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已逝，但是生者必須爲他們討回公道，秉持正義，守護這一方秩序。
這也是姬家一直以來所堅持的，普通人之間的正義不需要他們插手，江湖中的正義和規矩需要他們維護，姬清風不知道很多年以前聖域和外界的關係如何處理，但他現在執掌姬家，就要在秉承老祖宗意志的基礎之上，建立屬於自己的規則。
只有這樣，才能震懾宵小，讓人不敢輕易僭越。
“秦家願意賠償，但是你們也不要欺人太甚，真以爲秦家好欺負？”
秦五也怒了。
作爲秦家中高層人員，他雖然平時管事不多，卻也對秦家有著極高榮譽感，家族利益大於一切，本想著藉助這件事處理妥當，樹立名頭。
這兩個外來者實在太囂張了。
“二位，退一步海闊天空，大家都不容易，我們不想撕破臉皮，想必你們也不願意魚死網破吧？鬧到最後讓別人看笑話，讓別人撿便宜？”
秦五還在努力壓制火氣，儘量把事情拉回正軌，否則就只能讓秦家高層定奪了。
寧寒一言不發，等待姬清風下決定。
如果姬清風能談妥，他就是來鎮場子的，如果不能談妥，他就是來幫忙打架的。
目前來看，姬清風的要求，秦家不可能同意。
或許要討價還價，或許會真打起來……
不多時，一位年長的入聖大圓滿駕臨，秦五連忙抱拳見禮：“二長老?！?
二長老微微點頭，旋即看向寧寒。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
二長老訕訕一笑，又道。
“二位如此興師問罪，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起碼也要給我們秦家一點喘息時間不是嗎？江湖中事其實很難說清誰對誰錯，畢竟大家當時都是動了手的，難道就不能是我們秦家之人先受欺負，才反擊的？”
“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
二長老似乎也沒想到姬清風直接要動手，連忙擺擺手，尷尬的笑了笑。
對旁邊秦五使了個眼色，才又重新開口。
“三天，既然你們是來興師問罪的，這件事誰對誰錯……就算我們秦家不該乘勝追擊滅了別人滿門，在你們外面人的說法中，這叫……防衛過當？咳咳~無論如何，至少也得給我們一點商量時間，比如做出什麼賠償？比如如何懲治那些罪魁禍首？”
見姬清風臉色稍微緩和，二長老抿了抿嘴。
伸出三根手指。
“此刻家主不在，很多事我也不能全權做主，請二位稍等…三天後，保證給你們一個滿意答覆。”
“好！就三天！”
姬清風沒有再糾結。
能只懲罰那些罪魁禍首，不對整個秦家進行大清洗，他也不想浪費太多精力。
“三天後，我還會再來秦家，希望到時候你們不要再拖延時間，給我，給外界所有武林同道一個滿意答覆，否則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相信那是大家都不願看到的。”
說罷，轉身就走。
二長老又看看寧寒：“冒昧問一下，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既然這個問題很冒昧，我就不回答你了。”
寧寒淡淡一笑，隨姬清風一同離開。
只留下二長老臉色鐵青，鼻孔冒白煙。
嘴角狠狠一抽，用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發出低語。
“要不是看你們倆都是帝皇之境，真以爲自己能活著離開，真以爲秦家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不過。
他還是感覺那個人……在哪裡見過。
……
“在下岳家，嶽柏寒，不知可否有幸邀請二位前輩到岳家作客？”
在寧寒和姬清風進入嶽龍城，抵達秦家時，岳家高層已經接到消息，並且得知兩人來自外界。
再結合秦家最近的所作所爲，他們已經猜到七七八八。
唯一猜不透的是二人身份。
但是，嶽柏寒作爲入聖級武者，哪怕他只有入聖初期，看不透，都足以說明眼前這兩位比他高明，都是帝皇級。
再蠢，他也不會覺得這倆沒修爲的，居然敢從外界跑到聖域？
居然敢到秦家叫板？
那不是純純有?。?
更何況若此二人沒什麼能耐，也不可能從秦家活著走出來了。
姬清風沒有回答，扭頭看向寧寒。
要說聖域，寧寒比他了解更多，此外姬清風還了解到寧寒與嶽龍城兩大家族都有些恩怨，一時間他也不好下決定。
“久聞岳家威名，我們也想去見識一下?！睂幒恍?，伸出右手作出“請”的手勢，“有勞了?！?
