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6月12日,夜晚,上海街頭,雷電交加,大雨滂泊,街上空無一人。
歐震楠一個人站在馬路中央,任憑雨水浸透他的衣衫,雙目無神,內心的痛楚無法言語。
作爲大上海最有名的偵探,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錯了。
貌似無辜的殺人嫌疑犯被處死前望著自己的眼神,讓他感覺到恐懼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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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臨死前唯一的一句詛咒,在他耳邊迴盪著。
“歐震楠,你不配做偵探,詛咒你世世代代都會因爲做了偵探,警察死於非命……”
終於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這時,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男人的聲音。
“振南,別想了,都已經按著事實結案了。”
這是他的好兄弟,賈正的聲音。彷彿這一瞬間,隨著這溫暖的安慰,情絲忍不住爆發了,滾燙的淚珠混合冰冷雨水在臉頰迅速滑落。
賈正慢慢走進歐震楠,微笑著,將他扶起,“彆著涼了,嫂子現在在家裡等你,她回來了……”
歐震楠心頭一震,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瞄到了賈正指間的綠寶石戒指,眉心忽然起了褶皺,似乎想起些什麼,怔怔的回過頭去望著他,“爲什麼……”半響從齒縫中擠出這三個字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賈正嘴角微微抽動著,眼神帶著些許驚慌,但稍縱即逝。
“你這個混蛋!”歐震楠忽然間像瘋子一般雙手掐住了賈正的脖子。
賈正手中的雨傘掉落,拼命的掙扎著,“哥,你放手啊……”
“我要殺了你!”歐震楠的心很痛,痛的想親手殺了他。
“嗙……”
一聲槍響結束了這短暫的爭執,歐震楠鬆開了掐著賈正脖子的手,捂著自己血流不止的腹部,怔怔的望著賈正,終於倒在了與雨水混合的血泊之中……
賈正有些慌,但很快便回覆了鎮定,將手中的槍支放回腰間,狠狠的瞪著歐震楠那死不瞑目的雙眼,“是你,是你爲了金錢,害死無辜!你早該死了,義正言辭爲國爲民,你以爲你是誰?我終於可以擺脫你歐震楠三個字了,以後上海灘沒人再說我賈正是你歐震楠的跟班!哈哈……哈哈……”
帶著詭異自大滿足的笑容,賈正踏過歐震楠的屍體,消失在大雨中。
……
88年後。
歐小明跪在在歐震楠的墓碑前,燒著紙錢,看了看歐震楠墓碑的一左一右,父親,和爺爺的墳墓,心深感寒涼……
“太爺爺,我來看你了,今天,是你的忌日……”
靜靜的,只說了這一句話,便沉默了,直到夕陽西下,厚厚了紙錢一張一張的燒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是什麼詛咒?爺爺剛做公安就意外過世了,爸爸剛考警察,人就莫名其妙也沒了……”
真是尼瑪好笑,家族詛咒,旁人聽了會說他迷信,神經病。可他家裡,卻對這詛咒深信不疑,太奶奶不知去向,所以屬於她位置的墳墓一直空著,奶奶和母親健在,家裡從他出生開始,就只有他一個男丁……
“今天,那個你的世交好友的重孫子賈青雲結婚了,新娘是雅靜……”想到這裡,歐小明感覺更爲委屈,雙臂抱住了自己的雙膝,捲縮著依偎在歐震楠的墓碑旁。“我好喜歡她,可是她卻被賈青雲騙了,賈青雲能有今天,別人不知道,你們知道的,那是因爲我歐小明在背後幫他,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幫他破案,幫他緝拿通緝犯,幫他升職,一直就是他的替身!”說到這裡,歐小明顯得有些激動,握緊了拳頭,牙根在口中用力摩擦著。
“你們想說,讓我當面和雅靜說出真相嗎?說了,說了,我都說了!可是雅靜根本不相信,說我瘋了……”想起剛剛的一幕,心更痛了。
