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黑壓壓的潭底，靜謐到極致的環境，漸漸有悶雷聲響起。
像從遙遠天邊傳來，一步一步接近，同時一點亮彩浮起。
先是一點亮光，再細看一眼，實際有兩點光圈交錯在了一起。
只是其中一點黯淡到了極點，都快隱入黑幕，和潛龍潭融爲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大放，光圈閃電般擴散開來，兩名道人顯露出來。
隨著劇烈的靈氣波動，兩名道人齊齊晉升化神圓滿。
沒有任何意外，顯得那樣波瀾不驚。
十分巧合的在同時突破，同時收功，不僅靈氣漩渦沒有相互造成影響，反而異常契合的交替推進。
“多謝道友，少說省了我數十載苦修。”
紫衣青年氣息冰冷，濃厚的殺意傾瀉開來，驚的那幾尾錦鯉胡亂拍水，逃的無影無蹤。
“相互提攜，分內之事……不知本尊修煉的如何，聖獸精血可不是那麼好沾染的。”
青袍中年面有憂色，事涉真靈，哪是他淺薄修爲能窺探的。
莫說化神圓滿，就算到了煉虛那步再去推算，亦是一片混沌。
原本打算等煉虛圓滿，萬事俱備後再開始煉化聖獸精血，可前線傳來密報，四望島似有異動。
很大可能是閉關多時的少央出關且實力大進，纔給了下邊人底氣。
這就意味著留給白子辰的時間不多，按部就班的修煉下去根本撐不到能正面對抗少央的那日。
唯有不惜一切，提前打開晶石，藉助聖獸精血讓大道神通飛躍，才能制衡合體。
換任何一條大道，哪怕有越階而戰的逆天實力，他都會選擇暫避鋒芒。
煉虛對上合體即便能勝，付出的代價一定超乎想象，慘痛到無法接受。
就算放棄全部，總比道途斷絕，只留一個逆伐合體的美名成爲閒人談資，然後對天空耗等死來的好些。
不過光陰大道有所不同，只要沒有煉化完整的天府奇珍或同等神通，就算合體應對下來都很吃力。
加上時光長河的特性，除非同爲光陰大道修煉者，合體大能也別想從長河中抓出人來，算是一種另類的無敵。
“按我推算，放棄爛柯山，在五福仙域隱姓埋名千年低調修煉，纔是最穩妥的路子……本尊坐擁全地仙界最清晰明確的未來，最不懼比拼將來，不知爲何要這樣急切，好似有大恐怖在身後追著他一樣。”
青袍中年不緊不慢的說道，從面上來看這怎麼都不是個明智決定。
白子辰不在算中，命數跳出五行，沒人能推演出他的行蹤。
加上有青霄景化身，放棄爛柯山再尋一處福地多花些精力總能做到。
這個年紀，完全不用那樣急迫，那樣行險，時間完全站在己方這邊。
當然，本尊做出決定，化身再有想法也改變不了什麼。
“一退再退，銳氣消磨，如何衝擊合體……正該借少央這塊磨刀石，淬一淬神通，養一養煞氣。”
紫衣青年看法截然不同，不是從大局，從得失出發，純粹個體性子使然。
“本尊天賦，衝擊合體哪有難度，何須如此……”
青袍中年嘆了一聲，中間或許有他這個層面還看不清的視角內幕，只能相信本尊。
兩人身上異彩漸漸散去，又重新歸於黑暗，去熟悉剛晉升帶來的變化。
整座潛龍潭，只剩最深處的骨架高臺上有恐怖的龍威在不斷累加積蓄。
坐化多時的妖神，似乎要在潭底復活重生，龍影蜿蜿延延，無限向外擴大。
白子辰本體早就進入洞天，僅僅是散溢的聖獸氣息，都足以令天地變色。
那些錦鯉龍化部位飛速變大，很快就能以龍鯉相稱更加合適。
正在爛柯山某處藥園大呼小叫，指點修士捉蟲澆水的玉兔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身子如篩子似地猛烈抖動。
“妖神，是有妖神降臨此地？”
玉兔小臉煞白，雖是妖族，可它很清楚自己是站在哪邊。
只有跟隨主人，它這樣的妖物纔有機會向上攀爬，享受遠超它原本血脈該有的待遇。
真有妖神摧毀了現有一切，將它帶回天妖界，只會過的變差而非更好。
“不對，是聖祖……這是聖祖氣息！”
哪怕玉兔從沒去過天妖界，也沒在妖皇殿拜見過真靈，但銘刻在骨子裡、血脈深處的敬畏立刻被喚醒。
這種從心靈深處的絕對崇拜，超過了對力量的敬畏，能體會裡邊細微的差別。
作爲本命靈獸，玉兔當然清楚韶華洞天中封著一件和聖祖相關的物件，沒有任何人能接近。
此刻，它只希望一切在主人的控制當中，不要節外生枝。
