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軒
“啊！”
屋內傳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呼。
“雲蘿，撐住！產婆很快就到，撐住！”海棠緊握雲蘿的手。
就在剛剛，雲蘿因驚嚇過度暈倒，出現早產跡象，幸得海棠施針緩解。
“成是非……成是非……”口中呢喃著，心中滿是擔憂。
“你放心，大哥和一刀已經趕過去了，有他們在沒事的。”海棠安撫道，“眼下要緊的是舒緩心情，保住氣力，順順利利把胎兒產下來。”
雲蘿吃力地點了點頭，大口大口的換氣——————————————
皇宮
自打從御書房出來，成是非便一直低頭不語，一路由飛鷹領到了宮門前。
“成兄弟，皇上待皇后如何，你自是清楚。今日又何苦冒犯聖駕？”飛鷹勸慰道。“爲人臣子，我本不該多嘴，但你我也曾同僚一場，望成兄弟還是好自爲之，不要再挑戰聖威。”
成是非一時無言，冷靜下來也自覺方纔過於衝動了些，眼下要緊的是護好妻兒，替孃親尋求良醫。
“成兄弟！”“成是非！”段天涯和歸海一刀聞訊趕來，無奈被堵在宮門前，焦灼之際見成是非安然無恙，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段公子，歸海公子，”飛鷹雙手抱拳，“皇上隆恩，今日之事不再問罪，還請二位多多勸慰成兄弟。”
“多謝！”段天涯躬身抱拳道。
“成是非……”
“成大人！”飛鷹轉身離去，段天涯正欲開口勸慰，卻見紫雲軒府上小廝御馬疾馳而來。
“成夫人早產，歸海夫人請您速速回府！”小廝匆忙下馬道。
“給我！”成是非心裡一驚，搶過小廝手裡的鞭繩，縱馬而去。
“今日不太平。”歸海一刀搖搖頭道。
段天涯深深嘆了口氣，“我們也趕緊回去吧。”
——————————————
御書房
“哐當！”
“啪！”
成是非離去之後，御書房內傳出一陣乒鈴乓啷的聲響，而後又沉寂下來，良久沒有動靜。
“李公公，紫雲軒那邊似是即將臨盆，是否稟明皇上？”侍衛匆匆來報。
“這……”紫雲軒幾位是兩位主子心頭上的人兒，可偏剛剛又鬧了這麼一出，可如何是好？
“小李子！”
躊躇之際，忽聽得動靜。
李福匆匆推門而入，只見屋內一片狼藉，地面散落著各種書本和碎片。
朱無視背手立於窗前，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皇上。”李福躬身請安道，惴惴不安地等待著朱無視的指示。
“今日之事，不得聲張。違者，格殺勿論！”
“是，皇上！”
“紫雲軒那邊，去太醫院尋幾個得力的太醫過去，務必確保母女平安。”
“是。”微微擡起頭望見朱無視在御案前坐下，左側臉頰有些紅腫，嘴角滲著血，心下一驚，“皇上，是否宣姜太醫？”
朱無視擺擺手，“下去吧。”
“是……”
——————————————
紫雲軒
“啊——！”屋內聲聲痛呼牽動著成是非的心。三個時辰過去，雲蘿仍未生產。
“讓我進去！”成是非猛的往房門走去。
“冷靜點！今日裡鬧得還不夠？”一刀一把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產婆和太醫都在屋內，不要進去攪亂了！”
“我……”
“啊——！”
“生了生了！是個男娃！”
一聲高呼後，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打破了緊張焦慮的氣氛。
“生了……生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緩了口氣，“雲蘿！”成是非推門而入，快步來到牀前。
“雲蘿，雲蘿……”大手輕撫過滿是汗水的臉頰，輕喚著。
“成是非，你……你沒事……”
