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我的頭......我這是在哪裡?”
少年扶著頭從牀上爬起,警覺地向四周張望。一陣微風(fēng)將幾近透明的紗質(zhì)窗簾輕輕撥動。窗前的書案上還擺放著潔白無瑕的紙張,一支鋼筆靜靜地躺在上面訴說著這愜意的恬靜。牀邊的清茶尚有熱氣,顯然不久前曾有人到訪於此。牆上的掛鐘已呈現(xiàn)九十度的夾角,陽光的浸潤使房間溫暖而又明亮。對於少年來說,這宛如夢境的現(xiàn)在曾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憧憬,但這一切就是現(xiàn)實(shí)。他走到書案旁的書架面前,眼前琳瑯滿目的書籍又使這樣的一個疑問爬上了他的心頭:我這是在哪裡?
“父親叫你過去?!币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少年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個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少年的臉上略帶慍色,卻也無可奈何。因爲(wèi)他的心裡明白,想要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下活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少年在走廊漫無目的地遊蕩著,牆壁上掛滿了古典韻味十足的油畫,他饒有興趣地欣賞著,直到在其中一幅面前駐足。畫像描繪的是一名騎士拔劍衝向正中央的君主,四周衆(zhòng)人都在忙著逃竄,唯有離君王最遠(yuǎn)的那個年輕侍從想衝上去阻止騎士,卻被身前的侍衛(wèi)用長槍刺穿胸膛。
“一切都是徒勞嗎?”少年獨(dú)自嘀咕道。
“先生,讓您久等了,老爺在找您。”一個蒼老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因爲(wèi)您對這裡不熟悉,所以老爺派我來接您,請跟我來?!?
少年跟著老者在迷宮般的府邸穿梭著,儘管表面上看去這位老者已盡顯蒼老,頭髮與鬍鬚已盡是斑白,可身形卻挺拔如壯年,步態(tài)盡是大步流星未有老態(tài)龍鍾之氣。少許功夫之後,他們在其中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咣......咣......咣......”老人輕叩了幾下房門。
“老爺,您的客人已帶到。”
“進(jìn)來!”
“先生,您請?!?
老人將房門輕輕推開,待到少年進(jìn)入房間後又將房門輕輕閉合。此時此刻,偌大的房間就只剩下少年與將軍兩個人。少年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正是昨天跟他交談的那個人,只不過身上的穿著由筆挺的西裝變成了整潔的黑色軍裝,肩上的一顆將星在陽光的映射下甚至有些刺眼,只是這色調(diào)顯得男人更加的成熟,但這氣場不知爲(wèi)何又讓凌楓感覺很是壓抑。
“感覺怎麼樣?”
“我這是在哪?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如你所見,不過是名軍人,至於你在哪裡,這不重要?!?
“似乎我並不記得我同意來這裡?!?
“沒錯,但這也不重要,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如何?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我真的是越來越中意你了,年輕人。你已經(jīng)走上舞臺,不管出於自願與否,還是那句話,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將做何選擇。當(dāng)然這取決於你?!睂④姷恼Z氣中充滿了讚賞,眼神中也閃爍著炙熱的光芒。
“也就是說我不過是你的提線木偶罷了,既然如此,那麼多人......”
“只能是你......至於其中緣由,日後你自會知曉。”
“啪!”一套軍裝被扔在了地上。
“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適,回去以後就換上吧。至於銜級,從士兵做起吧,不想當(dāng)將軍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接下來的五年你只需要專心接受訓(xùn)練就可以了,其他的以後再說也不遲。”
“五年?訓(xùn)練?難道是讓我讀書?還是教我詩詞歌賦?笑話!”
“年輕人,你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jì),穿上這身衣服,你想再活幾年?沒有自衛(wèi)和反擊的能力成爲(wèi)待宰的羔羊,沒有文略與思維又和別人手心中的寵物何異?如果你覺得像這樣渾渾噩噩的做一天的和尚撞一天的鐘,很抱歉,我實(shí)在不能容忍這樣的酒囊飯袋茍活於世,所以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如何?你說過你想活下去,倘若你說的是發(fā)自肺腑的真心話的話......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將軍的語氣變得陰冷起來,但不乏又有些許戲謔摻雜其中。
“學(xué)什麼?體術(shù)還是槍械使用?”
“全部,尤其是殺人技巧,當(dāng)然還有......人際交往的禮儀。生而爲(wèi)人,若沒有魅力可真是太失敗了。當(dāng)然,這一切都會和你的新朋友們一起?!?
“新朋友?”
“我之前說過的吧,你會結(jié)交許多新朋友。去吧,你馬上就會知道的。”
“去哪裡?”
“去你該去的地方。”
聽罷,少年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退了出去,發(fā)現(xiàn)似乎是之前的那個女孩正站在門口那裡等待著,他連忙快步迎了上去。
“我們是不是......”
“別說廢話,閉上嘴安安靜靜的跟我走?!?
女孩冰冷的語氣讓少年感覺到一陣沁入骨髓的寒冷。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快步走出宅邸,眼前的景象讓少年震驚無比。他發(fā)現(xiàn)自己處於一個巨大的堡壘之中,周圍被高不可攀的圍牆層層圍住。圍牆上之間大約每二百米左右便有一座機(jī)槍塔樓,隨處可見的探照燈在夜晚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整座要塞照射的亮如白晝。與這厚重的圍牆相比,身旁的府邸猶如滄海一粟。
“這到底是......”
“跟上!”
