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仙穹之上,星河倒灌,陰陽交錯,一方古樸石門自虛空緩緩浮現。
霎時,蒼蠻悠遠的氣息席捲整個仙界,無上的威壓讓整個仙界都爲之一震。
但此時,一道身影卻扶搖直上,周身道則韻理縈繞,逐漸鋪滿了整片虛空,最後與石門遙遙相對,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
正是仙界的萬古第一仙帝——無疆仙帝夜無疆!
仙界傳說,仙帝並非武道盡頭,跨過仙門,走過不朽路,便可以褪去仙身,成就聖境!
只是無數年來,能夠感應到仙門的存在已是寥寥無幾,成就聖境,更是聞所未聞。
今日他夜無疆便要以身合道,舉仙界之力打破桎梏,一窺這聖境之妙!
夜無疆凝神了片刻,隨即擡手緩緩地推開了仙門。
隨著仙門緩緩打開,仙界的乾坤陡然紊亂了起來,羣星明滅,五行倒轉,越是修爲高深之人便越是難受,仙尊甚至不得不自封境界,才得好受一些。
透過仙門,夜無疆感受到了自修道以來最大的危機,他直覺一旦投身其中,必將是千難萬險,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但已經到了這一步,還焉有回頭之理?
夜無疆凝聚起自身全部修爲,義無反顧地邁入了混沌之中。
此刻,三千大道加身,九千小道和鳴!
此刻,浩瀚仙界震顫,億萬生靈拜伏!
仙門之後,夜無疆一路披荊斬棘,窮天道之力,究武道之理,踏破了不朽路。
然而道之極點,路之盡頭,等著他卻是滿目瘡痍,一座由白骨堆疊而起的小山上,盤坐著一道破敗的骸骨。
就在夜無疆愣神之際,骸骨一掌向他襲來,恢宏的武道氣息令他心神狂震,摧枯拉朽般將他的武道粉碎。
僅一掌,便將他震出了不朽路!
強烈的失重感涌來,夜幽猛地坐起,看到周圍熟悉的環境後,才舒了口氣。
“又是這個夢,可惡。”夜幽痛苦地抓了一把頭髮,自他十萬年前破境失敗,那一幕已然成了一道心魔,日日夜夜地折磨著他。
因著那一掌,仙界天道分崩離析,是以仙界也逐漸崩壞,最後化作了當世的九大仙域和億萬小世界。
又因著他掉出了不朽路,是以他現在不在天道之內,不入輪迴之中,諸天萬法皆無緣,生老病死不沾身。
自那之後,夜無疆便化名夜幽,漫步紅塵整整十萬年,只爲尋找一線希望,重鑄仙界。
望著窗外漸明的天色,夜幽收回了遊離的思緒,穿好衣服,洗漱了一番後,拿起門口的掃帚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現在的身份是開源宗的一名雜役,每日的工作便是清掃宗門。
這開源宗依傍開源山而建,好壞算是個六品宗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夜幽每天拂曉出門,日上三竿才能堪堪完成工作。
夜幽拿著掃帚,從後山順著小徑一路七拐八拐,總算來到了大門口。
從這裡向上望去,一道白玉石階延伸而上,兩旁是雅素的宗門大殿,此刻山頂旭日東昇,宗門薄霧微籠,倒是有了些仙氣。
“早上好,夜師兄。”
門口,一名略顯青澀的少年向夜幽打了聲招呼。
“啊,是小石頭啊,今天輪到你守門了嗎?”
夜幽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他沒記錯的話,這趙青石是山下趙大娘家的孩子,去年被宗門招收,如今已經是一名外門弟子了。
趙青石還未說話,旁邊一個看起來稍年長些的弟子邊開口譏諷道: “切,我說趙師弟,你理這種人幹什麼,我聽師兄們說他已經到這開源宗整整五年了,如今更是被貶爲了雜役,我們與他早已是雲泥之別,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可是,可是他確實比我們早入宗門啊。”趙青石小聲地反駁了一句,卻礙於師兄威嚴沒敢多說。
一聽這個師弟竟還敢頂嘴,熊烈眉頭一皺,呵斥道:“你說什麼?聽不見!”
趙青石被嚇的一個哆嗦,結巴道:“沒,沒什麼,師兄說得對。”
一旁的夜幽內心卻是毫無波瀾,十萬年紅塵漫步,他早已見慣了世間百態,閱盡了人間滄桑,這些流言蜚語,於他而言不過是過往雲煙,千年之後,這些人也終究難敵時間侵蝕,化作一抔黃土。
這滾滾紅塵妙趣無限,於他夜幽而言,不過是一道囚籠罷了,他活著,只是因爲心中有愧,他想要救贖。
夜幽專心致志的掃著腳下的地,周遭的時空漸漸被隔離,讓夜幽看起來恍若不是這世間之人一般。
只是這意境卻忽然被一道靈動的聲音所打破,夜幽手上一緊,趕緊背過了身去。
“夜哥,咱就知道你一定在這兒!”
一個青春嬌俏的少女跑到夜幽身前,一把奪過夜幽手上的掃帚,癟著嘴道:“你不是說好了今天會去看咱練劍嗎?怎麼還在兒掃地!”
夜幽嘆了口氣,道:“再怎麼說這也太早了吧,況且掃地是我的職責,你爹爹要是知道我不工作,萬一把我逐出師門了怎麼辦?”
落繁撇了撇嘴,道:“他敢!他要是敢把夜師兄逐出師門,咱就去把他的鬍子全拔了!”
此時,正在練功室打坐修煉的宗主忽然如芒在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摸了摸茂密的鬍鬚,惡狠狠地道:“可惡,肯定又是巫毒門的那個瘋婆子在咒我,下次我一定要把你那破柺杖給撅了!”
而此刻的落繁卻在守門兩兄弟震驚的目光下,一把將夜幽的掃帚撅成了兩段,還一臉驕傲地說道:“哼哼,這下掃帚都沒了,看你怎麼掃地,怎麼樣,快隨本姑娘去演武場吧!”
夜幽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那好吧,不過你可得快一點,我還要回去做午飯呢。”
正在興頭上的落繁還不等夜幽說完,抓住夜幽直接御劍前往了演武場。
門口,趙青石震驚地張大了嘴:“御空而行,元府境!沒想到少宗主看起來比我要小,修爲竟如此之高,當真是天才啊。”
熊烈嚥了咽口水,欲哭無淚地道:“可是我更好奇的是,爲什麼他一個雜役竟然同少宗主關係這般要好,要是讓少宗主知道我方纔所說的話,我可就全完了啊!”
不過他顯然是多慮了,此時,落繁正帶著夜幽在宗門上空飛來飛去,時不時還搞出幾個花樣。
因爲害怕夜幽掉下去,落繁從後面抱住了他,在夜幽耳邊得意洋洋地問道:“怎麼樣,咱厲不厲害?”
“是,少宗主最厲害了。”夜幽敷衍道,心裡卻暗自腹誹:我當年征戰仙界無敵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飛了好一陣,落繁覺得有些靈力不支,才帶著夜幽在衆多弟子驚訝的目光中緩緩落在了演武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