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慶陽冷笑一聲,手指尖竄出一叢火焰,直接將那人籠罩在火焰中。
淒厲的慘叫聲從火光中傳來,那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不斷呼喚著祭師,懇求祭師救他。
聽到這慘叫聲,遠處一下子跑來了很多人。
遠遠的,他們就先看到了半空中的朱慶陽。
“神,神明降世了!”
所有看到朱慶陽的人,都已全部跪倒在地。
無人敢擡頭,畢竟神明不可褻瀆。
本以爲要費些周折的朱慶陽,面對此景,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
這情形,實在太過荒誕。
被烈火焚身之人仍在不斷髮出慘叫,無人敢上前相救,甚至覺得能享受烈火焚身之苦是他的榮幸。
跪地之人恭迎神明降臨,眼睜睜看著此人被活活燒死。
“爾等追隨風雨祭師,作惡多端,觸犯天條,今日吾代天行罰,爾等可有怨言?”
死,也得讓他們明白赴死之因,朱慶陽居高臨下俯視衆人,他看到,這些人的魂靈已變成豔麗之紅,只因他們手上皆沾滿鮮血。
罪大惡極之人,魂靈之色紅得發黑。
真正的魂靈,本無顏色,而這些人,根本不配爲人。
“我錯了,我們錯了!”
“神明大人,求您,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我不想死,神明大人,求您拯救我們!”
“我是被風雨祭師逼迫的,並非自願害人,我不想死啊——”
……
天譴,便是要被烈火焚身嗎?
方纔那人的慘叫聲,彷彿仍在耳邊迴響,所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們匍伏在地,痛哭流涕,然而,一切已晚。
此刻,他們心中,無不在咒罵風雨祭師,或許他們中真有人是被逼迫行惡,但當他們從中獲取巨大利益後,良心便已盡失。
他們此時的痛哭,不過是因不願接受死亡現實,而非真心懺悔。
朱慶陽看著這些人,心中毫無波瀾。
彈指間,一道道符咒自他指尖飛出。
符咒飄至半空,便已燃燒起來。
熊熊烈火,吞噬一切。
他雙手結印,四周升起一道結界,將火勢控制在一定範圍內,不致蔓延。
火焰並未燃燒太久,結界內只剩一片焦黑,看不出原本模樣。
朱慶陽所引之火,自非尋常之火,故經烈火焚身之人,連一塊骨頭都未留下。
隨手一揮,結界消散,一股嗆鼻的焦糊味飄散開來,朱慶陽屏住呼吸,朝不遠處房屋走去。
他方纔已感應過,這附近已無活人氣息,但凡事不能絕對,更何況,這裡是風雨祭師之地盤,即便風雨祭師不會親臨,多少也會藏有物品。
“狗爺小心!”
當朱慶陽靠近二層吊腳樓時,楊雪莉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緊接著,朱慶陽身後傳來利器破空之聲。
他下意識側頭,利器擦過他臉龐,直直插入一條軟體動物體內。
定睛一看,只見一條渾身翠綠、身長兩米左右、比人胳膊還粗的眼鏡蛇掉落在地,蛇身七寸之處,正插著一枚飛鏢。
這條眼鏡蛇顯然是從吊腳樓內游出,且其身後還跟著密密麻麻一羣蛇。
這密集程度,令朱慶陽後退兩步。
“怎麼會有這麼多蛇?”
蛇吐信之聲,令人毛骨悚然,朱慶陽毫不猶豫地再次擲出符咒。
火焰自蛇羣中央燃起。
蛇類最懼烈火,故火焰一起,蛇羣慌忙四散逃竄,再無方纔欲集體攻擊朱慶陽之勢。
此時,韓風等人也已來到朱慶陽身旁。
楊雪莉活動了一下手腕,“狗爺,你這警惕性不行啊,剛纔若非我出手及時,你都要被眼鏡蛇咬上一口了!”
