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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午夜的打更聲剛過子時。他打開了房門,偷偷溜出了房間。月色很明亮。

他的父親是開國皇帝,半生征戰,落下病根,在位沒幾年便去世了。他作爲唯一的兒子,接過皇位,做了國君。

登基那天,他跑出大殿,哭喊著:他要父親,不要皇位。羣臣落淚。他的母親牽著他的手,來到宮門,指著外面說“這是你最後一次哭,以後你便是要著天下少些淚水。”那一年,他八歲。

他不知道要去哪裡,也許只是想一個人走一走。他如今還沒有處理朝政,只是同先生學治國之道。世人都仰望他,他每日看著那些逢迎的笑臉只覺得噁心。現在沒有人諂媚,他喜歡這種感覺。

皇宮並未修建完全,例如前面便是一段未建成的矮牆。他藉著月色隱約看到那面牆上坐著一個人。走近看是個年齡不大的姑娘,宮女打扮。她正抱著一壺酒賞月。

“喂”他喊了一聲。“宵禁的時候偷跑出來被發現了是要打板子的。”她斜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酒,說“你不也在這?”語氣有些冷,對皇帝來說這極不恭敬。可他卻有些興奮,終於有人見到自己不是笑臉相迎,同時慶幸自己出門時換了件普通衣服。

那個宮女見他被自己一句懟的半天不說話,心情莫名的好。“能上來嗎?”他問這個明顯比自己小的孩子。

聽到宮女略有笑意的邀請,他連忙回答“能,能上去。”牆雖矮,但他也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手腳並用爬了半天,終於上去了,衣服也弄髒了。那個宮女笑著看他,沒有一點幫忙的意思。

他也學著宮女的樣子坐下來,衝她笑了笑,然後去拍身上的土。兩個人就那樣坐著,誰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她把酒遞到嘴邊,忽然想起了什麼。把酒罈遞給他問“會喝嗎?”他接過酒罈,看著不知是被酒水還是口水打溼的壇口。猶豫了一下,輕泯了一口。“辣”,他吐著舌頭說,她拿回了酒罈,滿臉笑意的看著他用小手扇風,月光灑在她的半邊臉上,好看的不像話。

從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他也顧不得口中酒味未散,“衛兵來了,快跑。”他話音未落,宮女已經跳下了矮牆,快步離開。

他看了看地面急忙低聲喊“快幫幫我,我下不去了。”他分明聽到了她清脆的笑聲,可她的腳步未停。月光瑩瑩如玉,那可是他第一次喝酒。

次日的午夜,他還醒著。在牀上等大更的人報子時的開始。他麻利的穿好衣服,再次溜出了房間,但今天是個陰天。

他的腳步很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總之就是很快的來到了那段矮牆。牆上空空如也,有些失望吧,不過還好。她要是每天都出來,那會很容易被發現。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一國之君竟去擔心一個違律的宮女。

但這並未影響他第三天的午夜散步,再次有過空空如也的矮牆。其實他第四天經過時那面牆上還是空的。他笑了笑,或許只是偶然遇見吧,就別自討沒趣了。

他便沒有再去午夜散步,直到下個月的十五。月光剛好能照到他的牀頭,繞的他睡不著,午夜的打更聲過了,他又鬼使神差的穿好了衣服。

繞過荷花池,再穿過假山,從後花園到外宮牆。“喂,你又一個人在這喝酒啊。”那個宮女正坐在那面牆上獨酌。不用宮女招呼,他自己開始爬牆,雖說比上次快了許多,但依然不免一身狼狽。

他一邊拍土一邊問“你在看什麼呢?”她的眼神有些呆滯,心不在焉的回了句“賞月。”他回過頭看了看東邊的月亮,又衝她面向的西邊望去。一面牆上,兩個人的影子,往遠處是一片樹林,再遠就是哪怕月色在晶瑩也只能依稀辨認的山了。

他接過她遞來的酒罈,灌了一口,強行嚥下。烈酒劃過喉嚨,火辣辣地。她問“還要嗎?”他使勁搖頭“真難喝。”她笑了笑,好天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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