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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五月花神

第一卷:玄葵入林

第八章:五月花神

1

“你這賊骨頭,現在可以解釋下你和那些鴉人什麼關係了嗎?居然把我們丟在樹林裡?”王自留指著重傷的安然問。

安然忍著痛笑著回答:“你這呆子要聽也行,不過你還信我嗎?”

王自留看了看在安然身後躲著的瑟瑟發抖的受傷的囚犯,說道:“算了一會再聽你們,你們給我在這城裡等著!”

王自留用“冬爪”抓裂了天花板,一堆大塊碎木砸在了被打飛的神通鬼身上。隨後自留用“春指”替兩人暫時穩住了傷勢。

安然讓甄押司從破碎的牆壁處跑去安全地方避難,自己卻留了下來。

“你能和這神通鬼堅持這麼久也是挺厲害的。要換個其他人來,早就被這金光烤焦了,該說不愧是賊王嗎?”王自留說著,“不過你也是夠實誠的,想留下來幫我是嗎?還算有點良心,不過可別礙著我了!”

“你別會錯意了,王自留。”安然揉了揉自己受傷的腳,在王自留的治療下,現在雖然行動有些不便,但整體戰鬥能力卻並沒有受什麼影響。

安然繼續說道:“剛剛和這個鬼打了一場,發現這個鐵皮的身體很有意思,勒著肉脖子也好像勒著根鐵棍似的。我只是很好奇這個頭盔裡面是什麼東西。你和我一起去揭開唄。”

“果然是賊心不改嗎,重傷了還想著開箱子……”王自留說著,但他突然感知到自己的腳下有什麼在變動。

安然早已閃開,用鋼絲纏著王自留的身子將他拉開,一束金光從地面涌出。安然說道:“多留心點,有什麼話先把這鐵皮搞死再說!”

“不必多說!”王自留看著眼前十步開外的已經回過神的神通鬼說。

神通鬼的胸口的金屬鎧甲有一點點癟了下去,似乎是剛剛被“秋收拳”打下去的。

“只能說不愧是‘四季流風’嗎?和你小時候那個樣子完全不同呢!”神通鬼說。

“小時候,你這鬼還見過我小時候?”王自留說道。

神通鬼嘲笑道:“沒錯啊,小時候的你可弱小無助了。就在那個化育村裡,看著一羣鴉人殺著自己的村民,卻只能躲在水缸裡。要不是你爹媽,你可早就變成鴉人咯!尤其是你媽,毫無能力,只能跪著求那羣鴉人別對你動手,自己卻……”

“閉嘴!”王自留閉上眼喊道。

“自己卻……”神通鬼繼續喊道。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混蛋!”王自留怒火涌上心頭,面部扭曲地喊道。

他雙手握拳衝了上去,拳中還閃著一點金光。

疾風驟雨般的“夏拳”打向神通鬼的胸甲,王自留的怒氣讓他感知不到痛苦。他灼熱的裸拳砸向神通鬼,銀色的胸甲被燒得通紅,卻並沒有一點新的凹陷出現。

神通鬼舉起大劍想向王自留砍去,王自留此時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毫不管即將到來的危險。

但安然卻及時反應過來,用鋼絲纏住了神通鬼握著大劍的雙手,鋼絲穿過房樑,將他的雙手吊了起來。神通鬼的精力都集中在王自留身上,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靜步的安然的存在。

