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隔壁還在打著。

沒到沈夜出手的時候。

他背靠著沙發，把雙腳放在茶幾上，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

繼續等待。

在完成熱身之後，他略作休息，順便跟瑪利亞閒聊。

“聖母閣下，這船上還有我們的人嗎？”

沈夜問。

“沒有了——就連赫拉那幫人也是神靈一族，只是外貌特徵跟人類差別不大。”瑪利亞說。

“這些怪物挺防備人族的。”沈夜道。

“人族的潛力很強，上下限都很高，它們其實很害怕人族出一些強者，而且有一個默認的鐵律：這船上不允許有人類。”

“原來如此。”

沈夜點點頭。

忽然。

他只覺得身上一震。

摸出手機，只見上面浮現出一道訊息：

“你的戰友無法聯繫你，但她希望你在門能力的晉升中，將你的本命真理之物也融進去。”

“——全知全能的主。”

本命真理之物……

是真理手機。

但是，提出這個建議的是誰呢？

沈夜一邊想，一邊說道：

“爲什麼不允許有人類在船上存在？”

瑪利亞道：“因爲彼岸大船是去未來的，如果人類在這船上，就代表未來的時代依然有人類存在。”

“——怪物們不希望這件事發生。”

“可你跟上帝站在我們這一邊。”沈夜說。

“當然，我們早已梭哈了，人類文明的復興，對我們這種造物主一族來說，是極其有益的。”瑪利亞說。

沈夜微微點頭。

——決定了。

如果有其他戰友希望自己這麼做，那就這麼做吧。

上帝不會隨意傳遞消息。

他肯爲自己的戰友發這個消息，那就是一種隱晦的暗示。

沈夜將手機朝虛空中一放。

詞條“曼荼羅·烏洛波洛斯”激活！

真理手機在一瞬間就沒入虛空，與兩個門融合了。

兩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你的本命之物爲進化提供了方向，本次進化的時間將縮短。”

“請耐心等待！”

行吧。

那就等。

沈夜正想著，忽見瑪利亞從壁畫上伸手，拍了自己一下。

“？”沈夜。

“你……不要管那幾個怪物的死活了，到壁畫上來。”瑪利亞道。

“爲什麼？”沈夜吃驚道。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瑪利亞說。

她的雙手結成術印。

絲絲縷縷的光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碰觸著整個壁畫上的宮殿。

那些勾勒宮殿與羣山的線條被這光碰觸，立刻崩解、重構，變得愈發虛幻。

——是隱匿類的術！

沈夜嗅到了一縷別樣的意味，開口道：

“你察覺到了什麼？”

“不清楚——”瑪利亞的聲音變得縹緲：“完全看不清，但我心中感應到了一種至強的邪惡，它正在從極遠的地方朝這艘船逼近。”

“是從過去而來的嗎？”沈夜問。

“不是。”瑪利亞說。

“是此刻已經毀滅的歷史碎片？”

“也不是——我真的沒有頭緒，你最好現在就躲進壁畫來。”

沈夜眼神一動。

好不容易困住幾個S級怪物，結果現在要放棄？

如果自己放任不管，它們廝殺之後，必然會按照契約脫困。

——至少會有一個脫困。

如果它們脫困之後跟其他怪物匯合，說明自己的能力和這裡發生的事——

那就被動了！

“我儘快過來躲避。”

沈夜說著，伸手在牆壁上一拍。

一扇門頓時浮現。

長著三顆頭顱的怪物撞開門，滾進來，渾身鮮血淋漓。

“多謝了。”

它喘著粗氣說。

“怎麼打成這樣？”沈夜問。

“寄魂球的奇詭之影實在不好應對。”

怪物解釋道。

這一瞬。

沈夜的三個分身同時施展詞條“未來行者”，提升刀術、全屬性與法相。

“需要兵器嗎？”沈夜抽出幽煌刀，問道。

“你這是——刀？”怪物問。

“對。”沈夜說。

“刀是好刀，但我用不太上。”怪物沉吟道。

話音剛落。

它的整個身軀崩解，化爲發光的齏粉，消散在虛無之中。

——刀術·歸寂。

超S級刀術。

“描述：引動熵滅之力，令刀鋒所指的一切法則歸於終結，一切衆生萬物步入熵滅，一切存在與非存在皆陷入永寂。”

