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其實是知道徐山南一直在裝瘋。”江白輕聲說，“也就是說他的計劃一開始就是失敗的。”

“那村長爲什麼不讓村民直接把他抓起來幹掉，反而養虎爲患？”王胖子一愣，感覺自己的智商需要充值了。

“養虎？徐山南能夠忍這麼久的確是個人物，可他未必能成爲老虎。”江白搖搖頭，“村長之所以不揭穿徐山南，是因爲沒必要。”

“這麼說……”

“沒錯，就算徐山南可以隱忍負重裝瘋賣傻七年，可在這七年間，村長也一直沒有閒著。”

“試想一下，你知道眼前的人在裝瘋，嚐盡人間屈辱，還要擔心被人看穿，而作爲敵人你只需要高高在上配合他演戲，假裝自己沒發現。”江白聳聳肩，“然後在他蟄伏而出的那刻再給予最後一擊，七年忍辱眼看就要成功，卻盡數毀於一旦，那種滋味……”

臥槽！

這糟老頭子壞得很啊！

王胖子悄悄地打了個寒戰。

“可徐山南的計劃成功了，村長的確獨自一人進了祭壇，只要他將村長殺掉一切就結束了。”王胖子說。

“不，徐山南沒有成功。既然村長敢這麼做，就說明這個老頭已經算到了一切。徐山南的復仇計劃是村長計劃的一部分，一直以來都是村長在利用他。”江白嘆了口氣，“只要村長多提幾句白苒幽的死，徐山南必然會被厲鬼幹掉。”

“難道村長控制了厲鬼？”

“沒有，不過村長知道了所有的死亡FLAG，這要從這座山村的厲鬼開始講起了。我們搞錯了，厲鬼不是聖女，也不是白苒幽。”

“《金剛經》中提到過，‘若以色見我，以聲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江白說，“相由心生，這座村子中厲鬼的行動法則就是以人心中所懼爲投影，直接侵蝕精神力世界。死亡條件是聲音，當他們看到了心中最爲懼怕的具象物，發出了叫聲，也就意味著精神力世界壁壘碎裂。”

“所以他們都是嚇死的，而且全部被割去了舌頭？”王胖子恍然大悟，難怪那些村民死得這麼慘，做了虧心事啊。

想到這裡他就有些後怕，原來是精神系的直接攻擊，還好自己沒有胡思亂想，才躲過一劫。

等等……他忽然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向江白，這傢伙剛剛說了什麼來著？見到了厲鬼？

要知道精神系的SAN值直接殺傷可比靈體系的物理攻擊要強得多，雖然物理系的靈體也基本無解，但是有副本世界中仍然有許多可以針對的強力道具。可精神系這玩意看不見，摸不著，睡了一覺做噩夢被嚇死。這種事找誰說理去？

最大的問題是，這傢伙被厲鬼襲擊了精神力世界，怎麼居然還活著？掛B實錘了啊！

就連蹲在角落的若愚大師也暫停了視頻，以驚異的目光望向江白。

“哦，我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一切的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江白笑著解釋。

這個厲鬼往哪跑不好，非得跑到精神世界中，被小奶鵝逮了個正著。

若愚大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師兄倒是提到過做事要問心無愧。

“顯然，老村長是個智商極高的偏執狂，他想要一個永遠與世隔絕的王國。”江白意味深長地說，“當年白叔未必真的是不告而別。”

他當然不會做出，不告而別這種喪心病狂的渣男行爲。

他對女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他對女人說，他是上市公司的總裁，那家公司是他白手起家的，現在市值幾萬億美金，而他自己就擁有超過51%的股份。

女人聽不懂上市公司是什麼東西，她只是點點頭。

他對女人說，外面的世界滿是像祭壇那麼高的摩天大樓，觀景臺的落地窗比山澗深潭還要透徹，站在上面居高臨下便可以看到夕陽薄光中城市的全貌。等到了太陽完全沉下去的時候，萬家燈火通明。低頭腳下霓虹閃爍，擡頭仰望星空莫測。

女人沒有見過那些東西，也想象不到，她只是點點頭。

他對女人說，像她這樣世間罕有的漂亮女人，隨便拍張素顏照丟到網上，就會有一羣人跪舔高聲呼喊女神。他們會送你時裝秀上新的皮草，會送你十幾秒就可以從村西口跑到村東口的車子，會送你鴿子蛋那麼大的璀璨鑽石，這一切只是爲了和你共度良宵。

女人猜想那大概是價值極高的東西，於是她搖搖頭輕聲說，我不要。

外面漂亮的女人有很多？女人忽然問。

當然了，她們出門前會花好幾個小時打扮自己，塗上玫瑰一樣瑰麗的口紅，然後穿上誘人的低胸晚禮服，腳踩細跟高跟鞋款款走在舞池中央，等待著心儀的男人邀請自己跳上一支舞。

所以有很多女人都在等你？女人又說。

他乾笑兩聲，抓了抓腦袋，信誓旦旦地說，我跟她們只是逢場做戲，有時候工作需要嘛。其實我只喜歡你一個，你要相信……

他話還沒說完女人便輕輕地吻住了他的脣。

我知道，我都信，女人輕聲說，你說的我全都信。

他還說要帶她一起離開，他說她的人生纔剛剛開始，應該見識下外面的世界，不應該一生一世都待在這種小地方。

可是他卻食言了。

村長找到他只說了一句話。

聖女是村子的聖女，聖女不能走。

他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一個破山村的村長，有什麼資格跟自己這麼說？退一萬步來講，他出去隨便叫點人就能以合法的手段平了整個村子。

我可是空手道黑段，他自信地說。

一幫山野村夫怎配做他的對手？

要是沒有點實力怕早就被競爭對手下黑手給做掉了。

村長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說，聖女會死。

他笑出了聲，說，性感前臺、制服空姐、豔舞女郎、混血嫩模、影視明星……老子上過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一個山溝裡的女人死了關我什麼事？

村長依舊面無表情，那你走吧。

他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他走了足足有一百步，然後回過身望了一眼她所在的房子，深深嘆了口氣，還是沒能逃過她的手掌心吶。

騙子就騙子吧。

你要好好活下去啊，他心說。

如果我手中沒有劍，我就不能保護你。

如果我手中有劍，我就不能抱緊你。

於是他不辭而別。

從這個世界上不辭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