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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枷鎖不是保護

燃的眼神頃刻變了,又變得凌厲起來,瞳孔中,似乎有火焰燃起沸騰:“你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變成了惡靈體?”

“做出無辜剝奪他人自由的事情,又因這樣的行爲帶出一系列影響到人界秩序的後果,這不就是惡靈體纔會做出的事情嗎?”我反問著,無懼他的怒火,開啓了靈瞳在這個房間裡尋找著,就在我剛發現阿瑟夫的身影時,燃冷笑著反駁道:“犧牲一小部分的自由,換來整個人界的安穩,這纔是靈界要做的事。要說什麼封印魔靈時被魔靈的力量污染?哼,我可不像某個人那麼脆弱。”

他這番話的最後一句格外令人不爽,我知道他說的就是我,但我沒有身爲“念”的記憶,再加上阿瑟夫的狀態並不是很好,就沒有跟他爭辯下去。

我走向阿瑟夫蜷縮著的牆角,擡起頭,果然在書架上擺著那個漂流瓶。只是漂流瓶的外觀晦暗了許多,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無法擦去的厚厚的灰。而阿瑟夫的樣子也很糟糕,他抱著膝蓋蜷縮著坐在牆角,本是潔白的天使翅膀此刻無力地耷拉在地上。

阿瑟夫注意到了我的視線,擡起了頭,臉色極差,又低下了頭,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是在顧及燃的在場,恐懼著燃的威脅纔不敢與我交流嗎?

我回頭,沒想到燃已經站了起來,滿臉陰沉地盯著我,神靈的氣勢著實嚇人,我差點被嚇得退了一步,火上眉梢:“你想幹什麼?”

也許是還記著友好相處的曾經,燃收了收渾身的氣勢,伸手理了理凌亂的頭髮,不佳的臉色清晰地擺在了我面前。他擺擺手,安慰著我,也是安慰著他自己:“你不用緊張,我們都不要緊張。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我不會傷害夏苒顏的……等我……我一定能想到救出蘇離的辦法的。”

他在安撫我,向我求和,畢竟我們都不是惡靈體,我們曾經並肩作戰過,我們並不是站在對立面的敵人。

如果他能想到其他的辦法,我願意等,可是,那個天冥封印下的魔靈可不會等,蘇離可沒辦法等。既然蘇離在通過契約向我傳輸力量,又因爲解決安晟的意識殘留消耗了那麼多傳輸而來的靈力,想必如今的他,已經是很虛弱的狀態了。

“我有一個辦法。”我也沒有再與他對峙下去,雙方都緩和了態度,擺出了和解的姿態。

燃的眼中是不信,是提防:“並不只有那唯一一個辦法。夏苒顏也是你的好朋友,你不會讓她獻出生命的,對吧?”

我笑了笑:“但也不能就這麼一直把顏顏關押著,對吧?”

說罷,我將盛滿靈力的手觸摸上了阿瑟夫的腦袋。我只看到了燃忽然轉變的驚恐,在這隻手上傳來被阿瑟夫握住的觸感時,眼前的光影扭曲退縮,再睜眼時,我已經站在了一片海灘上。

我知道阿瑟夫會製造層層幻境阻止燃的及時到來,要趁著燃來到我身邊之前,我要做完我計劃做的事情。

“年年!”

在我的身後,傳來了夏苒顏驚喜的聲音。

她穿著一身泳衣坐在沙灘與大海的交界處,碧藍的海水在微風的吹拂下洗刷著她的雙腳。在見到我的一刻,夏苒顏爬了起來,來不及拍落沾滿雙腿的沙子,向我奔來。

被柔軟又溫暖的懷抱擁住的那一刻,我回憶起了被“爸爸媽媽”抱住的感覺,下意識就用力摟住了夏苒顏。

“嗚嗚嗚!年年!我終於見到你了!你突然消失不見,班長還不允許我出去找你,真是擔心死我了!”夏苒顏抱著我哭嚎了一會兒,也許是我沒能來得及從不熟悉的溫暖中回神去迴應她,夏苒顏突然用力將我推開,滿臉的神情都是冷漠,退回至沙灘與大海的邊界,踩進了海水之中。

我一驚,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只是話還沒出口,夏苒顏已是聲嘶力竭地大喊道:“你爲了哄我,連年年的假象都製造出來了嗎!你還要把我關多久!你憑什麼把我關起來!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年年!你憑什麼把我關起來……”

她像是喊盡了力氣,坐倒在海水之中,捂著臉哭了起來。

碧海與藍天依舊那麼明媚,作爲她哭泣的背景,明媚得有些刺眼。

我跑了過去,撲倒在了她的身上,用我的體溫來回應她:“顏顏!是我!我是真的千年,我不是誰製造出來的幻像!我回來了!”

