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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澤斯萊卡

城中一條偏僻的小巷,除了肅靜之外,別無起眼的地方。

男子倚靠牆壁,懷裡緊揣著一個包袱,時不時看看四周,像在等待著誰到來一般。

附近沒什麼行人,兩側(cè)的建築也只是默默矗立著,幾無聲響。

忽然,就在男子失神時,一個身披斗篷的傢伙出現(xiàn)在他的身側(cè)。

男子嚇了一跳,沉下氣來後,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正打量著自己。

“買家?”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寬大的袍帽略遮掩了面容,那人盯視一陣,冷冷道:

“對,東西呢?”

“等一下,我得確認清楚,索要的人是你嗎。”男子有些慌張。

聞言,那人從懷裡取出了一張紙,上面列有交易的詳細信息。

“這是單據(jù),可以了嗎?”

“上面沒有署名,你……你就是買家?還是來代人收取的?”

“嘖?!蹦侨擞行┎荒?,拿出了一個布袋,拋給男子。

男子打開一看,裡面裝著大量的錢幣。

“這是報酬,我要的東西呢?”

“好,好的?!蹦凶訃擦丝诳谒瑢⒋е陌ぞ従忂f出。

“這是你要的信息,都記錄在裡面的文件中。”

袍者伸過手來,卻留意到男子異樣的神情。

“不對……你!”

抽身欲走,數(shù)枚白羽射在前方的地面上,小巷末端站著一男一女。

回過頭,另一端亦有數(shù)人出現(xiàn),呈包圍之勢而來。

“哼,武者。”

心知落入陷阱,那人冷笑一聲,隨手掏出一顆圓球扔在地上。

球體碰地後,立刻噴射出大量煙霧,擴散至四周。

“不好,是霧氣彈?!?

“快抓住他!”

衆(zhòng)人慌張之時,一道藍色流光自旁側(cè)建築落下,衝進煙霧中。

某種波動驅(qū)散開氣體,在場衆(zhòng)人一陣發(fā)愣,那名武者已擒拿目標,將其按在地上。

“果然,只是個普通人,身上不具備任何力量?!?

羅亞說出自己的判斷,其他武者也靠近過來。

“說,你是誰?謀取劍宗情報有何目的!”

質(zhì)問聲中,地上那人卻是全身抽搐,口吐黑血。

“別碰他!”

一旁的索妮婭立馬上前將羅亞拉開,並查看犯人的狀況。

“他服毒自盡了?!?

“怎麼會……”

羅亞訝異於對方行動之果斷,被抓住後竟毫不猶豫便選擇吞毒。

“那啥,抓住那小子,別讓他溜了!”

又一人走進小巷,指示衆(zhòng)武者抓住正想要趁機逃跑的男子。

來者正是麥切斯基·斯坦培克。

武者們迅速抓住了男子,麥切斯基則走到羅亞等人身旁。

“各位魂隊員大人,你們辛苦了!”他這樣說道。

“哪裡哪裡,這也是我們份內(nèi)之事。”

羅亞客氣地迴應面前這位有些矮小的中年男人。

“哈。嫌犯既已抓住,咱們就先回分殿吧,我正好也要再審問下那小子。”

“嗯,好?!被觋爭兹它c了點頭。

——

耶爾,十年前在雙宗戰(zhàn)爭中被劍宗攻佔下,現(xiàn)今由武者們管理著的一個地區(qū)。

它與其南部的庫魯頓原本是同一個國家,歸屬術(shù)宗;術(shù)宗戰(zhàn)敗後,該國的國主撤至南部尚存的地域,北部地區(qū)則被劃入劍宗的勢力範圍,並改名耶爾。

雖是如此,因爲耶爾長期隸屬於術(shù)宗,再加上劍宗接管的時間不長,管理經(jīng)驗和人手尚缺,耶爾常常發(fā)生一些民衆(zhòng)與宗廷的衝突。

爲此,魂小隊被派來耶爾進行巡視。

三個月來,四人一路走過各座城市,來到了最後的澤斯萊卡。

澤斯萊卡位於耶爾最南部,規(guī)模雖不大,但因爲毗鄰兩宗邊界,地理位置頗爲重要。

這日,分殿內(nèi)抓獲了一名企圖泄露情報的叛徒。羅亞等人得知後,與澤斯萊卡的分殿長麥切斯基一頓商量,施行了這出計策。

白色的建築位於城市中心,與總殿相比,分殿的規(guī)模小了許多,整體的風格樣式卻相差不大。

殿內(nèi)外有巡邏的武者,一些人還向歸來的麥切斯基問好。

魂隊跟隨著走進一個大廳,先前的男子跪在地上,見到分殿長後連忙求饒。

“大人,我都已經(jīng)照您的要求引出了那個賊人,您就饒了我這次吧!”