對於朱慶陽之舉,韓風等人並無異議,再說,此處皆爲凡人,朱慶陽一人足以應對。
故他們並未急於趕來,只是在結界消散之時才趕來,結果恰巧目睹危險一幕,楊雪莉下意識出聲並出手。
其實,其他人也已做好出手準備,只是楊雪莉稍快一步。
說話間,潘子已步入吊腳樓內,很快便從裡面揪出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男孩。
男孩皮膚黝黑,僅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背心和一條小短褲,腳上蹬著一雙破舊不堪的草鞋,大半腳掌直接踩在地上。
被拎出的男孩仍在拼命掙扎,手中緊握著一支竹哨,看向朱慶陽等人的眼神中滿是怨恨。
“蛇羣應是這男孩引來的,吊腳樓內僅他一人存活!”
潘子已仔細搜查過吊腳樓,確保無其他活人後方纔出來。
尤爲關鍵的是,男孩手中的那支竹哨。
潘子踏入樓內時,男孩正費力吹奏竹哨,一條小紅蛇從男孩手腕竄出,瞬間咬向潘子腿部。
但潘子所穿衣物爲特製,小蛇未能咬中,反倒是自己牙齒磕在潘子衣物上,刺入嘴中。
由此,潘子明白,即便是毒蛇,被自身毒液所傷,亦難逃一死。
小蛇斃命,男孩失去護身之法,毫無反抗之力,便被潘子輕易拎出。
“這小傢伙能引蛇、控蛇,確有幾分本事,想必是風雨祭師能安心於此的原因。”
有這麼多毒蛇守護,尋常人又怎會是他們對手?
更何況,此處之人,皆配有槍械。
瑪卡所言各處皆設關卡,想必是風雨祭師在各處皆安置了類似這男孩之人。
未必皆是操控毒蛇者,但凡非常規守衛手段,皆可保絕對安全。
潘子從男孩手中奪過竹哨,擲於地上,一腳踩碎。 一股紅色煙霧自破碎竹哨中升騰而起。
朱慶陽等人眼睜睜看著紅煙隨風飄散,未加阻攔。
“壞人,你們這些壞人,大人已收到我的傳訊,很快便會來救我,屆時,定將你們全部誅殺!”
男孩亦見紅煙升騰,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掙扎著從潘子手中滑落,跪在竹哨前,衝著韓風等人高聲喊道。
聽其言辭,男孩對韓風等人恨之入骨,對其大人風雨祭師則崇拜至極,堅信風雨祭師會來救他,併爲死者復仇。
“小傢伙年紀輕輕,心腸倒挺狠,可知我爲何故意踩碎這竹哨?”
潘子戲謔地看著男孩,只覺這孩子心思歹毒,“不如,我們直接帶你去見你的大人?屆時,讓你的大人跪地求饒如何?”
話雖如此,潘子與衆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惋惜。
孩子終究是孩子,可惜可嘆。
自幼被風雨祭師洗腦,喪失獨立思考能力,小小年紀,手上已不知沾染多少鮮血。
諸葛青在旁長嘆一聲。
不敢再想下去,一想到還有多少孩子如這男孩般,被風雨祭師訓練成劊子手,心情便愈發煩躁。
瑪卡在第一人被焚燒時便已昏厥,實乃驚嚇過度。
雖知韓風等人實力非凡,風雨祭師恐非敵手,但那凌空而立、揮手召火之景,仍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衆人高呼神明降臨,換個角度看,何嘗不是他們追隨風雨祭師作惡多端,終遭報應?
待瑪卡再次睜眼,便見男孩與自己四目相對。
他自然認得這男孩,多次穿梭邊境,皆是男孩在暗中護送他返回華夏。
這男孩控蛇之術出神入化,無論走到哪裡,皆有羣蛇環繞,守護其安全,亦守護這片山林。
瑪卡向來不敢正面對抗男孩,生怕下一秒便被羣蛇吞噬。
如今看來,擁有控蛇之術的男孩,亦難逃韓風等人之手。
“是你,是你背叛了大人,我要咬死你,咬死你——”
見瑪卡甦醒,男孩掙扎更甚,張嘴欲撲向瑪卡。
諸葛青將男孩拎退數步,以防其真傷及瑪卡。
他倒是對風雨祭師給男孩灌輸的思想頗感興趣,究竟風雨祭師做了什麼,能讓男孩即便面臨生命威脅,仍堅定不移地守護其大人?
就連瑪卡這樣的手下,在危急時刻,不也是毫不猶豫地背叛了風雨祭師嗎?