“可能是遠程的威力和準度不夠吧,這個距離看你怎麼躲!”安然跳上神通鬼的身,手握鋼釘,直接將其打在神通鬼頭盔的縫隙中,那縫隙正對著眼睛的位置。

安然用手用力一拍,這次他終於感覺到了扎進肉裡的實感。

“啊啊啊!”神通鬼痛苦地大喊了一聲。

但此時,他眼前的王自留收起了拳頭,正在爲“秋收拳”蓄力。

“等等,這呆子他盯著哪裡?”安然感覺不太對勁,趕緊一把抓住鋼絲跳到了房樑上。

王自留一拳打向神通鬼的頭部,若不是安然早已躲開,直接接住這一拳的後果不可想象。

但那拳的拳風還是颳得安然眼睛都無法完全睜開,他緊緊抓著纏著房樑的鋼絲纔沒被吹下去。

“你這呆子!往哪打呢?”安然在房樑上朝著王自留喊道。

“可惜了,沒把你和他的頭一起轟飛,我還是留手太多了。”王自留揉了揉手腕說道。

“你剛剛不還是很生氣的嗎?怎麼突然又冷靜下來了?”安然說道。

“所以說發泄了一拳就好多了,要一直在氣頭上,我這‘天地參一’呼吸法可持續不了多久啊!”王自留喘了一口氣,笑著說。

“哼,隨便你好了。”安然看向了正下方的神通鬼說。

神通鬼這拳轟得後退了幾步,吊著手的鋼絲也被扯斷。

安然注意到,神通鬼的頭盔雖然並沒有被損壞,但卻有了一絲的左右晃動,似乎是鬆動了,並不像之前粘得那麼緊密。

現在要揭開這個鬼的神秘面紗了,安然想著。

安然剛想動手,只見那神通鬼雙手舉起劍,劍身開始發出強烈的金光,一時間閃得王自留和安然兩睜不開眼。

王自留只一會便適應了這光,但他睜眼時卻看見神通鬼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舉起大劍砍向他的脖子。

王自留從容地低頭躲過,隨後一個“秋枯掌”拍在了金光大劍上,那大劍上的光逐漸暗淡下來,劍上也開始起了鐵鏽。

“說到底這也是把普通的劍,和人一樣,也有著他的壽命。這次是你的劍,下次就是你了!”王自留後退了一步說道。

2

神通鬼突然像失去了力一樣單膝下跪,靠著鏽劍撐著自己不會倒下。

“這,我的秋枯掌沒打中他的肉,怎麼他就倒下了?”王自留想著。

“那肯定是我粘在鋼釘上的安然無恙粉啦,看來這個鬼也是有弱點的,就在他的頭盔縫隙的眼睛裡。不過這鬼可是比正常人能撐啊,換做正常人早就被迷昏了,他居然撐了這麼久。”安然在房樑上對王自留說。

“這賊骨頭怎麼知道我內心在想什麼?”王自留驚訝地想著。

“區區兩個凡人,居然能把我逼到如此境地。真是何等的褻瀆!”神通鬼大聲地喊道。

“看來是沒招了嗎?要讓我再打一枚鋼釘進你的另一隻眼睛嗎?”安然嘲諷道。

“不,他的樣子有點奇怪!”王自留朝安然喊,“當心了賊骨頭!”

神通鬼的頭盔裡傳出一陣虔誠的吟誦聲,似乎在念著什麼異國的咒語。

他的鏽劍在一瞬間恢復得光亮鋒利,頭盔縫隙也被另一層封住。

“聖光,化作我的眼睛;聖光,化作我的武器!”神通鬼默唸道。

金光從劍身注入到了地面的一個法陣中,圍著神通鬼的圓形法陣邊緣的金光處,一把把細長的光劍不斷從中竄出,徑直飛向兩人。

安然輕鬆在提前佈置的鋼絲上跳躍著,躲過了茫茫的光劍,但他注意到這光劍無比鋒利,一下子便穿透了厚木房樑,也輕鬆割斷著鋼絲。若是人的肉體直接接觸到,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王自留揮動著“冬爪”,帶著陰風的爪擊吹滅了襲來的光劍。

他也沒想到,這神通鬼還有如此大的能耐,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逃跑完全不是因爲戰勝不了自己和齊千里。

僅僅是防住和躲過這光劍,王自留便顯得勉強。王自留的輕功也不像盜王那樣來去如風。越是接近神通鬼,那光劍的攻擊越是密集。如此距離,他的“四季年輪”的五種攻擊模式中,只有“春指”、“夏拳”和“秋收拳”能在這麼遠的距離攻擊到他。但“春指”和“夏拳”根本無法對他那厚重防禦的鎧甲造成傷害。只有“秋收拳”的蓄力一擊有機會打斷他的施法。

他的武功“四季年輪”只有順序打出才能契合“天地參一”的呼吸法,若是在呼吸時亂序打出,則根本不會有效果。

可現在的攻擊模式是“冬爪”,下一個模式是“春指”。若是此時中斷“天地參一”,以“秋收拳”爲起始重新呼吸,在這短暫中斷呼吸法的瞬間,他就會被密集的光劍撕成碎片。

若是在現在的“冬爪”後使用“春指”、“夏拳”作爲過渡,再使用“秋收拳”則更加不現實。王自留自己的速度並不足以躲過光劍,只能用強大的力量強行接住。“春指”能強行接住攻擊後治療自己,但“夏拳”是使用太陽的灼熱力量攻擊,不僅無法接住光劍,反而會助長它的攻勢。

在一瞬間便是生死的關頭,只有“春指”是破局的關鍵。

“賊骨頭,你鋼絲還夠用嗎?還能絞殺他嗎?”王自留並沒有放鬆警惕,他一邊用“冬爪”接著光劍的攻擊一邊朝安然喊道。

“那肯定是夠的,而且我接近他也不是什麼問題,不過這鋼絲沒用啊,他那脖子太硬了,只有眼睛能打進去,現在他的眼睛也被鐵板擋住了,根本沒辦法啊!”安然仍在靈活地躲著攻擊說,“我看你也挺吃力的,要不我們先跑吧!”

