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棚裡空空蕩蕩,工作人員都去吃飯並午休去了。
僅剩下儀器、道具、和伏在成堆文書的幾案上的朱昊。
朱昊身穿明黃色十二紋章袞龍服,長髮略微凌亂的側枕在打開的一個奏摺上,眼神虛無雙目空洞。
明明是劇組中午放飯的時間,但是朱昊卻完全吃不進去什麼東西。
就是單純的乏了。
自從喬鑫走之後,他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眼淚還在流,就好像淚腺不聽控制那樣。
朱昊覺得,他能夠接受身邊的人因爲各種原因去留。
畢竟前生也好,宿主的今世也罷,像是分別這種事,經歷的也不是一兩回。
天下萬物的去和留,都有各自的時間。
......
“鬆開我吧,我被你抱得都疼死了。”
三天前的晚上,喬鑫掙開了朱昊的懷抱,擦了擦哭腫成桃子的眼睛強笑著。
喬鑫站起來拖著粉色行李箱走到門口的矮桌前,把鑰匙從自己的鑰匙串上拆下來,小心的放在矮桌上。
“我走啦,以後要是有機會,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喬鑫朝著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沒有回頭的朱昊說著,她揮了揮手算是道別。
“能不走嗎?”
就在喬鑫打開大門的剎那,朱昊忽然騰的一聲站起身,追到門口拉住了粉色行李箱的把手。
“你不是一直問我爲什麼嗎?”
喬鑫紅著眼強忍難過,擠出一個特別難看的笑容。
“我去探班的那幾次,看見你和劉施詩在一起說笑,我看見你看著她的眼神是不同的。”
“回來我們聊天時,我問你她的事,你笑著講給我聽的時候,看見你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們應該分開了。”
“女孩子的直覺非常準的。”
“與其等到後來你對我有所隱瞞,有所虧欠。不如我現在就痛快的和你分開,這樣大家都好過。”
“現在你把手鬆開,你喬爺要去擁抱新生活了。”
喬鑫擦掉自己的眼淚,臉上笑意盈盈。
陽光從過道的窗戶外照進來,過道里的綠植嫩綠得扎眼。
喬鑫就站在朱昊對面,瀟灑快意的和朱昊道了別。
朱昊知道自己留不住喬鑫,他鬆開了手,看著喬鑫拖著行李箱走進了電梯。
“我們沒仇沒怨的,以後一起吃飯。”
朱昊揮了揮手,就像揮別了一個老朋友。
“那是一定,到時候要是有機會我讓你來我家,讓你開開眼。”
喬鑫本來十分得意,但一雙眼睛被淚水反覆沖刷又被她反覆的揉搓之後,已經讓眼睛周圍的皮膚非常敏感,剛纔她又不經意間揉了一下,疼得一咧嘴。
“再見啦兄弟。”
喬鑫在電梯裡笑著揮手。
電梯門合上之前,朱昊看著喬鑫的雙眼直到最後一秒。
看著電梯層數慢慢下降,朱昊心裡好像沒什麼特別悲痛的感覺。
就好像平日裡的早上,他送喬鑫到電梯口出門,晚上依舊可以等到她回來一樣。
在露臺上看著喬鑫在樓下,靠著助理柳白白的幫助把行李箱裝進白色轎車的後備箱。
朱昊甚至還沒心沒肺的笑了一下喬鑫和柳白白兩人,笨手笨腳的樣子。
“哥,晚上你吃點什麼?我來點外賣?”
陳瑾楠最近每天都在跟財務姐姐學習,整天都很忙碌。
這才幾天的時間,
戴上眼鏡紮起高馬尾穿著職業正裝的她,從氣質上儼然就跟過去的小孩子有了區別。
周身散發出一種幹練清冷的美感。
“我不吃了,我不餓。”
朱昊坐在沙發上愣神,看著窗外月上西樓,心不在焉的回答。
“老闆,我和香盈最近也練了不少劇本。”
周厚才下班之前帶著徐香盈坐在了朱昊對面的沙發上,眼神亮而充滿野心。
“今年網劇大火我相信你也知道,我們一起搞一個網劇吧,我和香盈寫劇本,絕對低成本高投入的大火啊!”