“亞,大人犯下的過錯實在太多了,如今天降懲罰,正是他爲自己所作所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瑪卡凝視著男孩,一字一句地勸說道。
他心裡明白,亞根本聽不進自己的話,但他還是想讓亞知道,他們所敬仰的風雨祭師,從始至終都是個大惡人。
“我不管,誰要是傷害大人,就是我的敵人,瑪卡,你背叛了主人,我絕對饒不了你,別以爲這些人能護得住你,等大人來了,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亞拼命地搖頭,他纔不願相信瑪卡的話,在他心裡,只有大人才是最值得他信仰的人,其他人都比不上!
“小傢伙,到時候讓你和你的大人一起死,這算是姐姐給你的恩賜了!”
楊雪莉走在前面,亞的聲音很大,還是傳進了她的耳朵裡,於是她回過頭,對著亞說了這麼一句。
反正這孩子從骨子裡就壞透了,帶回去還得浪費糧食,還不如滿足他的心願呢!
他最信奉的就是他的大人,就讓他和風雨祭師一起死!
“你個醜八怪,你才該死,大人長生不死,與天地同壽,你們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大人會把你們都弄死,一定會!”
有一種人,已經陷入了執念,不管你說什麼,對他來說都毫無作用,他們只堅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而不願接受事實的真相。
和這樣的人說話,純粹是浪費時間。
被罵成醜女人,楊雪莉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冷冷地瞪著亞,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她都要忍不住動手了。
“好了,楊大美女,千萬別跟一個小孩子計較,特別是這個小孩明顯腦子不正常,你最美了,誰都比不上你!”
朱慶陽這時候的反應絕對堪稱第一,這不,眼見楊雪莉快要失控了,他連忙一閃身擋在楊雪莉面前,嬉皮笑臉地說道。
看到朱慶陽的臉,楊雪莉就笑了起來,也懶得再計較什麼,轉身朝前走去。
千機尺化作長刀,唰唰唰地砍著兩邊的荒草,開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韓風和張麒麟看著旁邊一條修得十分簡陋的路,對視了一眼後,張麒麟揹著黑金古刀,大步流星地朝著正常的大路走去。
韓風無奈地搖搖頭,上前去拉楊雪莉。
按照瑪卡的指引,不遠處藏著一輛卡車,是他們用來運送物資的車,現在正好可以開著這輛車出去。
有了卡車,路就好走多了。
在快到下一個關卡時,張麒麟直接坐在了車頂上,手裡拿著一塊布,輕輕地擦拭著黑金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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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守關卡的人舉起機關槍時,張麒麟的身影瞬間消失了。
刀光閃爍,張麒麟的身影在血光中一閃而過,倒下的人,直到死都沒來得及發出慘叫。
卡車連停都沒停,就這麼衝過了一重關卡。
大興隆寺。
風雨祭師從自己的禪房裡走了出來。
他右手不停地掐算著什麼,可不管怎麼算,前方都好像有一層無形的屏障擋著,他什麼都看不見。
他眉頭緊鎖,臉色冷峻,擡頭最後望了一眼陰雲密佈的天空,然後一甩衣袖,朝著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裡面空蕩蕩的,只擺著一張桌子,桌上有一盆形狀怪異的植物,葉子像針一樣,層層迭迭的葉子包裹著中間,有一個紅色的球狀物體,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那個球狀物體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緩流動。
風雨祭師快步走到桌前,盯著這盆植物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直接伸手,兩隻手都按在了葉子上。
針狀的葉子堅硬無比,一下子就刺穿了風雨祭師的手心,他的鮮血就這麼一點一點順著葉子流進了那個球狀物體上。
球狀物體貪婪地吸收著風雨祭師的鮮血,裡面的東西隱隱約約,流動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將手按在葉子上整整十分鐘,風雨祭師才收回手。
這時,他的兩隻手已經血肉模糊了,可他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連包紮都不包紮,就直接離開了這個房間。
“傳令下去,讓所有人即刻返回大興隆寺,不得有誤!我給你們五個小時,就五個小時,時間一到還沒回到大興隆寺的,不管遇到什麼情況,我都不會再管!”
風雨祭師走進大殿,對著跪在地上誦經的弟子如此吩咐道。
他語氣極爲嚴厲,配合著臉上陰沉的神情,從某個角度看,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大人,我們這就去安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