“我沒事，我沒事！”成是非愧疚道，“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話還未說完，只覺渾身提不起氣力，眼皮沉重的擡不起來。
“雲蘿！雲蘿！”
“成公子不必憂心，”爲首的李太醫上前安慰道，“夫人只是生產時耗費太多氣力，並無大礙，眼下要緊的是讓夫人安心靜養。”
“多謝太醫！有勞了。”成是非聞言起身道謝。
“成公子太客氣了。”李太醫拱手道。
“啊嗚……啊嗚……”
“寶寶不哭，不哭，我們來找你爹爹。”海棠顛著步子，抱著襁褓來到成是非身旁。
“兒子……”看著懷裡皺巴巴的孩子，成是非不自禁笑了。
——————————————
御書房
“啓稟皇上，紫雲軒來報，成夫人順利產下小公子。”
朱無視正低垂著頭批閱奏摺，聽到稟報頓了頓手中的筆，低聲應道：“知道了。”
李福躬身退出御書房。
朱無視放下手中的筆，垂手取下腰間的香囊，放在掌心間摩挲著。
“素心，我們，又多了個孫子。”嘴角微微勾起，輕聲呢喃著，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隨即又被一抹失落所掩蓋。
——————————————
天牢底層
年輕的男子一身囚衣，披散著頭髮，渾身邋遢，眼神空洞，失去了以往的傲氣和光芒。
這裡，曾經囚禁著朱無視最好的兄弟，而今囚禁的是他的親侄子。
他們，是他的宿敵。
朱無視緩步而來，那人死死地盯著他，默不作聲。
“怎麼，如今連一聲皇叔都不願喊了麼？”看著眼前的侄兒，輕笑道。
“皇叔？”朱普照微微擡起頭，瞪著朱無視開口道，“你奪走了我的位置，削去了我的一切，如今還要與我沾親帶故？”
“罷了。”昏暗的光線使得朱無視的臉色更加陰沉，“天家本就無情。”
“哼。”朱普照滿臉不屑。
“我是個孤獨的人，”朱無視轉過身子踱步，“我從來都渴望親情，友情，愛情……奢求擁有真正的親人。”避開身旁人的眼神，掩飾著眼底的悲傷和一閃而過的柔弱。
“可惜，這些對於我來說，太過奢侈。”仰起頭，輕笑道。
高高在上的父親，對他母子二人的生死視若無睹；身爲太子的二哥毫無徵兆地向他示好，不過是利用他來鞏固自己和兒子的帝位；自小針鋒相對的八哥，多次設計陷害不成，而今還險些奪走素心的性命……
天家，如此冷酷。
“帝王權術，在這方面，你可比我強得多。”轉過身來看著朱普照道。
爲了皇位，甚至連自己的親妹妹和親侄女都可以犧牲。
“帝王權術，不應多情。父皇和母后從小便教我如此。”朱普照狠厲道，“我知道，從小你便待我如至親，教導我，輔佐我，直到我親政也未曾放下心來。”眼底閃過一絲柔軟。
頓了頓，“可，每當我心底軟下來，父皇和母后的教誨便又會在我耳邊警醒著我時刻提防，提防你對我皇位的威脅！”復又擡頭看著朱無視道：“現在看來，事實也正是如此！”
“如若今天我不是在這個位置上，恐怕早已身首異處了吧？一直以來，我也不過是你平衡局勢的棋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眼底盡是憤怒，“看著你成長爲帝王，我也曾欣慰，也曾想過，穩定朝堂，名正言順地迎娶素心之後便隱退江湖。可你卻聯合朝臣，一而再再而三地步步緊逼，絲毫不把我這個叔父放在眼裡？！”
“夠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似被戳中痛處，忽擡高聲調吼道。
“我給過你們機會。”朱無視輕嘆一聲，“而今，你便也像他一般，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裡終老此生。”
“你不殺我？爲什麼……爲什麼？！”短暫的驚愕過後，朱普照望著朱無視逐漸遠去的身影，大聲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