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話說得登時蒼龍這小子白了臉色，盯著我眼神裡溢滿了血色。
他看著我，史無前例的竟是開始了道歉。
“死十三，對不住，是我，錯了……”
我聽到這話登時只覺得自己像是做夢了似的，看著蒼龍眼神裡一片晦澀！
“你說什麼？”
要說這小子會道歉，那不如說他簡直是在放屁，蒼龍能道歉那就不是蒼龍了。
他的爲人我實在是太過了解了，完全不是那種人，就算是眼下這般，我瞧著他那般模樣，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但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蒼龍再度看著我眼神裡一片漠然。
“死十三，我錯了，你，放了我吧，我會贖罪，鐵牛，小鳳，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這樣，是我的錯！！”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我莫名多了些不解和慌張，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我看著他，眼神裡漠然如初。
“你知道嗎？任何事情就都是這樣，蒼龍，你覺得自己可信嗎？還是你覺得這樣很可笑？那些因爲你而死的人，你是否覺得都是一場道歉就能化解的？你該道歉的人，並非我！！！”
我心下實在是忍不住憤怒，他是在道歉嗎？完全不是，他是怕死。
死了，許多事情就再也做不了了，可太多的事情就這樣化作虛無了。
我想著他們什麼都做不了，但任何事情都沒那麼簡單，我也希望許多人都不要在浪費時間了。
我看著白無常眼神裡淡然道：“大人覺得呢？一個惡人殺人無數，手上沾滿鮮血，臨了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會讓您以爲是浪子回頭嗎？”
白無常與黑無常相視一眼，雖然並未回話，但卻是放開了蒼龍。
我看著白無常眼神裡滿溢不解，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黑無常這纔看著我眼神之中有些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侷促。
倒是被鬆開的蒼龍忽然開始輕笑，他望著我，望著黑白無常，那眼神裡一片嘲諷。
“還真是被我爺爺那老頭子說中了，當真是這樣啊，遇到黑白無常索命之際，只要好生道歉就好，一定要誠心道歉，這樣的話，陰差就不可在阻撓陽間之事，當時我都要以爲這老頭子是在說笑，這麼聽起來真是讓人心裡不禁覺得爽快啊！！！”
任何事情都這樣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我望著黑白無常，他們也看著我微微頷首，看來也確實是這麼一番情況。
這樣莫名其妙地規律我竟然不知道？
但儘管這樣也無濟於事，只要這小子接下來自然也不會再怎麼情緒妄動！
那就沒有任何關係，只是狗改不了吃屎，這小子接下來還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麼事情。
我朝前走去，在兩位無常身前躬身。
“多謝兩位大人了，讓大人白跑一趟了，血魔之事大人儘可推脫到我身上，我願意承擔一切罪責！！”
這樣說著，他看著我，眼神之中那血色彷彿都要溢出來了似的。
黑無常更是看著我，悶聲言語道：“小子，我們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但仍是希望你記住，人在做，天在看！！！”
說罷白霧再起，兩道身影剛纔是如何來的，眼下也是如何再度消失了……
等到黑白無常消失之後，我才轉身看著蒼龍，他也望著我，方纔的歉意顯然就像是一場鬧劇似的，似是煙火一場再也消失不見。
“蒼龍，是不是很得意？覺得自己算是逃過一劫？”
眼前之人也是看著我，那眸子裡的血色都被冷瑟拆散。
他盯著我，緩緩靠近，走到我身前，那雙眸子裡帶了些大量之色。
“真是讓人驚訝啊，我真是沒想到，你竟然還和這些不死不活的傢伙認識？死十三，你還真是丟盡了葬師的臉面，既然是葬師，那就該知道應該和什麼避諱，你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怕是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了吧？”
“身份？還能有什麼身份？”
我看著蒼龍，心下也是不由得覺得可笑，這小子竟然在我眼前還知道說這些？
我朝他靠近，眉眼之間冰冷的我自己都近乎覺得刻薄。
“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你要知道在這種時候，要不是剛纔你突如其來地道歉，這時候的你就很有可能只是一具屍體，你懂嗎？”
蒼龍盯著我笑了笑，那臉上的笑意當真是欠揍極了。
我再也找不到任何事情了，在我這裡也就算是足夠了……
時間漸漸暗淡下來了，我看著眼前之人，他也像是再也找不到任何事物的那般模樣，任何事情都像是變化了不少似的！
石窟裡忽然開始晃動，所有人都看著我，眼裡帶著一些疑惑。
我也看著他們無奈道：“還看我？石窟都要塌陷了還在看我？誰要是活夠了那就儘管待在這裡吧！”
說著衆人就順著唯一的出口紛紛衝向前去，那些人眼裡的急切實在是諷刺。
我看著他們，不住嘆息……
爲什麼非要聽了蒼龍的話來到這裡，分明就是不該來的，不是嗎？
蒼龍是什麼樣的人他們不是不清楚，何必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什麼新興潮流嗎？
入了另一處地界我們方纔止步，這是桑居都……
“乘居都一苦，當居盧倅略二十，而人言捶殺，人居此犁者，在火中以熱不可言。”
“左右顧見山，山間如樂狀，走往入其間，山盡來壓之，又不死無歲數。”
“已復置火中，赤復出之無歲數，其人長且大。”
……
到了這時候，許多人心裡都差不多清楚了不少。
“現在算是第三層地獄了，真是沒想到，我這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黑白無常，還能闖入地獄？”
“是啊，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以爲這一輩子就算是結束了，但沒想到，竟然是到了這種程度方纔開始啊！”
“哈哈哈，好啊好啊，也算是不虛此行了，我當然也知道這些事情不容易了，你也知道在眼下這樣的境況不好處理了！ 那就仔細些纔對啊！”
……
所有人都忽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都像是變得不一樣了。
沒有了互相之間的怨懟，都少了許多憤怒，反倒像是對這泥犁地獄裡莫名變得像是來遊玩的似的。
我望著四周，眼下卻不再是之前那般散淡模樣，到處一片山林。
山林兩側青翠樹木著實讓人看著心曠神怡，只是覺得在這地獄裡整個人都舒坦了不少。
凌軒也看著眉頭都疏散了不少，望著我不由得說道：“大哥，這一層會有怎樣的危險嗎？”
我聞聲方纔將腦海之中的事情都重複了一遍，望著身側之人低聲笑道：“害，這些事情暫時就不要去想了，大哥來想辦法就是了，你好好放鬆一下，就算是有危險也還得一會……”
凌軒深深看了我一眼，也倒是沒在追問，只是朝另一邊走去。
看著這孩子的身影我渾身上下一片笑意，乘著光彷彿是一生都將會融入光亮。
可惜了，他是葬師，便也註定了這一輩子無法在光亮之中徘徊。
“死十三，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地方嗎？”
忽然在背後響起聲響，我也沒在乎，只是看著他眼神裡一片漠然。
“重要嗎？反正你哪裡我都討厭，蒼龍，我們註定不是一路人，從你殺了牛爺開始，我與你，便是不死不休！！！”
說罷我無心再和他糾纏，這桑居都自然是沒那麼簡單就跨過去了。
要想安全過去，周圍環境當然也得熟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