長刀動的時候，怪物甚至沒有察覺。

——它死的時候甚至還在考慮那柄刀能不能用。

“完全壓制了它的感知，它根本無法理解這一刀。”

瑪利亞嘆息道。

“就是普通的攻擊而已，只不過這一招等級太高，屏蔽了它的一切，引動熵滅之力斬了一下。”沈夜說的平淡無奇。

瑪利亞陷入沉默。

“抓緊時間，再來——”沈夜在門上敲了敲。

事實上。

兩個怪物對抗寄魂球，才勉強讓戰局平衡。

眼下一個怪物缺席，另一個怪物立刻陷入了兇險之境。

門頓時打開。

一個怪物滾落在地，滿身是傷。

它擡頭一看。

四周沒有別人，只有自己的同伴。

——剛纔一瞬間。

青年沈夜落下來，變成了剛剛死掉的那個怪物。

“得救了……見鬼，寄魂球太強，真不好殺。”

怪物喘著粗氣道。

“看我。”

青年沈夜喝道。

“？”怪物不明所以。

“沈夜的刀能讓傷勢痊癒，你看我身上。”青年沈夜繼續道。

怪物仔細端詳他。

他身上果然沒有傷。

“沈夜，能不能給我也——”

“來了，包痊癒的。”

刀刺過來。

躲不躲？

怪物有些猶豫。

——還是躲吧。

可是……

好像躲不過啊。

噗。

長刀刺入怪物身軀。

“行了！快來，躲到壁畫上來！”

瑪利亞催促道。

沈夜將長刀收回鞘中，靜靜看著怪物的身軀逐漸熵解。

這兩個怪物一死——

寄魂球就再也無法完成契約上的內容。

它將永恆地困在這裡！

沈夜正要一步踏上壁畫，卻聽見遠遠的甲板方向，傳來一陣巨大的喧譁聲。

似乎有什麼驚人的事情發生了。

“跟我躲起來。”

瑪利亞催促道。

沈夜卻沉吟著說：“……實在太奇怪了，那些可都是S級的怪物，見慣各種場面，怎麼全都在驚呼？”

“我感覺到‘清洗’即將發生。”瑪利亞說。

“你的意思是——”

“會死很多人，這船也危險！”沈夜有些駭然。

這可是彼岸大船啊，就連高維之主與末日的決戰，都沒能毀滅它。

它在無盡的熵滅中穿梭，等待未來的到來。

然而聖母瑪利亞卻說它也危險！

不行。

“我要去看個究竟，不然兩眼一抹黑，連應對都不知道怎麼應對！”

沈夜道。

瑪利亞從脖頸上取下一個十字架，遞給沈夜。

“這是我們神聖側的至高聖物，能保你三秒不死。”

她叮囑道。

“謝了，我只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絕對不會以身涉險。”沈夜道。

“你明白就好，畢竟船上只有你一個人族——若是你死了，人族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未來的時代。”

“嗯！”

沈夜將十字架掛在脖頸上，直接使用身份卡牌，變成剛纔那個怪物，推開門，急掠而去。

C區跟D區是連通的，是帶固定舷窗的艙房區，甚至在走廊上就有一段觀景區域，能夠直接看到大船的外面。

沈夜剛踏入C區，還沒朝著甲板區的方向前進。突然轉過身，退了回去。

他直接回到了房間裡，把門關上。

“怎麼回來了？”

瑪利亞訝然道。

沈夜一言不發，靠著牆，臉色發白，渾身癱軟，滿頭都是冷汗。

“你——這是——”

瑪利亞的語氣從驚訝變爲戒懼。

沈夜也有所感應，低頭朝胸口望去。

只見那個剛剛掛在胸口的十字架，已經不再散發出聖潔的微光。

它變成了一塊不斷扭動的肉。

這塊肉上冒出一道道血線，彷佛有什麼器官要從裡面伸展開來。

“它替你擋了一下——快想辦法處理它。”

瑪利亞急聲喝道。

沈夜毫不猶豫地召喚出門，一腳踹開，將那活過來的肉扔了進去。

——設定的位置是彼岸之外。

肉被扔出了大船！

直到這時，沈夜才長出了一口氣，飛快道：

“謝謝你的十字架，否則遭殃的說不定就是我了。”