“我把這些事都告訴了雅靜,可是賈青雲那個傢伙,竟然爲了他自己,也否定了我說出的真相,還告訴我,如果在胡言亂語,就把我的事告訴媽,媽可是讓我發誓不準做警察的,他就這樣拉著雅靜的手走進了教堂,就這麼把該屬於我的雅靜搶走了!”說著,他憤憤的將身上的雙肩揹包脫下摔倒地上,又憤恨的向背包狠狠的踩了兩腳,“我自己研究的這些工具有什麼用,還不都是給他服務……”踩過之後,他又對他心愛的寶貝們有些心疼。失落,痛苦的像個孩子,他用雙手用力的搓著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堅強,可這樣,卻讓自己更難過了,“要不是看在他太爺爺和您老是世交的份上,我纔不會幫他!當初是他求我的,難道這是命?也只有他這個朋友才知道咱們家族詛咒的歷史,他也算幫了我了,我喜歡這個行業,這是我的夢想……”說到這裡,歐小明忍不又住笑了,“真繼承了你們的優良基因,他什麼都不是,但給了我平臺,讓我不用踏入這個行業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找出真相。雖然名利都是他,但無所謂,反正名利,什麼的,我也不在乎,就算在乎,也無法得到啊。現在讓我受不了的是,竟然我深愛的女人也掛上了他的名字!我暗戀了她三年,多麼可悲,在她眼裡,我只是一個一無是處,連工作都沒有的啃老族……”
歐小明拾起腳邊的兩瓶白酒,一咬牙打開了,“咕咚咕咚”將濃烈的酒液灌進了自己的肚子裡,從不喝酒的他,準備今天喝個痛快,就在他的太爺爺面前,因爲他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兩瓶下肚,他頭暈暈的,下意識的站起身來,頭暈暈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醉了,糊里糊塗的指著歐震楠的墓碑,開始說起了醉話,“賈青雲說,都是你,都是你爲了錢財陷害無辜,所有才有了詛咒,世世代代不能做偵探警察,我歐小明不想相信詛咒,可如果我就這麼沒了,媽和奶奶怎麼辦?”歐小明露出一抹苦笑,“我要怎麼樣才能把這詛咒破解?怎麼樣才能搶回屬於我的女人?都怪你,歐震楠!!!”他越說約激動,嘶吼聲劃破了天界。
一陣寒風襲來,歐小明胃部不適,忍不住彎腰作嘔,兩天沒吃東西的他,似乎什麼也吐不出來。極爲難受……
天空忽然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磅礴的大雨,接踵而至。
被雨水浸透了髮絲,他忽然間有些清醒,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這荒山野嶺的環境,有些恐慌,天都黑了。
剛剛還對太爺爺不敬,他不由的渾身打了個寒顫,慌張給太爺爺鞠了一躬,“我,我先走了,我,我剛剛就是跟你訴訴苦,那個,你兒媳,還有孫媳婦在家裡等著我呢,我可是你家獨苗,保佑我啊,不然不給你續香火,明兒就去做結紮……”
雨越下越大,歐小明用力的搖搖頭。本能拾起了揹包,寶貝一般的緊緊的抱在身前,生怕被雨水淋溼了。
“冤枉,冤枉,我沒有爲了錢……”耳邊忽然響起滄桑男人的聲響,歐小明嚇的渾身毛骨倏然,渾身發抖,驚恐的順著聲音望去,但卻看到了太爺爺的墓碑,他頓時慌亂的想拔腿逃跑,腳下一滑,身子一個不穩,直接向歐震楠的墓碑撲去……
頭重重的摔到了墓碑上,鮮紅的血跡順著墓碑上的刻字混合雨滴緩緩下流,最後的雷電忽閃而過,三個墳墓也隨著閃電消逝而消失了……
磅礴的大雨也在墳墓消失的時刻停止,空氣裡安靜的詭異,歐小明靜靜的躺在一顆大樹下,緊緊的抱著他的揹包,月光透過樹蔭撒到他白皙的臉頰上,額頭上鮮紅的血液順著臉頰緩緩下流,格外惹人憐惜……
匆忙慌張路過的白衣少女被這樣的畫面吸引,她下意識的躲到他身邊的大樹的陰暗處怔怔的望著躺在樹下的歐小明,俊俏帥氣的臉龐,劍眉微擰著,肌膚淨白如雪……她險些看入了神,身後彷彿傳來幫衆的追捕聲,“去那邊看看,幫主下命令了,找不到小姐,都提著腦袋回去,虎爺要是知道小姐跑了,都等著吃槍子兒吧……”
白衣少女頓時又是一慌,內心陷入了痛苦的掙扎……
歐小明隱隱聽到微弱的腳步聲,頭疼,讓歐小明想醒,卻醒不來,微微擡眸,眸低映入一個穿白色長裙的女孩,月光下她修長的身體泛著淡淡的光暈,他看不清她的臉……
是誰?
在這荒郊野外,是仙女嗎?
歐小明輕聲在心裡問自己,沒有答案,只感覺頭昏昏沉沉的。
她越走越近,光著的玉足不大不小,腳背弧度優雅,腳趾蜷縮著,尤爲性感。腳踝上帶著的銀色腳鏈,鈴鐺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響……
歐小明的眼皮越來越重,終於還是閉上了眼睛,昏睡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