兩名武者守在廳內(nèi),羅亞、莫多和索妮婭則站在一旁。

“哦吼,我饒了你,那良知能饒了我嗎?你知不知道,背叛劍宗可是頭等大罪。說吧,你想怎麼死啊?”

“不是的,大人。我沒有背叛劍宗,我沒有?。⌒〉闹皇恰皇谴蚵牭胶谑猩嫌腥艘邇r獲取耶爾各分殿人員守備的信息。小的最近正好手頭緊,才一時財迷心竅,做出這種事來。小的——”

“夠了夠了,如果我要你追查消息來源,你做得到嗎?”

“這,小的不清楚,小的也是偶然才得知的這件事……”

“算了,先關(guān)起來?!?

“大人!大人吶!”

兩名武者將男子帶了下去。

“呼,真麻煩。”

分殿長嘆了口氣,癱坐在一把椅子上。

麥切斯基·斯坦培克不是武者。

來澤斯萊卡數(shù)日,羅亞得知了這位分殿長的一些背景。

他的母親是原庫魯頓人,父親則是馮國的一位商人;自幼跟隨父親往返兩國貿(mào)易,麥切斯基也比一般人更瞭解耶爾各地的風情。

他在戰(zhàn)後加入了劍宗,再加上他本人也有一定能力,沒過多久他便被派來管理澤斯萊卡新建的分殿。

雖然劍宗內(nèi)有不少要員也是普通人,但像麥切斯基這樣出身平平,卻能在數(shù)年內(nèi)攀升高位的倒也是少數(shù)。

“分殿長大人,在您治理澤斯萊卡的這幾年,城內(nèi)可有什麼矛盾?!彼髂輯I問道。

“唔,這個嘛……”麥切斯基想了想。

“沒發(fā)生過什麼大的事件。不過,總的來說,整個耶爾的民心都不太穩(wěn);雖然表面還很平靜,但我總覺得這局勢就像……就像檯面下,潛藏著一股暗流?!?

“嘛,畢竟劍宗纔剛接手,民衆(zhòng)也需要適應的時間。相信吧,未來會變好的!”分殿長話語一轉(zhuǎn),自信地說道。

“這樣啊……”羅亞不太能放下心來。

他看了看身邊的兩位同伴,用神情交流了一番意見。

“我們會在澤斯萊卡再巡察一陣子,發(fā)現(xiàn)什麼異常情況的話,會通知您?!?

“要我再派幾個人手領(lǐng)路嗎?”

“這就不必啦,大人前幾日親自帶我們參觀,我們已經(jīng)對城市熟悉不少了。”羅亞笑道。

“對了,您知道達荷去了哪裡嗎?居然連任務都不來,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他可能是忘了吧,畢竟他一大早就跟我說要出去玩?!?

“……”

——

三人離開分殿,外出尋找達荷。

他們走在澤斯萊卡的一條主幹街道上。

澤斯萊卡不是一個繁華的城市,人口也不算多,但周圍的建築明顯有一種與馮國不同的風格。

街道兩側(cè)有賣果蔬的小攤,也有擺著雜貨的商鋪。

只不過,當三人經(jīng)過時,附近的店主和行人們神色都會有些變化

羅亞能感覺到,對方投來的目光充滿了警惕,其中甚至夾雜著些許厭惡。

他默默地看了看自己和同伴身上的武者裝扮,搖了搖頭。

不過,那傢伙到底跑哪去了……

經(jīng)過轉(zhuǎn)角,三人來到了另一條街。

這裡的店鋪和遊人少了許多,路上有些空蕩。

一陣秋風迎面吹來,令羅亞感到絲絲涼意。

他想起來,卡梅拉被帶走的時候,似乎也是同樣的秋日,也是同樣的下午。

“對了,關(guān)於之前的決定……”羅亞看向兩名同伴。

“雖說是上面要我們自行推舉的,但你們真的要選我當隊長嗎?”

“要不然呢?”索妮婭攤了攤手。

“我並不習慣發(fā)號施令,拉魯斯沒什麼腦子,我們之中還能指望誰?”

“呃,其實還有一個人挺合適的?!绷_亞瞟了那人一眼。

“我拒絕?!蹦鄮执嗟鼗卮鸬?。

“好吧。”羅亞高舉雙手投降。

“羅亞·克林特,在此光榮勝任劍宗第五十三任魂隊隊長!”