“你被什麼攻擊了？”瑪利亞問。

“沒有什麼攻擊我——我進入C區之後，通過瞭望臺，看到大船外有著一個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比船大多了，就像泡在水裡一樣，緩緩朝著船的方向移動而來。”

“我心中感覺不妙，立刻就退回來了。”

沈夜解釋道。

“躲起來。”瑪利亞招呼他。

“不……那東西朝著船過來了，現在躲起來，就像是把頭埋進沙裡。”

沈夜說。

“剛纔若不是十字架，你已經死了。”瑪利亞嚴肅地說。

沈夜有些彷徨。

這時外面的驚呼聲都已經沒有了。

整艘船一片死寂。

——出去的話，自己也會死。

但若什麼都不管，這船說不定都會完蛋！

得想個辦法……

“管的區域越多，在船上的權力越大，是這樣嗎？”

沈夜問。

“要麼管的區域多，要麼區域進化的足夠強，二者都可以提升權力。”瑪利亞說。

沈夜一咬牙，大步走到牆壁旁，將手按上去，開了一扇門。

“你做什麼？”

瑪利亞問。

“寄魂球跟我有仇——不管船上發生什麼，我要先幹掉它！”沈夜說。

一隻鴨子落下來，變化爲兩個S級怪物中的一個，推門進去。

虛空一閃。

青年沈夜變化爲另一個怪物，同樣推門進去。

隔壁房間裡。

寄魂球冷冷地看著再次出現的兩個怪物。

“他救了你們？”

它問。

“是啊，”好鴨鴨學著怪物的模樣，發出怪叫聲，“剛纔那樣的招式都沒殺死我們，你很失望吧。”

“我是最強的，讓我出去，我會好好折磨沈夜，爲你們報仇！”寄魂球說道。

兩個怪物對望一眼。

“你確實很強，我們對此心悅誠服。”好鴨鴨說。

“但我們決定繼續戰鬥。”青年沈夜道。

在寄魂球的注視下，好鴨鴨突然抽出刀，一刀捅入青年沈夜的胸口。

“你在幹什麼！”

青年沈夜捂著胸口，吃驚道。

“只要殺死一個，就可以出去——不一定是要寄魂球的命，我殺你也可以！”好鴨鴨面目猙獰道。

“該死的傢伙……”

青年沈夜跪倒在地，捂著胸口的長刀。

他要死了。

牆上突然出現了一扇門。

“哈哈，乾的漂亮，把他的屍體帶過來——趁著還沒熵解，我有用。”

門裡響起了少年沈夜的聲音。

“沒問題。”好鴨鴨拖著瀕死的青年沈夜，走進門裡。

門消失了。

“……”寄魂球。

自己的一個同伴殺了另一個。

它自由了。

一股無法抑制的渴望從寄魂球心頭升起。

該死啊。

自己就是太謹慎了。

剛纔應該出手，把那個傢伙幹掉的。

現在人家自由了。

那自己怎麼辦？

難道要永生永世被困在這裡？

寄魂球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下一秒。

門出現在牆壁上。

沈夜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的同伴出去了。”

“我知道。”寄魂球說。

“你的任務已經無法完成，將永恆地困在這裡。”沈夜道。

“我也知道。”寄魂球道。

“想不想換個任務？”

“還能換？”

“對的，我在第五個房間裡，困著另一個S級怪物——它想要搶奪殺戮小隊的財寶，才被關進了房間。”

沈夜的語氣轉冷：

“殺了它，我就放你出去。”

伴隨著他的聲音，契約再次浮現於寄魂球面前。

契約內容有一些改動。

要殺的目標，變成了第五個房間裡的怪物。

寄魂球把契約看了幾遍，終於開口道：

“好，我去殺它。”

沈夜讚許道：“這就對了——只要你完成任務，我這邊還有豐厚獎勵。”

“等著吧。”寄魂球道，“我一定能重獲自由。”

它跨入門，抵達了那個房間。

沈夜站在房間裡默默等待。

四個怪物。

死了兩個。

還剩兩個。

——如果把它們都弄死，它們的區域不就空出來了？

轟隆隆——

一陣劇烈搖晃。

沈夜猛然從思索中驚醒。

“開始建設D區。”

他當機立斷道。

“你不是怕被其他怪物發現你很有錢嗎？”瑪利亞問。

“現在讓船變強更重要——它要是完蛋了，我們做什麼都沒有意義！”

沈夜將手按在牆壁上，開始輸入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