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周沫驚訝，“可……我完全不知道……”

柳夏笑說，“所以啊，你這是找了個會來事，還有本事的男朋友。”

周沫皺眉：“我真沒想到他還會做這些……”

總以爲韓沉的改變，只是性格和一些生活瑣事或者習慣上的改變，她從沒想到，韓沉的成熟，已經滲透進方方面面。

“不然爲什麼姑父在禺山的時候，提到韓沉就一臉得意？”柳夏興奮道：“偷偷告訴你吧，韓沉這波操作，可是給姑父在我爸和二叔面前長臉了。”

周沫忍俊不禁，無奈搖頭，“他在東江可不是這個態度，對韓沉那是百般挑剔。”

“這道理還不簡單？”柳夏說：“當著你們這一家人的面兒，多多少少都得給新姑爺下馬威，不然怎麼體現他泰山的身份？當著其他人的面兒，那肯定是全天下就自家姑爺最好。”

周沫被逗笑，“好像是這個理。”

“關鍵，韓沉的事也辦的漂亮啊，”柳夏說：“姑父和我爸、我二叔，他們的關係有多微妙，你也知道。”

“嗯。”周沫當然懂。

柳承福、柳承運和柳香茹，三兄妹一起長大，兩個哥哥對這個打小無父無母的妹妹有多疼愛照顧，也可想而知。

三人裡，就柳香茹上了高中，後來又考了大學。

柳承福和柳承運則只有初中文憑，全靠體力活打工，互相支持著，供柳香茹上學。

柳香茹和周正戀愛時，柳承福和柳承運是瞧不上週正的。

周正的家庭條件，比柳家差到不知哪裡。

周正的哥哥就是務農的，一場無妄之災，讓周正連最後的哥哥也沒了，徹底成爲孤家寡人。

彼時柳承福和柳承運因爲趕上經濟浪潮，去南方打工，掙了些錢，準備在禺山蓋新房，成家立業。

對周正和柳香茹處對象這件事，兩兄弟一致不看好。

但柳香茹很堅持，就認準周正人品好、脾氣好、學習也好，反正哪哪都好。

周正心裡其實也憋著一口氣，哪個男人在被女方家裡人看輕之後，能沒點脾氣呢？

好在周正不是暴脾氣的人，柳香茹最看重周正的一點就是情緒穩定，遇到難事了是真的能忍，對於兩位哥哥不同意兩人交往的事，放在別人身上，小情侶可能就要鬧矛盾了，或多或少都會埋怨狗眼看人低之類的。

周正沒有，一點都沒有。

柳香茹不被哥哥理解，憋了一肚子氣。

反倒是周正還安慰柳香茹，替柳承福和柳承運說了好話，說他們這麼做，其實也是爲柳香茹好。

周正這一安慰，柳香茹對周正更是死心塌地。

周正其實是自卑的，煢煢孑立的人哪個不自卑呢。

如果因爲自卑，就對柳承福和柳承運的看輕而怨恨，到頭來傷的，只會是最愛他的柳香茹。

周正不想那樣。

所以每次見了柳承福和柳承運，都笑臉相迎，哪怕熱臉總是貼冷屁股。

周正也夠有耐心，硬是次次應付周到，盡力做到讓兩位哥哥無可挑剔，尤其周正因爲成績優異，被組織上安排了工作，雖說是基層單位，但鐵飯碗吃公糧的活兒，哪個平頭百姓看了不豔羨呢？

柳承福和柳承運也逐漸摒棄偏見，和周正正常相處起來。

這麼多年，柳承福和柳承運又打工又開廠，也小賺不少，在禺山也算“富貴人家”，小洋房都蓋四層的，日子過的那叫一個瀟灑。

反倒是進了體制內的周正，在疾控一干就是幾十年，到退休也沒混到什麼好位子，疾控是公認的事業單位裡薪資最少的。

以前能混到鐵飯碗就是衆人眼中的香餑餑，現在嘛……誰掙到錢誰老大，一切都向錢看齊。

周正和柳家兩兄弟的關係，就在人生的起起伏伏中，不斷變化。

雖然兩方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也出處感情來了，但周正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服氣，哪個男人不重面子呢？

韓沉無疑是周正最長臉的存在，好不容易逮到這麼一個機會，指定要在柳承福和柳承運面前炫耀炫耀的。

之前在東大一院的時候也類似，杜陌良調侃周正是準泰山，連姚復光都對周正轉了態度，周正彼時的內心肯定也一臉享受。

“這麼看，我爸倒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了，”周沫忍俊不禁，“他和大舅二舅之間，這麼多年了，還是相愛相殺。”

“正常，”柳夏說：“當時我和姓郭的結婚，我爸還在姑父和二叔面前炫耀呢，我剛查出來懷孕那會兒，他更是如此。他連我媽都沒告訴，先給二叔和姑父打電話。當時我還能記起他陪我從醫院出來時的樣兒，叉著腰，牛氣哄哄地說自己有外孫了。”

周沫沒忍住，噗嗤笑出聲，“我能想象出來。”

柳承福性格就是如此，爽快又直接。

有點值得慶賀的事，恨不得十里八村都知道。

柳夏、柳琿、周沫三人之間也因爲三位父輩們的“恩怨”，莫名形成一種競爭關係。

好像誰先結婚生子，就能得百萬大獎一樣。

周沫是女孩，又一直在上學，還算被催的少的，她二哥柳琿作爲柳家唯一二代男丁，可沒少被柳承福和柳承運催。

“韓沉這次可算讓姑父在我爸和二叔面前出了一口大氣，”柳夏說：“那天在酒桌上，姑父還說，這次回來就給你買車，我爸和二叔還說，他們再給你添點兒，讓你買個好車。說咱們柳家的姑娘，不能掉份兒。”

周沫受寵若驚，“大舅二舅他們掙錢也不容易，小寶還小、你現在也沒工作、二哥還在拼事業，幹嘛把錢花在我身上，我什麼也不缺。”

“柳家人的性格你還不瞭解麼，我們的觀念裡，可不是隻有姓柳才叫柳家人的，只要流著柳家人的血，都是柳家人。他們對小姑本就疼愛，對你更是如此。你又是家裡最小的，打小也嘴甜，最招長輩喜歡，誰能看你受委屈。”

“關鍵我也不缺車……”周沫說：“買車這事本來是我爸媽提的，現在怎麼全家人都參與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