周厚才的聲音非常激動,看起來他已經和徐香盈研究了不少時間。
自從上次朱昊跟蔡藝濃表示,希望在女醫電視劇的編劇一欄署上週厚才和徐香盈的名字之後,他們二人高興之餘也幹勁十足。
二人每一天看一部到兩部電影,並給每部電影總結出一二百字的,以能抓人眼球爲標準的梗概,以此磨練自己寫劇本的能力。
現在,他們偶爾把練手的劇本拿給朱昊看,朱昊也確實覺得劇本越來越好了。
“目前手裡錢不是很夠,就算效果貧窮如《太子妃》,投資也得兩千萬。”
“而你老闆手裡現在就二百多個W。”
朱昊說著,忽然想起拍網劇這件事情,似乎也不用非得自己掏錢。
影視製作公司基本都是自己出人出團隊,拉投資用別人的錢來拍影視作品。
火了的話不但能分成而且還能練自己的團隊,雙贏。
就算涼了,也是賠的投資方的錢。
一點也不心疼。
“不如...”
他腦子裡忽然想起了蔡藝濃の野望。
他打算找個機會,給急於想幫唐人公司打開新突破口的蔡總畫畫餅。
雖然他已經打定主意不進唐人公司,但是合作嘛總不應該拒絕的。
像是這種能發財好事,他當然會第一個想到有錢有資源就是缺方向的蔡總裁。
空手套白狼嘛,套中了能共贏,套不中也沒什麼損失。
“我想好了,我回去勸我爸媽,我把老宅賣了,錢拿來拍劇就算我投資了。”
還沒等朱昊說完話,周厚才便打斷了他。
小夥子說話很急,像是擔心被拒絕一樣。
“我和香盈都想好了,就像你勸我們從唐人出來的時候說的一樣,趁年輕拼一把。”
“成功了大家會所玩樂,失敗了也算這輩子沒白活。”
周厚才語氣非常激動,在他身邊坐著的徐香盈一直在扯他的衣角,但全都被他無視了。
朱昊看了看長得小小的徐香盈,看起來徐香盈是反對這件事的。
“你家幾套老宅?”
朱昊想了一會兒,擡頭看向正在急切等待他回答的周厚才,認真的問道。
“就一套啊。”
周厚纔沒有絲毫猶豫。
“那你快打消這個想法吧,我是說過年輕人應該拼,但也沒說你能用你家老宅拼吧...”
朱昊有點哭笑不得。
怪不得聽說稍微年紀大一點的混混都不愛跟小孩兒動手,現在的小孩兒下手真沒輕重。
要是答應了他們賣老宅投資,一旦虧了,朱昊已經能夠想象出周家老頭老太太拉橫幅堵門口的畫面了。
“拉投資的事情交給我,你們倆就寫劇本,寫出好的劇本拿來給我,剩下的你們就不用管了。”
朱昊揮揮手,讓他們兩個下班去。
大約是夜裡十二點左右,朱昊還在沙發上坐著發呆。
已經淡定做完了手邊所有工作的朱昊,在閒下來的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正在被什麼撕扯著。
朱鉅文的電話打了過來,暫時平穩了一下心情。朱昊拿起了手機。
“老喬走了?”
剛接起電話,朱鉅文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朱鉅文那邊的聲音很嘈雜,好像是在大排檔一樣的地方。
“啊,走了。”
朱昊心裡一疼眉頭一皺,輕輕的回答。
“我聽陳瑾楠說,你在沙發上坐一晚上了?該睡覺不睡覺你幹什麼呢?”
朱鉅文聽完朱昊的回答之後,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轉而用兄長的語氣說道。
“哥。”
“我就是覺得,以前喬鑫每次出門回來的時候,我都是坐在沙發上回頭看著她進門。”
“我現在在沙發上坐著,心裡就覺得,好像她還能回來一次。”
“像以前每次一樣,拉開門笑著跟我說今天的日常。”
朱昊越說,原本平靜無波的聲音愈發的顫抖。
他心口扭動,就好像被一柄鈍刀刺入,反覆切割。
是心痛,真的是心臟在痛。
“老喬瀟灑又豪爽,她要走你留不住的。”
朱鉅文嘆了一口氣,就連母胎單身三十多年的他,也明白一些喬鑫的性格。
“我懂。”
“我就是忍不住想起她拉開門,對我笑的樣子。”
朱昊的眼淚此刻彷彿決堤一般嘩啦啦的流淌。
由於喬鑫最後對他說的一番話,他心裡倒是沒有後悔和虧欠。
“確實是個有趣,而且帥氣的女孩,”
朱昊喘著氣艱難一笑,想起了他和喬鑫剛剛見面的事情。
“哎?你這個人,你的香都倒了這樣很不吉利啊!”
“或許神佛確實有用吧,但是明顯跟我關係不好。”
“你好我叫喬鑫。”
“我叫朱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