又走了一段路,忽然,前方傳來了某人的呼喚。

“嘿,大家!你們也來啦?”

達荷正將身子探出一家店門外,揮著手招呼他們。

三人慢慢走近後,索妮婭猛地揪住他耳朵。

“疼疼疼,你幹什麼!”

“任務爲什麼沒來?”

“???任務?什麼任務?”

揪耳力道愈發(fā)的大,痛得達荷哇哇直叫。

“哦對,是有任務……不對,咱錯了,咱這不是今天出來的時候遇到了一位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嗎?咱這才耽擱……哦不對不對,天底下哪位小姐姐都沒有索妮婭你漂亮啊!”

“各位是達荷的朋友嗎?進來坐坐吧?!?

就在達荷幾番改口時,一位年輕女子從店裡走了出來,面帶微笑地向幾人說道。

達荷一看見她,立馬掙脫開來,躲到她身後。

“嗚嗚,蘇茜姐姐,索妮婭她欺負咱!”

羅亞往裡看,這裡似乎是一家麪包店。

“好,我們進去坐一會兒吧。”

——

幾人走進店內(nèi),圍在一個小圓桌旁坐下。

店裡的櫃檯上擺放著許多烤熟的麪包,散發(fā)出誘人的香氣。

“自制糕點,請慢用?!迸佣藖聿韬忘c心,也坐在一側(cè)。

“嗯,真好吃!”

羅亞品嚐了一塊糕,味道和口感都很不錯。

“是吧。咱也是在四處晃悠——巡察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裡的,蘇茜小姐的手藝可棒了?!边_荷高興地介紹道。

“原來如此。啊,忘記介紹了。我是羅亞,這兩位是莫多和索妮婭,我們和達荷都是劍宗的武者?!?

莫多和索妮婭點了點頭。

“我猜也是,你們的裝扮都不像是一般人。我是蘇茜·艾波琳,這家麪包店的店長。”

“哦?您一個人經(jīng)營嗎?還是有其他幫手?”羅亞問道。

“只有我一個人?!?

“那一定很辛苦吧?!?

“不會?!碧K茜搖了搖頭。

“客人們能認可我,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回報。”

“是誰教會您烘焙麪包的?有這樣的手藝很了不起??!”

“我的母親。不過……那是我很小的時候了?!?

蘇茜·艾波琳穿著一身純白的連衣裙。說話時,她會輕輕撫弄自己橘色的長髮,語氣十分溫柔。

幾人繼續(xù)交談著。

蘇茜的父親在她出生後不久病逝,母親也在她還是孩童的時候過世了。爲了維持生計,她一個人開了這家麪包店。

“這麼說來,各位都是大人物呢,居然能得到那位宗首的器重?!碧K茜誇讚道。

“還好啦,別看咱們小隊好像很風光,其實就是幾個幹雜活的?!边_荷擺擺手,打起諢來。

“蘇茜小姐,能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莫多想了想,開口道。

“什麼問題?”

“我想了解下,作爲澤斯萊卡的一個居民,你是怎麼看待劍宗的到來的?”

“問得還真是直接呢?!碧K茜笑了笑,笑容卻轉(zhuǎn)瞬收斂。

“一開始,我也是跟大多數(shù)人一樣,在茫茫無知之中,隨波逐流地度過了戰(zhàn)爭的狀態(tài)。迎接我們的,是不安,是充滿不確定性的未來。但我們只能在這條路上繼續(xù)行走下去,在互相幫助中,不斷掙扎……”

“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能斷定,劍宗所帶給我們的,是不是一定好過術(shù)宗。只不過……有很多東西,長久地存在於人們的生活中,是沒辦法驟然間就改變的?!?

聽著對方動人心脾的話語,羅亞有些入神。

“抱歉,一不小心說了太多不明所以的話呢?!碧K茜連忙打住。

“不會不會,蘇茜小姐可以盡情表達自己的想法。”達荷勸慰道。

蘇茜只是搖搖頭。

“我不是什麼厲害人物,對武者和魔法師的作爲也不該有所妄議?!?

她看了看四人,沒有再說什麼。

羅亞卻想起了耶爾一些城市的蕭條。

原本耶爾有許多地方經(jīng)營著與魔法相關(guān)的行業(yè),但在劍宗勢力入駐後,這些行業(yè)紛紛被禁,靠此營生的很多人也受到了影響。

一夕之間,洗去數(shù)千年魔法的歷史與存在,甚至人們對術(shù)宗的談論也變得謹慎起來。

這樣的做法,羅亞也不能肯定是絕對正確的。只不過,他也有自己的立場,他也有自己想報答和效力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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