只要不主動表明身份，岳家基本不可能知道他就是寧寒。
更何況這次來寧寒並不是爲了處理一些私人恩怨，而是要幫助姬清風鎮場子，或者幫他打架，對上嶽龍城秦家，自然是他們的老對手岳家更合適。
這些在來之前，寧寒也提到過，就看姬清風能不能拉攏到。
……
北嶽酒樓。
三樓天字包廂。
嶽柏寒帶路到門口，“二位前輩，家主就在裡面，請?！?
見到寧寒和姬清風並肩走進包廂，沒有任何忌憚和懷疑，這讓嶽柏寒更加確信二人深不可測，也越發佩服家主的精明。
兩個從外界來找秦家算賬之人，絕對不能讓他們和秦家化干戈爲玉帛。
岳家在這裡面的作用，就至關重要了。
“哈哈！二位遠道而來，令我嶽龍城蓬蓽生輝啊，嶽某未能親自迎接，還望二位道友多多包涵……請坐下品嚐這百年珍釀，還有這北嶽酒樓的特色菜，龍肝鳳髓……”
嶽乾綱站起身來，親自迎接門口二人。
姬清風眼睛一亮：“龍肝鳳髓？”那可是傳說中的神獸，眼前這位岳家家主也是帝皇級，並且還只是帝皇初期，怎麼可能鬥得過上古神獸？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姬清風的疑惑，嶽乾綱輕咳兩聲，解釋道。
“這龍肝鳳髓，其實並不是真正的上古神獸龍鳳，而是取自赤磷蛟蟒和金羽鳳之身，兩種超凡級兇獸?！?
三人落座。
嶽乾綱端起酒杯。
“鄙人嶽乾綱，敬二位一杯。”
“在下姬清風，承蒙岳家主厚愛，這杯，我幹了?！?
“在下寧寒……”
寧寒開口，直接報出真名，同時看著嶽乾綱的臉色，並沒有著急飲酒。
果然嶽乾綱臉色微微一變，但並沒有太多反應。
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才擡起頭，看向寧寒。
“道友叫寧寒？不瞞你說，前幾年有個年輕人殺我兒孫，手段極其狠辣，他和道友同名同姓?！?
“那個人，就是我?！?
嘶！
姬清風聽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心說：寧兄，你真的是來幫忙的？確定不是幫倒忙？
嶽乾綱表情凝固。
沉默了。
“哈哈！道友真會開玩笑，別說你不是，就算你真的是那個寧寒又有何妨？當年之事老夫已經調查清楚，是我那不懂事的兒孫作死……如果再見到對方，老夫還想著如何能化干戈爲玉帛，一笑泯恩仇呢。如果，這位道友認得對方，還請轉告一聲，嶽某感激不盡。”
嶽乾綱再倒一杯酒，一飲而盡：“不好意思，打擾兩位雅興了，老夫保證不再提過去那些事。哈哈，自罰一杯?！?
“既然岳家主這麼說，我一定轉告……”
寧寒淡淡一笑，也將杯中酒飲盡。
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麼聊齋？嶽乾綱嘴上不承認，但其實寧寒能看出來他心裡已經相信，或許是真的不願意再大動干戈，故意說這麼一句給他聽。
也無所謂，反正當年之事，在他離開聖域時已經算是告一段落，只要岳家不再來找麻煩，寧寒也不至於對他們趕盡殺絕。
江湖規矩：禍不及家人。
只有像北涼城胡家、嶽龍城秦家這種動不動給人滅門者，纔會被別人惦記著給他滅門。
拋開那少部分孑然一身的散修，其他人，誰沒個親人朋友？
如果大家都去針對別人家人，那豈不是天下大亂。
這個世界，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遵守江湖規矩的……
酒席結束。
姬清風回到客棧，等待三天之期。
寧寒孤身一人悄悄離開嶽龍城，前往天雷府。
城外五百里。
寧寒皺著眉頭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抹晦暗的寒光：“跟這麼遠，不打算出手嗎？”
“年輕人，習武不易，你能成爲帝皇級武者除了天賦異稟，還有就是運氣好，但如果你執意插手某些事，恐怕運氣就會變得很差，甚至有可能不知道哪天就死在路上。這年頭，還是少管閒事，多管管自己，能活的更長。”
一位身披玄袍的老者凌空飛來，揹負青色長劍，白髮無風自舞，一身殺伐之氣獵獵咆哮。
寧寒嘴角微揚。
“既然來了，還不一起現身？”
“年輕人不要囂張，老夫前來，只是警告你別多管閒事，否則後果很嚴重。”
“你想殺我？”
寧寒饒有興致看著天空中飛行這位，同時精氣神鎖定周圍，他知道還有一位隱藏在暗中，隨時準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