女孩的聲音將少年從自言自語的失神中拉了回來,他們走到了一個類似廣場的巨大開闊地帶,其廣闊程度完全可以容納下一支軍隊,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在這裡隨處可見,各式監(jiān)控也覆蓋在這裡的每一個角落??诹盥暋屝档拈_火聲以及各式引擎的轟鳴聲不絕於耳。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的腳步終於在一處錯落有致的建築羣前停了下來。從外觀上看,一座座形同別墅的建築靜靜地矗立在這裡,這與之前所見到的守備森嚴(yán)、軍事氣息濃重的要塞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反差。沒有人知道這份傑作出自於哪位天才的手筆,在四周羣山環(huán)繞的山谷裡設(shè)計出這樣一個要塞,在這與世隔絕的深山中雕琢出一個這樣五臟俱全的微型城市,如果想攻下這裡,恐怕傾全國之力也未必可行。
“到了,就是這裡,進(jìn)去吧?!?
“還沒有問你的名字......”
“你有必要知道嗎?”話音未落,女孩便轉(zhuǎn)身離開。
在女孩轉(zhuǎn)身的一剎那,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佔(zhàn)據(jù)了少年的嗅覺,這香味不似香水那般嫵媚,也不似香料那邊嬌柔,更多的,是一種靈魂鍾帶著剛毅的柔弱,摻雜的冬日下千年不易的冰山般的冰冷。他望著女孩離去的背影,沒有考慮太多就徑直走了進(jìn)去。他發(fā)現(xiàn)房間中的佈局與擺設(shè)與先前看到的大同小異。突然,他發(fā)現(xiàn)客廳坐著四個與他年紀(jì)相仿的人,這著實(shí)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們是......?”
“你是?”其中的一個女孩略帶敵意地反問道。
在這一刻,四個人的目光“唰”的一下一致投向少年,這使他的臉紅的像一個熟透的蘋果,一向無所顧忌的他竟然一時間扭捏起來。
“這個......那個......我是......”
“嘛,是誰也無所謂,來日方長。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最左邊的這個短頭髮的小姑娘是小晴,在她旁邊也就是剛剛反駁你的這位冰山美人呢是小雪,“千萬別惹她,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介紹者偷偷地湊到凌楓的耳邊,故作神秘地說道?!斑€有她對面這個不太喜歡說話只喜歡低頭擺弄自己手裡物件的傢伙呢就是上官啦,至於我嘛,叫我歐陽就行了?!?
“哦......好......好的,你們好?!?
“你已經(jīng)知道我們是誰了,好了,該輪到你了?!睔W陽走過來拍了拍少年的後背,熱情地問道。
“叫我......凌楓......就好了。還望大家多多關(guān)照。”這是少年在之前的生活中隨口一說的名字,因爲(wèi)他從小到大都過著四處漂泊的流浪生活,他連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清楚,所以從來都沒有人叫過或者試圖叫過他的名字。
“歐陽,告訴他一些常識吧,不要讓他拖我們的後腿。”上官面無表情地說道。
“也好,反正這是你早晚都要知道的,先告訴你也無妨?!?
“什麼?”
“恭喜你來到了帝國的核心,一個不曾存在的地方?!?
“不曾存在?這到底是......”
“這可是秘密,連我都不知道的秘密!據(jù)說這裡的秘密甚至可以撼動整個帝國!怎麼樣,小夥子,有沒有興趣去找找看?要是成功了,說不定能狠狠地賺上一大筆。哈哈哈。”
“哦?那我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
“誰知道呢,或許我們只是五隻小白鼠罷了?!?
“小白鼠?”
“上邊兒那些老爺們的想法我可摸不透,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永遠(yuǎn)都不要和他們在任何地方有任何的交集。永—遠(yuǎn)—不—要!當(dāng)然你現(xiàn)在會有很多疑問,比如我們從哪裡來,爲(wèi)什麼會知道這麼多,要到哪裡去之類的,不過現(xiàn)在嘛,知道這麼多便足夠了,剩下的慢慢了解也不急不是嗎?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你爲(wèi)什麼......對上邊的人那麼排斥?”
“你叫什麼來著?凌楓?對!凌楓,你要記住這樣一句話:當(dāng)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你根本就不瞭解權(quán)力的背後意味著什麼。上面的那些人就如同怪物一般,你根本不瞭解他們的恐怖!你是想所謂的轟轟烈烈去死,還是做個平民百姓安度晚年?其中利害你會取捨的對吧?”歐陽的語氣變得有些失控,笑容也在這一瞬間凝固。
“平平淡淡纔是真......嗎?”凌楓自言自語道,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歐陽的話。
“明明比我的年紀(jì)還小幾歲,別在那裡故作老練,這種人可是絕對不會討人喜歡的。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好好的回答我......”
“什麼?”
“何爲(wèi)正義?”
“這個嘛......我怎麼知道?!绷钘鞴首縻紤械卮鸬?,看上去似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好了好了,歐陽哥哥,你也不怕嚇到人家,初次見面就這麼咄咄逼人,也太失禮了吧。”那個叫小雪女孩子擋在兩人的身前,尷尬的氛圍這纔有所緩解。
“哈哈哈,開個玩笑嘛,何必這麼當(dāng)真。”歐陽又恢復(fù)了剛剛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拉著凌楓坐到大家面前,除了上官和凌楓,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繼續(xù)交談起來。
凌楓靜靜的觀察著眼前的四人,聚精會神地打量著每一個人,心裡仍然對歐陽剛剛的所提的問題耿耿於懷,他試圖尋找一個答案,一個能讓他滿意的答案,但苦思冥想之後,似乎有了眉目。
“這種問題,怎麼能是現(xiàn)在的我所能回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