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遲矜然愣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是自家門鈴響了。

她暈暈乎乎地把快要收尾的畫稿保存好，邁著灌了鉛似的雙腿去開門。

“你好，您的外賣已送達，祝您用餐愉快。”

“謝謝。”遲矜然下意識地接過外賣道謝，隨即猛地回神，“等等！我沒有叫外賣，你是不是……”送錯了？

話還沒說完，遲矜然就眼睜睜地看著剛剛把飯遞給她的外賣小哥……化了。

原、地、融、化！啥也不剩那種！

遲矜然鬼使神差的走上前，蹲下身在外賣小哥化掉的地方伸手摸了摸。

與此同時，一個聽起來莫名歡脫的機械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嘀嘀嘀——］

［綁定條件達成，已成功爲您綁定。］

［2333號宿主您好，食爲天外賣系統竭誠爲您服務。］

遲矜然被吵得三叉神經疼：“……什麼系統？”

［食爲天外賣系統！本系統囊括了三千世界所有美食與食材，可以跨越世界壁壘爲宿主送外賣，無論您身在何處，只要動動小手指，我們的外賣都可以立刻來到您的身邊！］

［您所在的地方，就是我們的配送目標！］

“……”遲矜然總結了一下，“無論我在哪裡拉屎，都有外賣員來給我送紙？”

［……］

［2333號宿主言辭粗鄙，侮辱美食，扣去積分十點！現有積分：-10。］

遲矜然沉默了幾秒，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宋醫生你好，我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目前已經出現了幻視和幻聽的癥狀……”

“好的，今天下去兩點，我去找您面診。”

掛斷電話，遲矜然淡定地坐回電話前面，準備把剩下的收尾工作弄完。

［你清醒一點！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幻聽！食爲天外賣系統是三千世界裡最偉大的外賣系統！是屬於你的天大機緣！］

遲矜然正在畫圖的手一頓：“食爲天這家公司給了你多少錢？我餓了麼外賣出三倍。”

［庸俗！我們食爲天的目標是讓三千世界的人類都能過上擁有美食的生活，不再被飢餓困擾，不再被黑暗料理荼毒！我們要把美食的種子撒向所有世界，造福全人類！］

遲矜然：“……我美團外賣出五倍。”

［……］

外賣系統詭異的卡頓了一下，然後又開始嗶嗶。

［請2333號宿主正視本系統的存在。］

［檢測到2333號宿主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死亡方式爲猝死。］

［執行本系統發佈的任務，可以讓2333號宿主重獲新生。］

［任務範圍包含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三千中世界，宿主的任務就是讓儘量多的人吃到美食，體會美食帶來的幸福感。］

“你剛剛說……”遲矜然蹙眉，“我要猝死了？”

［是的，2333號宿主已經連續57個小時沒有睡眠，超出了身體極限。］

［請宿主放心，本系統可以爲您提供……宿主，你在幹什麼？］

正趴在數位板上運筆如飛的遲矜然頭也不擡。

“你不是說我快死了嗎？我得在死前把工作做完，別打擾我。”

［……］

＊

呼號不止的寒風中，由數百行屍走肉般流民組成的隊伍正艱難地向前移動著。

偶爾有草莖從被凍至乾裂的土裡剛冒出個頭，就被餓紅了眼的流民揪下來混著泥土一起塞進嘴裡。

遲矜然被人羣推搡著摔倒在地，本能翻滾了一下脫離出流民隊伍，避開了被踩踏而亡的悲劇，不然她恐怕得當場表演個穿越即涼涼了。

［嘀——］

［2333號宿主位面降落成功。］

一塊半透明的屏幕出現在遲矜然的眼前，並隨著她的視線移動自行調整著方向，始終保持在距離她眼睛半米左右的位置。

周圍的流民毫無所覺，顯然這個操作面板只有遲矜然自己可以看見。

她感受著渾身上下的僵冷，又看了看明顯縮水了幾個號的身體，用了將近三分鐘才勉強接受了這個奇葩系統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她的臆想。

