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蘇賽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臉,想起來昨晚酒醉從樓頂摔下來……
不會是穿越了吧?她腦子一抽突然想。每天寫劇本寫得都搞不清現(xiàn)實與虛幻。
自己還活著?她睜開眼睛,視線像電影膠片在快速跳動。當然沒有穿越這一說,周圍是醫(yī)院病房的樣子。昨晚,從樓頂摔下來居然沒死?
“我怎麼了?”她努力把渙散的思維集中起來,其實,她是想問自己有沒摔斷胳膊,摔斷腿啥的,最要命的是別摔癱了,那還不如讓她去死。
護士把藥遞給她,“你沒事!就是有點受驚嚇過度?!?
蘇賽一聽立馬伸手摸了摸自己,動動腳,還好只是輕微擦傷。就是渾身痠疼像被人打了一頓,頭還疼得跟裂開了樣。
“那、那……”從樓頂摔下來居然沒死?這得是多大的概率,纔會有這狗屎運的運氣,真難以置信。
那護士忽然湊近她,壓低聲音問:“你跟秦凌揚是什麼關係?你們是要殉情自殺……”
“誰誰誰?”蘇賽打著磕巴尾音上揚。
護士神秘一笑,“你們從樓上摔下來,剛好樓下有個酒店的露天雨棚接住你們。秦凌揚運氣沒你好,你砸在他身上,他的手臂被你砸骨折了?!?
秦凌揚是誰?影視明星啊!雖說處在半涼狀態(tài),可身上依舊有通告,有演出,他的誤工、違約金……
“天!”蘇賽感到腦後嘎嘣一聲什麼斷裂,她哪是砸在秦凌揚身上,這、這分明是在潘家園不小心一腳踡了件稀世珍玩的節(jié)奏??!
蘇賽就彷彿聽見錢幣嘩啦啦往外流的聲音。秦凌揚和她非親非故,就是賠他到傾家蕩產(chǎn)也賠不起呀。何況自己只有一輛代步車,還沒到手的稿費。
我死了算了!蘇賽在心裡哀嚎。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這會子,走廊裡人來人往,亂哄哄的。大明星駕到氣氛就是不一樣,連醫(yī)院都不能例外。
蘇賽掙扎起身,溜著醫(yī)院走廊的牆,避著人偷摸走出去。在住院部大樓外圍著一羣人,架著長槍短炮都是衝秦凌揚來的。
晃晃悠悠走在熙嚷的街道上,宿醉的蘇賽感到有些恍惚。
他怎麼能走了呢?自己還沒來得及向他炫耀,沒有你林楓,我蘇賽照樣活得好好的,活得精彩。
一年前老公林楓跟發(fā)小安薇兒上了牀,她一怒之下淨身出戶。老孃啥都不要,不蒸饅頭爭口氣,她想幹出個人樣來給林楓和他狗眼看人低的媽瞧瞧,她蘇賽也不是隻會吃飯睡覺的米蟲。
雖說事後她也有些後悔,一時衝動,只要了那輛半新不舊的車,好在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她的書馬上要投入拍攝了,正打算今天去找林楓得瑟顯擺一下,結果昨晚安薇兒一個微信發(fā)來告訴她林楓走了……
安薇兒今天約了她去“轉角咖啡”說有事要談。蘇賽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也不回家捯飭捯飭,索性就這麼去了。
“你這什麼形象?頭髮是怎麼回事?”安薇兒盯著蘇賽的炸毛頭看了老半天,“這是打算出家當尼姑?想爲林楓守寡?你可是前妻,這事還輪不到你吧!”安薇兒晃著手裡的檸檬水,冷冷地道。
安薇兒的毒舌功夫無人企及。
“嘖!”蘇賽強忍著心裡的不痛快,挑挑眉毛毫不示弱, “你算那顆蔥那顆蒜,要你管?!?
從小這倆人就不對付,安薇兒凡事都略勝一籌,但蘇賽贏得了林楓,卻不曾想到頭來林楓依舊被她拐了去。蘇賽現(xiàn)在是仇人相見分外氣短,她看著安薇兒,手指節(jié)暗暗攥得發(fā)白。
“我?管你?”安薇兒指著自己看著蘇賽冷笑著,聲音高八度起來,“若不是林楓臨終託我,這一輩子我都不想見你!”
