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殷墟外域的一處荒嶺小路上,蕭隱和方柔並肩而行。
突然,蕭隱猛然一擡頭,看向天空,一個小小的黑點出現(xiàn)的半空。
蕭隱雙掌微合,放於脣邊,朝著半空接連發(fā)出一連串似有節(jié)奏的的奇特音節(jié)。
再看半空中的黑點,頓時微微一頓,然後方向一偏,朝著下方蕭隱所在急速掠下。
蕭隱單手一伸,一隻木製機關(guān)符鳥落在了掌中。
方柔看得頗爲(wèi)好奇,道:“這是你們千機宗的傳信機關(guān)?”
蕭隱點點頭,輕拍鳥首,機關(guān)符鳥的肚腹裂開一條縫隙,一張小小紙條脫落而下。
蕭隱快速瀏覽之後,雙眉一皺。
“怎麼?”方柔問道。
蕭隱收起紙條,沉聲道:“千機宗四堂弟子遇到麻煩了。”
方柔道:“什麼麻煩?!?
蕭隱道:“上面沒有說得太詳細,只是聊聊兩句,說是遇襲,對方實力強勁,千機宗衆(zhòng)人危急。字體潦草,看來是在極爲(wèi)倉促情況下寫成。可見情勢確實危險?!?
方柔道:“徐兄打算怎麼辦?”
蕭隱道:“自然前往營救?!?
方柔道:“如此一來,只怕會耽誤我們的事情?!?
蕭隱看了方柔一眼道:“先救人,再辦事?!?
方柔看著蕭隱平靜幽深的瞳孔,背脊微微一涼,旋即微微垂首道:“一切聽徐兄的。”
蕭隱朝著飛來的機關(guān)符鳥的鳥尾處連點數(shù)下,道:“快!前面帶路!”
機關(guān)符鳥雙翅一振,重新飛向天空,朝著西北方某個方向飛馳而去。
蕭隱一拍劍齒母皇,道:“事情緊急,只能勞煩你了?!?
劍齒母皇晃了晃碩大的虎首,似乎頗爲(wèi)自傲地嗷了一聲。
蕭隱單足一偏,坐在了虎身,隨後看向方柔,道:“一起上來,想要救人,就不能耗費太多體力在趕路上,坐我的坐騎去?!?
方柔微一遲疑,一翻身,穩(wěn)穩(wěn)坐在了蕭隱身後,然後牢牢抱住了蕭隱的腰。
一縷幽香從背後傳來,緊接著,蕭隱感到方柔的臉龐有意無意地貼在了自己耳後,隨著方柔的呼吸起伏,一縷縷幽香不斷地在蕭隱臉龐邊拂過。
蕭隱沒有理會是否是方柔刻意如此,只是一拍劍齒母皇腦袋:“走?!?
劍齒母皇低吼一聲,四足用力,塵土一揚,碩大的身軀如疾電般飛馳而去,眨眼間拖出一道長長的塵龍。
……
荒古殷墟外域的一片蘆葦蕩中,何心隱帶著五名千甲堂弟子,隱匿趴伏在一個臨時搭建的土丘後,一衆(zhòng)人等皆是面色蒼白,身上血跡斑斑,極爲(wèi)狼狽的模樣,顯然是經(jīng)歷過一場激戰(zhàn),而且都各自負傷在身。
一名面容清秀的十五六歲少年,緊張萬分地盯著四周,待確認沒有異常之後,用極低聲音問道:“師姐,現(xiàn)在怎麼辦?”
何心隱此刻身上罩著一件銀色軟甲,雙臂和雙腕之上都套有兩節(jié)六邊形的機甲裝置,一副全副武裝的樣子。
何心隱雙目微凝道:“等?!?
少年瞪大了雙眼焦急道:“等死?”
何心隱輕罵道:“閉嘴!如今我們身陷重圍,不能力敵,只能抱團隱蔽,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此刻若是輕舉妄動,只會被他們逐個擊破?!?
少年有些惶惶道:“可他們實力太強了,光真元境修士就有好幾個,前日一出手,便直接殺了我們十幾個人,幾乎是我們的一半人手。現(xiàn)在我們四堂弟子分散逃命,也不知道其餘幾堂怎麼樣了?唉,我們千機宗運氣怎麼那麼不好,纔剛剛進入秘境,就遭遇這般強敵?!?
何心隱怒道:“蠢話!你以爲(wèi)秘境裡面到處是寶,閒逛兩圈就能撿到麼!敢進來,就得做好隨時死的準備。”
少年縮了縮脖子,囁嚅道:“我只是覺得太奇怪了,怎麼剛進來,就遇到這麼強的對手。而且看上去,他們好像都準備好了一樣,直接半路殺出來,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好像一早就知道我們會走這邊?!?
