓住望舒的那細膩粉嫩的脖頸。
望舒頓時縮了一下,道:“你幹什麼?癢.”
莊衍手腕一扭,將望舒轉向殿外,然後擡起一腳將她踹了出去,然後殿門‘砰’地一聲便關上了。
隨著殿門關閉,裡面傳來了莊衍的聲音,“別在這裡發癲。”
望舒滿臉通紅,雙手捂著右臀處,回身正要罵,卻突然眸光一閃,擡頭看向了‘司命殿’三個大字。
望舒目光一轉,立刻騰身飛起,用法力將‘司命’二字蓋住,然後在上面寫了‘光棍’兩個大字。
於是‘司命殿’就變成了‘光棍殿’,望舒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而抱節、修篁正在那裡專心的吃糖葫蘆,只是在望舒被踹出來時看了一眼,後面的事情他們絲毫沒注意到。
莊衍很快便將‘賬冊’轉交給了北嶽神府,這個賬冊是北俱蘆洲在太塵魔君一劫中死亡的生靈,走地府特殊通道所產生的。
還記得當初莊衍招來天命人打開北俱蘆洲局面時,就去地府找酆都大帝開了一條特殊的輪迴通道。
但是走這條通道需要支付地府紫錢以做補償,而這兩千多萬紫錢的賬單,就是由那千萬生靈所產生的。
當現任的神府尚書太恆君收到這賬冊時直接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去找北嶽大帝了。
當北嶽大帝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也不由得心頭一抽,連忙問道:“我們北嶽神府賬上現在有多少紫錢?”
太恆君道:“我方纔去查看過了,總共只有八百萬枚紫錢。”
說到這裡,太恆君滿是不解,“父親,爲什麼靈臺真君會給我們這麼大的賬冊?這些賬從哪裡來的?”
北嶽大帝道:“這是我們北嶽應該承擔的責任,因太塵魔君而死的那千萬生靈。”
太恆君道:“要是不承擔會怎麼樣?”
北嶽大帝突然笑了一下,被自己兒子的天真給逗笑了,“如果是趙充國尚書,他就不會問出這種問題。”
說罷,北嶽大帝將那賬冊接了過來,說道:“這些紫錢一枚都不能少,全都要送到不周山神府去。”
“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的紫錢。”太恆君說道。
北嶽大帝道:“把寶庫裡所有能賣的仙珍寶物全部賣掉,還有恆山中栽種的那些仙果、仙草,全部採摘了賣掉。如果還不夠,就把仙果樹,仙草株挖出來賣掉。”
太恆君喃喃道:“這下可傾家蕩產了,今後我北嶽神府的日子可怎麼過?”
北嶽大帝淡淡地道:“不過是拮據窮困一些罷了,這裡都是神仙,又不需要吃飯,若是要吃飯,自己去種地也行。”
太恆君還是無法接受,他腦袋飛速轉動,突然靈光一閃,道:“父親,我們可以向北俱蘆洲各大神府,以及各方仙修、妖魔洞府徵收紫錢。”
北嶽大帝聽到這話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罵道:“混賬東西,你想死無葬身之地嗎?!”
太恆君嚇得渾身一顫,趕緊跪下來瑟瑟發抖。
北嶽大帝眉頭緊皺,氣呼呼地來回踱步,許久之後才深吸一口氣,緩和了一下,對太恆君說道:“起來吧,就按我說的去辦。”
太恆君如蒙大赦,趕緊叩首拜道:“是,兒臣這便去辦。”
數日之後,整個閻浮大世界仙道都知道了北嶽神府在砸鍋賣鐵湊紫錢。
最先知道的就是另外四嶽,另外四嶽神府紛紛來問是什麼情況,北嶽大帝一一做了回覆。
另外四嶽得知詳情後,都表示願意借紫錢給北嶽神府。
但北嶽大帝都婉拒了,他還不想因爲這個事去欠人情。
甚至就連道門中一些大仙都找上門來表示願意幫助北嶽大帝,但也都被北嶽大帝給拒絕了。
既然北嶽大帝不願意欠人情,北嶽那些珍藏多年的仙珍寶物也的確是好東西,所以四大部洲的神仙,凡是有點財力的都紛紛購買了去。
最後北嶽神府也確實是砸鍋賣鐵了,所有仙根、靈株都被挖出來賣了,就連北嶽靜明皇后和一衆神妃將自己的各種仙寶飾品也拿出來售賣,這才堪堪湊齊了抵賬的紫錢。
而這個時候的北嶽靈機別說神山了,連一座普通的寶山,其靈機都比北嶽弘大。
來往神仙看到這一幕無不慨嘆‘靈臺真君也太狠了’,現在北嶽恆山和‘荒山’唯一的區別就是上面有座北嶽神府,否則可真就成了荒山了。
但莊衍卻不爲所動,他要的,只是那二千一百三十六萬七千四百四十六枚紫錢,分文不少!
當北嶽湊足所有紫錢並移交到不周山時,莊衍甚至都沒過眼,由望舒帶人清點完畢之後,就直接送往陰司酆都帝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