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皎潔的月光,撒在大地之上
月光一定是冷的,難怪詩仙太白會“疑是地上霜”
可陽光卻是暖的
月光雖冷,可這夜卻比月光更冷
這冰冷的夜幕中卻有一雙比月光和黑夜更冷的眼睛,漆黑的眸子中透著野獸一般的神色,我甚至懷疑,若有一束光照在這雙眼睛上,它會發(fā)出狼眼一般的綠光。可那的的確確是人的眼睛,那是寒劍客的眼睛。
是的,寒劍客。
他叫寒劍客,那並不是因爲(wèi)他的名字本來就是張寒劍。
而是他的身上散發(fā)著那種讓人顫抖的寒意。
在這彌天的殺意中,又有誰不會遍體冰寒,在這種冰寒之中又有誰能不爲(wèi)之顫抖。
他本不是這樣冷冰的人,他討厭冰冷,卻爲(wèi)什麼又時時與冰冷爲(wèi)伍呢?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人間事豈非常難遂人願的?
生死相交,肝膽相照的兄弟死於非命,他怎能不憤怒。
他的眼睛裡似乎隨時都會噴出火來。
火本是熱的,可滔天怒火激發(fā)出來的卻是徹骨的寒冷,冒火的眼睛豈非本來就透著冰一樣的寒冷。
可你只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冰冷的面孔,卻有誰能夠看出他內(nèi)心之中針扎一般的悲痛。
他的心在怒吼。他的心在滴血,因爲(wèi)他已沒有淚。
酒呢?
這樣寒冷的月光下,這樣冰冷的夜色中,若是沒有酒,獨自一人,可怎生得天亮。
於是他就開始喝酒了,他喝的很快,一罈悲痛的酒狂飲而下,似乎要讓這穿腸毒藥把五臟六腑都腐蝕掉,也許這樣可以減輕他心中的悲傷。只是酒入愁腸只有更愁,但他寧願用酒來麻醉自己以換得一夜平靜,儘管他知道明天醒來只有憂傷更多悲痛更多,因爲(wèi)這樣沉重的傷痛他一刻也不想再揹負(fù)。
他當(dāng)然醉的也很快。有美酒可飲卻無知己對酌,那是一種怎樣的淒涼與寂寞,“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他也討厭寂寞的,可現(xiàn)在卻又不得不和寂寞爲(wèi)伴。
他此刻已明白了太白在月下獨酌舉杯邀月是怎樣的一種情調(diào)了,可他……可他寧願不懂,永遠(yuǎn)都不懂。
他的劍呢?沒有寶劍,他怎配成劍客。
冰魂殘光劍,在月光下寒光閃閃。
這是一柄天下無雙的劍,他本也是一個天下無雙的劍客。
劍在他手,枯瘦的手因爲(wèi)緊握青筋暴起,可是他不能放鬆也不敢放鬆。
他的人也像一柄劍,一柄利劍,鋒芒畢露。他腰背挺直,身上沒有一絲腐敗的贅肉,一根硬邦邦的脊樑撐起全身錚錚鐵骨
若干年後也許會有人能練就同他比肩武功,但卻絕沒有一個人能夠取代他。
那隻因爲(wèi)他本來就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世界上本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更何況像他這樣一個絕世的劍客。
劍是高貴的,凌駕於諸般兵器之上,矯矯不羣。劍客往往也是遺世獨立,不與世俗同流。
寒劍客的劍很快嗎?他的劍法就如這夜,沒有人可以描述他的速度,無聲無息,卻又無處不在,有誰能躲避黑夜?
酒過三巡,他迷離的醉眼中不禁又浮現(xiàn)出三年前那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