何心隱道:“我也發(fā)現(xiàn)了,是有些奇怪,看裝扮,他們應(yīng)該是魔雲(yún)山脈修煉鬼道功法的鬼影門。魔雲(yún)山脈與我們青雲(yún)山脈相隔千里,千機宗和鬼影門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也沒有什麼仇怨,不知道爲(wèi)什麼向我們出手?而且看樣子,似乎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少年試探性問道:“我聽說荒古殷墟秘境內(nèi)的情形,外界的人是可以看到的,聽說是有人怕試煉出事,特意安排了一些手段在秘境裡面。師姐,你說,掌門會不會已經(jīng)看到我們的危險了,然後來救我們???”
何心隱搖頭道:“你說的我知道,那是一種很神秘的機關(guān),聽說隱匿在千丈高空之上,負責(zé)將秘境內(nèi)的一切反饋給外界。本來一開始我也抱有一絲你這種幻想,後來卻發(fā)現(xiàn)不可能?!?
少年一怔道:“爲(wèi)什麼?”
何心隱道:“你也看見了,荒古殷墟秘境何其廣大,據(jù)我猜測,這個獨立空間,只怕趕得上整個南墟疆域一般大小了。此次進入秘境的宗門,聽說不下百個,人數(shù)相加,只怕接近數(shù)千之衆(zhòng),這麼多人,分散在如此廣袤之地,外界之人縱然可以通過那些機關(guān),觀看秘境內(nèi)地情形,可如何能夠確保,這秘境內(nèi)的每一寸角落發(fā)生的事情,都可以被看到?聽說那些神秘機關(guān)是天星商會所造,所以我大膽猜測,天星商會很可能會暗中跟一些大宗大派做成某種交易,只要那些宗門付出足夠的代價,天星商會便會刻意關(guān)照那些宗門的弟子,讓他們的情形可以第一時間反饋至外界,從而確保安全。像我們這種不入流的小宗,只怕死絕了,也沒人管。宗主縱然有心,只怕也是無力?!?
少年面色一白:“那我們死定了!”
何心隱:“未必。”
少年呆呆地看著何心隱道:“照師姐所說,沒人管我們,我們真的死定了?!?
何心隱看著少年慌亂的眼神,堅定道:“有!有一個人會來救我們,只要他看到了我發(fā)出來的求救符鳥。”
少年先是一愣,隨後陡然現(xiàn)出一絲狂喜之色道:“哦!對了!是徐師兄!”
也許是少年太過激動,聲音竟然不自覺得提高了幾分。
何心隱大驚,直接一把捂少年的嘴。
少年頓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大意,頓時懊悔不已。
可惜,爲(wèi)時已晚。
一陣腥風(fēng)陡然破開層層蘆葦?shù)恼诒巍?
三道黑影如幾隻黑色大鳥一般,飛掠而至,落在何心隱六人身前,呈一個三角形將衆(zhòng)人圍在當(dāng)場。
這三人盡皆身披黑色斗篷,頭戴黑色兜帽,臉上罩著一個極爲(wèi)?yīng)b獰的惡鬼面具,身後各自揹著哭喪棒、招魂幡、喪門劍三種極爲(wèi)冷僻的奇門兵器,看上去宛如招魂惡鬼一般,恐怖無比。
從氣息來看,三人赫然都是真元初境修士。
身背哭喪棒的修士,發(fā)出一陣陰磔磔的怪笑道:“還挺會藏的嘛。小傢伙們,捉迷藏好玩嗎?”
何心隱六人頓時面無血色,根本說不出來一句話。
手持招魂幡的黑袍修士冷冷道:“廢什麼話!趕緊弄乾淨(jìng)走人。”
手持喪門劍者淡淡道:“行了,我來。”
話音未落,滄啷一聲。
一道冰寒劍光亮起!
方圓三丈範(fàn)圍內(nèi)的所有蘆葦直接被劍光之鋒一削而斷,如瑞雪般簌簌下落。
真元境修士,一劍之威,何等強大。何心隱等六人,不過真氣境而已,如今身陷三名真元境修士的包圍下,早已經(jīng)被那身背哭喪棒的修士暗中以真元禁錮之法,給限制在當(dāng)場,根本動彈不得。如今面對如此一劍,根本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
何心隱等人眼中現(xiàn)出絕望之色。
劍光如電,下一刻,何心隱六人就要人頭落地。
噹啷!
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
一道黑色劍氣憑空現(xiàn)出,直接撞向劍光。
原本璀璨奪目的劍光,直接黯淡如塵,轉(zhuǎn)眼便崩潰消散。
三名黑袍修士大驚,同時看向四周,怒喝道:“什麼人?”
一片蘆葦叢突然由遠及近地微微分開,現(xiàn)出一條道路。
一名身著粗布麻衣,身背黑匣的少年,朝著衆(zhòng)人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