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組李帶和許樂的第四次擂臺賽結果很快確定下來。
仍然是平局。
由於這次另外一組也是平局。主辦方直接把四位選手放在一起,開始最後的四進二。
不知道是因爲被第十組的實力震懾到,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這次的考題是「時空錯織」,應該來說不是難寫的題目。但隔壁組的兩位選手們在同臺競技環節迅速敗下陣來。
最終勝出併入圍決賽的是李帶和許樂兩人。
許樂的作品叫《你眼中的世界》,寫的是,住在大陸東西兩端完全沒有交集的陌生男女之間,不知爲何被不可思議的力量聯繫在一起,共享視覺、聽覺、嗅覺的愛情故事。
而李帶的作品則來自於菲茨傑拉德的中篇小說《本傑明·巴頓的故事》。
這個故事的男主角本傑明是個逆生長的人類。儘管他纔剛出生,從外表上來看卻像是耄耋老人,因此被當做是怪胎,遺棄在老人院的門口。黑人嬸嬸收養了他,把他撫養長大。
本傑明在十二歲那年,遇到了來探望祖母的小女孩黛茜,於是愛上了她。
隨著時間的推移,黛茜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本傑明也變得越來越年輕。
儘管兩人在錯失了很多機會之後,也曾短暫地生活在一起,但終究更多的是分開。
最後黛茜變得越來越老,本傑明逐漸成了嬰兒,在蒼老的黛茜懷中離開人世。
爲了讓這個中篇小說變得更加凝練,李帶部分參考了大衛·芬奇導演的同名改編電影。
並且把小說的名字改成了《返老還童》。
……
“好了。現在決賽的名額總歸是定出來了。”
“不出所料。李帶和許樂雙雙晉級。”
“但似乎有個問題,雖然較量了這麼多場,李帶和許樂兩個人之間還是沒有分出勝負啊。”
規則是前兩名可以晉級,不過在複賽中誰是第一名晉級,誰是第二名晉級,這是要明確出來的,就想初賽也評出了一、二、三等獎是一個道理。
“《返老還童》和《你眼中的世界》這兩篇,你們怎麼看?”
“很難分出高下。”
“是的。我也同意。
「時空錯織」這個題目說起來其實很空泛。從廣義上看,其實時空回溯、永恆時差、時空互換、時間凝滯,前面寫的這四道題目,都可以算作是「時空錯織」的某種表現形式。”
但是這兩位作者,卻同時選擇了最狹義的解法:時間錯織和空間錯織。《返老還童》說的是時間,一個從年邁到年幼,一個從年幼到年邁,順向流動和逆向流動的人生交疊在一起。
而《你眼中的世界》說的是空間,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一個住在大陸東邊,一個住在大陸西邊,卻因爲共享了感官,而走到了一起,這同樣也是個很美的故事。”
“選題之外再看功力,寫作的功力上,他們也各有所長。總之你要是讓我從這兩個故事中選出個更好的,我是選不出來的,要麼你們來吧。”
幾位評委面面相覷,露出苦笑。
“來不了來不了。”
“那就還是加試唄?”
“那就只能加試唄。”
“那就開始加試唄!”
無論如何,又一輪的比賽拉開了序幕,這都已經是第六輪擂臺賽了。
如果是往常,既然都已經選出決賽的名額,後面的比賽氣氛自然而然沒那麼緊張,更像是某種友誼賽。但是李帶和許樂的這場比賽卻正好相反。
儘管兩個人的資格都已經確定,可他們今天要是沒分出個勝負高下——
別說選手本人同不同意了,在場的十幾位評委不會同意,在座的幾十位工作人員不會同意,校外圍坐在大味鰻下注的近百位觀衆不會同意,電視機前正在收看實況轉播的成千上萬名觀衆也不會同意。既然每次比賽都是享受,誰不想多享受幾次呢?
如果非要說不那麼享受的觀衆,倒是也有一個,就是學校門口大味鰻的老闆。
縱橫賭場多年,人稱櫻花街賭怪的他,用萬把塊錢在學校的黃金地段贏下來間店面的故事還在街頭巷尾的都市傳說中流傳。但今天的他明顯有些緊張了,這緊張感不遜於當年那個著名的世界盃之夜,在阿根廷踢冰島的時候,他下的那注一比一平。
那局球賽的贏得款項到賬之後,他就在心裡默默告誡自己,從今往後,金盆洗手,絕不再賭。要賭也是當莊家,因爲只有莊家穩贏不輸。但是今天他忍不住破戒,因爲這幾乎是唾手可得的財富。但隨著比賽拉長了時間,結果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
酒客們“大賽反買別墅靠海”的段子在觥籌交錯中此起彼伏。他忍不住有些擔心,命運之神這次還會來再眷顧我嗎?
鈍刀切肉,最是痛苦,他寧可選擇了斷。
第六輪的小題,再次輪到李帶抽取,題目是「時間循環」。
許樂的故事是這樣的。
說是在未來世界,罪犯會被關押在過去的時間裡。故事裡的男主人公是一名被關在小旅館的囚徒,某個特定日期的零點到夜裡二十三點五十九分,是他永恆的監牢。
無論他通過什麼方式走了多遠,第二天時間還是會重置回到這天,從賓館中走出來。
從少到老,從生到死,皆是如此。
女主角“我”是這個旅館的前臺接待。她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麼,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怎麼回事,只覺得男主是個古怪的人,有趣的人,瘋狂的人,於是遠遠觀察他。
兩人之間也產生了淡淡的情感。再後來女主通過男主的自述,知道了他時間囚徒的身份,也從量子力學的角度明白過來,男主其實是處於人生中無數時日的疊加態,如果出現了“我”這個觀察者,就會引起坍塌,變成唯一態。
最終的一幕。
女主在房間的外面透過窗戶向內張望。“我”不知道是該緊緊抱住他,跟他一起度過由今天到明天的那關鍵一秒,從而把他帶到明天,還是任憑他把“我”拉進無盡循環的魔咒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