“不見就不見!”論聲音大誰還輸給誰來,“有話趕緊說,我很忙!”蘇賽悻悻的道。
“是??!大忙人,忙得連林楓最後一面都沒功夫見。”安薇兒夾槍帶棒,“虧的他臨死都在叫你的名字!”
“我、我怎麼知道他……”蘇賽一聽眼睛紅了,“當時,我當時喝多了,沒留意……”
蘇賽慌亂一五一十說不清,爲什麼安薇兒打了那麼多電話她都沒接。
“你不是揚言要混出個樣子給他看麼,就這?這副德行?”
“行了!你TM閉嘴吧!”蘇賽直接原地炸鍋,“我把老公、房子都讓給你了,你把他弄丟了,還好意思來擠兌我。我混成啥樣用得著你管!”
安薇兒氣的渾身哆嗦,“離開林楓你就墮落成這樣?。 ?
“我哪樣啦?怎麼墮落了?”
蘇賽低頭看看自己,黑色小吊帶裙,背後露著好大一片背,原先還有大波浪卷的長髮遮擋一二,顯得風情萬種。現(xiàn)在頭髮被她昨晚拉掉了,一夜驚魂加宿醉,蓬頭垢面的,整個人就跟站街的野J女。
“我,我是混得不好,可這都拜誰所賜—”蘇賽接下來說了句連自己都吃驚的話,“我就是要墮落成J,讓你們這對狗男女內(nèi)疚一輩子!”
“譁!”
一大杯檸檬水兜頭澆到蘇賽臉上。
“你瘋了!”蘇賽尖叫一聲。
“我看你是酒還沒醒,讓你清醒清醒?!卑厕眱豪淅淇粗l(fā)瘋的蘇賽。
“安薇兒!你—”蘇賽攥著拳頭,像極了一隻發(fā)怒的母獅子,炸著毛怒視著對方。
“蘇賽!怎樣?想打架麼?”安薇兒眼裡蓄著兩團火,身體往前傾,擺出一副奉陪到底的架勢。
蘇賽看了看高自己大半頭的安薇兒,頓了頓,昨晚上摔那一下,雖沒外傷,身體的不適感還是很強。她理智而又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還是別自取其辱了。
“算了—”
蘇賽扁扁嘴,咬著牙沒讓眼淚掉下來。她蘇賽何至於衰敗至斯,還讓人盡看笑話。從內(nèi)到外,她已傷痕累累,再也經(jīng)不起任何的搓磨。算了就不爭一時之氣給自己找罪受了。她現(xiàn)在感到自己就是沒了魂的軀殼,在知道那人走的那一刻,心就沒了。
“他怎麼走得這麼突然?”這個壓抑的問題,一上來她就想問,“他痛苦麼?”
“最後基本都是靠止痛針支撐了?!?
良久,“他走的平靜麼?”
“嗯!就是…想看你最後一眼。”
“看我?guī)质颤N?”蘇賽聲音有些顫抖。
那時,她正志得意滿,光彩照人地在宴會上賣弄風情,“他有話留下麼?”很是內(nèi)疚地問。
“他說…你能照顧好自己,就放心了,沒什麼可說的了。”
“好絕情,連句臨別的話都沒……是心虧吧?”蘇賽腦子一抽地道。
“蘇賽,蘇賽…”安薇兒長嘆一聲,“林楓,他、他其實…很愛你…”哽咽讓聲音低的幾乎聽不到。
“愛我?”低聲質疑。
“實話告訴你吧!”安薇兒吸了下鼻子,“林楓一年前查出自己得了癌癥,是晚期,他知道自己不行了,怕你照顧不好自己,就…求我和他…目的逼你離婚,讓你能獨立起來……”
安薇兒說不下去了,停了停,“知道你現(xiàn)在功成名就。他說,你比他想象的要堅強,便放心了。他苦撐了一年,那口氣鬆了…人就…走了…”
蘇賽顫抖著雙手捂住臉……
又聽安薇兒說:“他把房產(chǎn)、存款都留給你……”
留下房子、存款?蘇賽心裡冷笑,我是重錢的人麼?不過這錢貌似也挺及時,不過拿來賠償秦凌揚似乎不大夠。不成,得在他們找到自己頭上來之前,趕緊跑路要緊。
來不及傷心了,離開林楓的這一年,蘇賽唯一學會的就是面對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