……
“還沒尋到葉歡遺物？”
少央頭頂日芒，身披星光，坐在金椅上顯得身形十分偉岸。
頭上有一頂冠冕，串串玉旒垂下，數了數一共是十一縷。
“百靈斬仙劍沒有歸來，拿追魂鈴和魂燈在洞天附近搜了幾年，一絲動靜都無。”
底下弟子匐在地面，生怕自己的回答惹怒了島主。
葉歡被選出來參與丹崖洞天，不論勝負出來後只會是一具冰冷屍體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但百靈斬仙劍有少央手筆，足夠在飛出丹崖洞天后卷著葉歡遺物回到四望島。
就算出現意外，精血、毛髮、神念相連的追魂鈴和魂燈不該沒任何反應。
除非是葉歡在丹崖洞天中就已經死了，還死的神魂俱滅，連百靈斬仙劍都沒逃脫。
施展秘術後，葉歡實力到了哪個層級四望島弟子再清楚不過。
本就化神圓滿中的佼佼者，戰力直追初入煉虛者。
可排除所有正確答案，剩下那個看上去最不可思議的結果就是唯一答案。
葉歡就是在丹崖洞天裡被人以絕對碾壓的實力徹底斬殺，纔會是這樣結果。
“廢物，給我滾下去！”
少央撣蚊蠅一般揮了揮手，不想聽無休止的廢話連篇。
從目前收集起來的情況看，此次丹崖洞天的平均實力大幅提升，尤其是來了地仙界幾家頂尖勢力的嫡系弟子。
五龍海本土勢力損失慘重，最珍貴的戮魂芝不知所蹤，估計被那幾位外來修士奪去。
“可恨，連五龍海中的靈資都要染指，吃相也忒難看了……”
其他奇花異草也就罷了，戮魂芝對少央可是有大用。
爲了修成三皇合德冕這門大神通，他投入時間何止千年，遲遲不能圓滿都快成了一個心魔。
好不容易在近期迎來突破，十二玉旒差最後一縷，只需一株先天靈根補上欠缺的那絲天地間至純至初靈氣，即可達成夙願。
原本已經想好，一方面由記名弟子葉歡出手獲取。
萬一失手，情願付出早已準備好的頂階天材地寶也要從別的合體那兒換來。
結果戮魂芝被那些頂尖勢力弟子帶走，人家可不會賣他一個五龍海合體面子。
“爛柯山的呂正陽實力神秘，當年能勝天劍閣長老，就算這數千年裡療傷沒有進步也不可小覷……沒有三皇合德冕傍身，還真不好說輸贏勝負。”
少央料敵從寬，並不覺得多修煉了幾萬年就一定實力佔優。
事實上，若非三皇合德冕給了他足夠信心，都沒有膽氣和呂正陽繼續爭雄。
纔剛飛昇，就能在生死相搏中殺死天劍閣長老的含金量實在太高了，假以時日，甚至是人族五子級別的大人物。
如此天驕，和他們這種晉升後再無精進的合體不是一個概念。
不過三皇合德冕最是霸道，是地仙界有名的無上大神通，與之對敵會成爲天下公敵，被世界所厭。
同時自身所有神通都會附帶五德之力，一增一減，足以拉開一個小境界差距去，合體初期對上合體中期都是不懼。
這門無上大神通修行極難，修成之後每催使一回就要重新修煉，使地仙界真正修成的合體寥寥無幾。
少央也是機緣巧合，藉著未得道前幾次奇遇的收穫步入了三皇合德冕的修煉正軌，才越陷越深。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會兒再同呂正陽說罷手言和，他不會信，五龍海其他幾家也不願……唯有一條道走到黑，證明自己實力，才能讓祖宗基業再傳百代。”
少央眸子微微一眨，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瞳孔變作玄黃之色，不見黑白。
“再修一縷玉旒太久，乾脆以我本源灌入，最多十年就能讓十二旒掛滿！”
長長吐出口氣，玄黃雙眸中已經沒有了情緒波動，只剩冰寒的平靜，快要結成冰塊。
合體修士的本源，是最爲要緊之物，用一點少一點，幾乎沒法補充回來。
超過一個限度，便意味著修爲再無增進可能，一世定在合體初期。
就連轉世重修，本源虧空，都容易沉淪在胎中之謎，再也醒不過來，比別人少了輪迴機會。
少央也是發狠，知曉短時間內尋不到第二株先天靈根。
而拖的久了，他可不敢和呂正陽比修煉速度，這可是在中千世界都能修煉到煉虛圓滿的人物。
說不定百年過去，人家再出關時已經是合體中期，那連交手必要都沒有，直接投子認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