夏苒顏被我推倒在海水之中,我感受到了我摟住她的手被稍顯冰涼的海水浸泡,細膩的沙礫溫柔地託著我們兩個。

我撐起自己的身體,把愣住的女孩拉了起來,再一次擁入懷中:“對不起顏顏……我沒有感受過這麼美好的擁抱,一下子愣了神,纔會忘記迴應你……我回來了,我帶你離開……”

夏苒顏抽了兩口氣,擡起雙手再度緊緊將我抱住,在我的耳邊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勇敢大方的夏大小姐去哪裡了?不要哭鼻子了啊!”我從擁抱著她變成了輕拍她的後背安撫著她,夏苒顏哭著哭著變成了抽泣,一邊抽泣一邊說道:“我……我嚇死了……還以爲你犧牲了自己才封印了那個魔靈……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我的年年了!”

“我回來了,不用擔心了。”我拍著她的背,隨著她呼吸的平穩漸漸放緩了節奏。

白色的羽毛凋落,阿瑟夫的聲音出現在了沙灘上,從靈域中看得到的真實軀體的臉色要比外界靈瞳視角下的更差。他的出現讓夏苒顏再度警惕起來,連忙拉過我將我護在了她的背後:“休想靠近!”

夏苒顏說著,還拿起了胸口的鎮妖銅鏡,對向阿瑟夫,但很顯然,這對非妖靈的阿瑟夫影響不大。

我瞥了眼夏苒顏裸露在外的腰,海水早已完全衝淨了封印靈力的符文。

在夏苒顏的抵禦下,阿瑟夫沒有向前走來,張開雙臂示意自己並沒有惡意,沙啞著聲音說道:“我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我也不會吸食你的靈力,或者奪走你好不容易重逢的好友。千年,我是來警告你的,首席已經進入了我的靈域,雖然我在努力阻止他,但畢竟他是神靈,想來很快就能找到這裡。”

我反手扣住夏苒顏的手,變換了我與夏苒顏的位置:“謝謝你提醒我,帶我們去其他靈域,儘量讓燃晚點追上來,拜託你了。”

“這很累的啊!”阿瑟夫瞪著一雙死魚眼,抖了抖翅膀,煩惱地“嘖”了一聲,“說出來我也是夠厲害了,已經試圖困住兩個神靈級別的大人物了……喂,千年,你還記得之前和我的約定吧?等你完成了你要做的事,記得把我撈走!我不想再待在首席身邊了!”

我聳了聳肩,笑道:“算起來,你可是困了三個神靈級別的大人物了!”嗯,我誇起自己來可沒有任何負擔,都是跟著蘇離臉皮練厚了。

阿瑟夫神色錯愕,轉瞬明白過來,一撩金髮,揚起了然地笑容:“所以我算是主導過靈界生死的大人物了!”

潔白的羽翼揮動,四周的景色轉瞬變換,狂風的呼嘯聲在我的耳邊炸響,熟悉的深紫色天空重現眼前。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是說,這個靈域已經被破壞,再也打不開了嗎?

潔白的天使在昏暗的天色下格外明亮顯眼,阿瑟夫得意抱著手臂,眨了眨那如天空般透徹乾淨的碧眸:“我誰也沒告訴,這個靈域其實只要有你的進入,就可以重新開啓。不過,以首席的能力,想必很快就能發現這個本該破碎關閉的靈域的不對勁,所以你要做什麼,就趕快。”

“對!年年,你要拿我的力量就趕快!我不會害怕,也不會責怪你的!”夏苒顏抓住了我的手,滿臉是焦急之色,“我知道自己存在在這裡的使命,我也做好了所有的覺悟,能夠爲我的好朋友獻上我的力量,讓她能夠尋到最真的自己,我死而無憾!”

她放開了我的手,張開了雙臂,迎接著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和猶豫:“年年,我在等著你的到來,我知道阿瑟夫靈域裡的水可以擦去我身上的符文,我已經做好獻出所有力量的準備了。”

我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向她伸出了手,當紫色與粉色的靈力共同綻放的一刻,深紫色的夜空中,滑落璀璨的流星。

強大的力量從夏苒顏的身體裡傾瀉而出,隨著我的吸蝕歸於我的身體裡,我能感受得到力量在一點點變強,就像是蘇離將靈力給我時的感受,很溫暖的感覺,溫暖得像落入了最初的擁抱。

“念!你給我住手!”

天空之中,落下燃暴怒的制止聲,那些璀璨的流星化作焚燒的烈焰鳳凰,向我墜來。

我停下了對夏苒顏力量的奪取,僅僅擡手,就將這憤怒的不盡之火擋住。

失去了一半力量的夏苒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燃的身影顯現,擋在了我與夏苒顏之間。

“念!你非要逼我對你動手嗎?”燃的憤怒是發自內心的,我知道,他決不允許我傷害這個他珍視的女孩。

夏苒顏站起了身,完全不顧身上被礫石擦傷的血痕,也不顧燃的阻撓,向我跑來:“年年!我還有一大半的力量呢!你快全拿走!然後快逃!”

我與燃冒著怒火的眼眸對視上,在他揚起橙色火焰擋下奮不顧身的夏苒顏的時候,退後了腳步,搭上了阿瑟夫的翅膀:“不用了,這些……已經夠了,阿瑟夫,送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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