遲矜然偏轉過頭，將凍到麻木的側臉貼到冰冷地土地上，動作遲緩地在操作界面上虛點了幾下，找到餘額界面，隨即看著餘額顯示處的0.00和-10陷入沉默。

0.00是當前世界的金錢餘額，-10是她的積分餘額。

很好。

身無分文，自帶欠款。

這叫什麼？開局一個碗，落地就成盒？

系統小心翼翼開口。

［宿主？］

遲矜然氣若游絲的在腦內回話：‘我的存款呢？’

她銀行卡上那麼長一串數字呢？

［因宿主源世界的身體已經死亡，屬於原身份的所有物並不能隨著宿主一起穿越，簡而言之就是……沒了。］

遲矜然轉過臉，面朝地面又趴了回去，徹底不動了。

［……］

［宿主？］

［2333號宿主？］

［遲矜然女士？］

各種稱呼挨個輪換了一遍，遲矜然始終毫無反應，系統甚至檢測到了她的生命體徵在不斷下降。

［？？？］

怕再這麼下去，遲矜然真要落地成盒，系統只能把機械音調到最溫柔的波段。

［宿主，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身外之物罷了，靈魂的存在纔是生命的真諦啊。］

系統說完瞟了下宿主身體檢測數據，嗯，生命體徵下降的更快了。

眼看血條即將見底，系統徹底慌了。

［宿主，有事好商量啊，別說死就死行嗎？］它的能量不夠綁下一個了啊！

遲矜然眼神空茫：‘你知道我爲什麼年紀輕輕就有車有房存款千萬嗎？’

系統此時說話異常謹慎。

［因爲你年少有爲，不自卑？］

‘……’

［富二代？拆二代？中過獎？］

遲矜然又冷又餓，腦子已經有點轉不動了。

‘我是孤兒。’頓了頓，又道，‘我有金錢囤積癥，很嚴重，活著就是爲了看手裡的錢越來越多，爲了剋制這種癥狀，我必須定期接受心理輔導，所以，麻煩你告訴我，現在沒了錢，我還活個什麼勁？’

［……］系統終於知道爲什麼遲矜然死前都要交上畫稿，敢情不是工作狂，而是等著稿費到賬呢？

［宿主，錢沒有可以再賺啊，系統積分的購買力可比錢高多了啊！］

‘我對花錢興趣不大，還是死吧，死後隨便來個人給我燒紙，面值都是百億起步。’

［……］

遲矜然：‘紙幣發行方還有排面兒，天地人冥銀行。’

［……］咱們能不能聊點陽間話題？

［請宿主保持冷靜，切勿感情用事！這事咱們可以商量的啊！］

遲矜然氣息奄奄，已然進入出氣多進氣少狀態：‘怎麼商量？’

半晌，系統語氣爲難。

［這樣，我幫你把你的存款額度都轉成特殊餘額，但得是凍結狀態，等你之後賺夠積分再解凍？］

遲矜然幽幽道：‘銀行存死期利息還高點呢，你這還得我自己給自己的錢贖身？’

［……］

［如果宿主成爲S級任務者的話，可以免費解凍。］

遲矜然不爲所動。

［免費給你四張外賣打折券！］

遲矜然眨了下眼：‘每個世界都給？’

［每個世界都給！］系統的機械音聽起來莫名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遲矜然：‘還有別的嗎？’

［你還要別的？！］

‘沒了？吸引力不夠，還是算了吧。’

遲矜然剛剛略有回升的生命體徵又開始唰唰唰地往下掉。

［！］

［給你！再給你個首單免費券！但只能這個世界！］

遲矜然倏地坐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回話，胳膊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乾瘦的中年女人死死地鉗著她的手臂，滿臉兇相。

“死丫頭你賴在地上幹什麼？還要讓老孃專門來找你？起來！你弟弟都餓哭了，還不趕緊去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