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打算做三種口味的炸饅頭片:一種原味,一種裹蛋液,一種夾臭豆腐再裹蛋液。
做法很簡單,原味的先過一下鹽水,入油鍋炸至兩面金黃即可,裹蛋液的直接下鍋炸透便是,吃起來更香,但在酥脆程度上要稍差一些。
“來,嘗一塊。”
吳銘拿起一塊新鮮出鍋的夾心炊餅片,招呼小謝和二郎品嚐。
“弟子……不餓。”
謝清歡搖頭婉拒,適才抹臭豆腐把她噁心壞了,她就算跳進油鍋裡把自己炸嘍,也絕不會吃這玩意兒。
李二郎倒是來者不拒,何況這炊餅片炸得金黃酥脆,一看就很美味。
他張口咬下,咔嚓咔嚓脆響不斷,三兩口便吃盡,一臉的意猶未盡。
吳銘也一邊咀嚼一邊讚歎:“嗯!還得是臭豆腐啊,這滋味,怎一個絕字了得!”
再度邀請徒弟:“來嘛,嘗一塊。”
謝清歡看看師父,又看看二郎,不禁懷疑兩人合起夥來演自己。
吳銘正色道:“真不錯,爲師幾時騙過你?臭豆腐只咱們店裡有,你在別的地方絕吃不到,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嘍!”
這話說得謝清歡有點心動。
到底是仙家食材,萬一也像蟠桃一樣有延年益壽之效呢?
她拿起一塊炸炊餅片,湊近一聞,眉頭登時便擰了起來,入油鍋炸過並未使臭味減輕,反倒被熱氣激發得更濃郁了。
捏住鼻子張嘴咬下一小口,咔嚓脆響中細細一嚼,緊擰的眉毛霎時舒展,眼睛裡也溢出幾分光彩。
吳銘笑問:“怎樣?”
“真香!”
忙忙碌碌一下午,酉時剛過,衆書生再度盈門。
距離秋闈僅一月有餘,吃完這頓,考前應該不會再來了,尤其是歐陽發這樣的學渣,更須臨時抱佛腳。
吳銘並非無情之人,今日的套餐他做得比以往豐盛,附贈的西瓜也由一牙增加至兩牙。
“祝諸君秋闈報捷,旗開得勝!”
衆書生紛紛道:
“承吳掌櫃吉言!若今科僥倖得中,必至貴店設宴,邀約同榜共醉!”
“今科有望!飲了吳掌櫃的及第粥,想不及第也難!”
“依公肅兄所言,我等豈非盡數上榜?”
“便是盡數上榜,又有何不可?”
“只恐吳掌櫃這小店容不下這許多人!若我等皆能高中,不如聯名上書朝廷,聘請吳掌櫃執掌今科的瓊林宴,也讓聖上嚐嚐吳掌櫃的手藝,豈不快哉!”
“善!”
“妙極!”
滿堂拊掌喝彩,極盡意氣風發,聲量直欲衝破屋瓦!
吳掌櫃環視店中,還真別說,在座之人倒是不乏今科進士,除了二程,還有那個被喚作公肅兄的書生,名叫鄭雍,後來一度官至宰相。
當然,歐陽發你就別跟著瞎起鬨了,還有你,劉幾!今科刷掉你的正是歐陽發他爹!
李行老府上的院公恰在此時到店,知會吳掌櫃,明日便是給國子監供膳的最後一日。
向晚時分,醉翁家的僕從一如既往地登門取酒食,遞交冰鑑、食盒時,吳銘順便把歐陽發的紙條一併給他,囑其轉交給歐陽辯。
十日一度的擂臺賽開打在即,張關索扒光晚飯,豪氣道:“俺這回一定掀翻那鳥人,奪了鳥位!”
吳銘巴不得他奪下擂主之位,拍著他的肩頭連聲鼓勁。待最後一個客人離店,兩家店幾乎同時閉店打烊,兩邊的時間也都來到了本月的倒數第二天。
七月以來,川味飯館的生意一直很穩定,儘管單價相比同條街上的飯館略貴,客人的回頭率依然很高,每至週末還會爆單,店裡店外都有點忙不過來。
吳建軍回家把每天的營業額一說,老媽和老爺子都嚇一跳。
陳萍將信將疑,同兒子覈實無誤後,才大喜過望。
她原本以爲經營這小破店沒什麼錢途,這樣一算,可比當廚師掙得多多了!
緊跟著便擔心店裡的人手不夠,對兒子遲遲不招人感到疑惑,通視頻時說:“你如果覺得外面招的人不靠譜,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認識的小妹兒……”
父子倆嚴詞拒絕。
吳振華的喊聲自屏幕外響起:“招什麼人吶!我還能再幹十年!”
老爺子這麼一攪合,這事便暫且糊弄過去了。
吳銘麻利地算完帳,川味飯館七月的總營業額在七萬左右,扣除食材、調味料、水電氣等成本,剩下六萬出頭。
月收入創歷史新高!
快哉快哉!
給老爸轉過去六千塊。
吳建軍笑呵呵收下,一想到回去後又要挨老爺子數落,笑容中不禁帶著三分愁緒。
不管怎樣,明天不上班,爽翻,巴適得板!
他看了眼微信裡充足的私房錢,感覺自己強得可怕!
這回定要將老李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吳建軍掃一輛共享單車慢慢悠悠地去了。
吳銘接著算吳記川飯的賬。
六月總收230貫(零頭忽略不計),再加上給國子監供膳的45貫,共計275貫。
牛哇牛哇!
一個月的營業額都能在京郊買套老破小了。
接著算欠肉行和魚行的錢款,媽耶,足足180貫!
再加上柴火錢15貫,共計195貫。
最終剩下八十貫左右,吳銘相當滿意。
這收入,多少平民百姓一輩子也攢不出來,當然,在富人遍地的東京必定是排不上號的。
給謝、李二人發了工錢,三人各自回家睡覺不提。
翌日。
吳銘早早到店,師徒倆先把最後供給國子監的及第粥煮上,然後取出昨日備好菜品進行復炸。
當卯時的鐘聲和頭陀的更聲在大街小巷中迴盪,李二郎和太平車同時趕到。
三人將一應器具搬上太平車,再帶兩張方桌、兩條長凳、裁小洗淨的荷葉、裝滿冰塊的冰鑑,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吳記川飯的布招以及寫有廣告詞的布幌子。
仔細檢查兩遍確認無一缺漏後,閉店,上車,吳銘同那車伕並排坐車頭;李二郎坐在車尾守著車上物什。
兩人衝謝清歡揮手作別。
謝清歡眼巴巴地看著太平車轆轆遠去,欲哭卻無淚,直到師父和二郎消失於巷角,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
轉身進店,落下門閂。
事已至此,先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