“快去勒住他!”王自留繼續喊。

“可……”

“叫你做就做,哪來這麼多話。”王自留喊道。

“你這呆頭,要出啥事我可不管你先跑了!”

輕功了得的安然像跳舞一樣躲著光劍,就算接近那光劍密集的地方,他也不慌不忙。他在空中用纏在房樑上的鋼絲改變著自己的移動方向,很快便到了法陣之內,站在仍然在半蹲著默唸咒語的神通鬼身後。

他掏出兩根鋼絲,迅速套在了神通鬼的脖子上。光劍似乎是不想誤傷到主人,並沒有攻擊神通鬼旁的安然。

可安然卻突然發現那神通鬼的身邊出現了異常的金光,趕緊再度跳到了房樑上。

法陣之內也開始長出徑直向上的光劍,還是刺傷了安然的身體。這攻擊看來根本沒有死角可言。

“但願那呆子真的有辦法吧!”安然捂著傷口想著。

“就是現在!”

王自留改變了攻擊模式,切換到了下一個“春指”。

“春指·萬物皆靈!”

王自留以全力指向套在神通鬼脖子上的鋼絲,將能復甦萬物的“春”的內力遠程注入到了鋼絲內。

3

奇蹟發生了,那鋼絲像活起來了一樣憑空扭動起來,從脖子處的縫隙鑽進了神通鬼的頭盔之內。

只見原本下跪著不動的神通鬼的身體逐漸扭曲起來,閃光的法陣也開始逐漸黯淡下來。在空中的光劍也消失了蹤影。

切換成沒有攻擊性的“春”模式的王自留還是被幾把光劍劃傷了身體,好在他用“春指”治療了自己,還能繼續站著戰鬥。

神通鬼痛苦地低聲吼叫起來,他丟掉了劍,穿著厚重鎧甲的他身體開始顫動起來。

“區區異教徒。”神通鬼的手部鎧甲突然墜落,露出了兩隻像野獸一樣的鋒利爪子。

“也能。”神通鬼的臂甲和腿甲開始脫落,他向王自留走了一步,恐怖的氣息王自留不由自主地害怕地後退了半步。

“傷到我。”神通鬼的鐵胸甲突然開始閃起光,然後碎裂成兩半。

“聖軍的。”神通鬼露出了他的身體,他渾身覆蓋著漆黑的羽毛,只有胸口有一道長長的大傷痕裸露在外,他的背後長出了一雙巨大的翅膀,渾身就像個強壯無比的鴉人。

見到這傷痕,王自留的表情突然變得驚訝,隨後那驚訝變成了悲傷和,無比的憤怒。

“埃爾克!”神通鬼脫掉了自己的頭盔,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神通鬼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名,聖軍的埃爾克。

他的頭部,被由“春指”賦予生命的還在扭動的鋼絲一圈圈纏繞著,鋼絲的一頭刺進了左眼,右眼處釘著一根釘子,雙眼中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他沒有頭髮,留著濃密的鬚髯,儼然不是東方人長相和打扮。

他再度睜開眼,雙眼中突然發出金光,那鋼釘和鋼絲逐漸被金光化成了灰燼。

埃爾克冷靜了下來,在發光的雙眼之中,能看出他對王自留和安然的傲慢。

“你,你是!”王自留緊握著雙拳,雙眼直盯著神通鬼胸部的傷痕。

“沒錯,這傷就是你爹王山陽暗算留下的。所以你爹孃在那時候也爲這卑鄙的行徑付出了自己的命。”埃爾克撿起了劍,指著王自留說。

“就是你!他媽的就是你!”王自留咬牙切齒地罵著。

“啊啊啊啊啊!”王自留開始不顧一切地運行起“夏拳”,他的雙手開始冒起煙,手上也開始有了灼傷。

“你們兩隻螻蟻能把我逼出盔甲已經是僥倖,那你們現在,還有餘力對抗我的鴉人形態嗎?”神通鬼用蔑視地眼神看了一眼空中的安然。

安然心中一慌,神通鬼用手捏住一根刀片一樣鋒利的黑羽,朝著安然扔了過去。安然勉強躲過,但不知何時神通鬼已繞到他身後,朝著安然的背後就是一爪。

安然雖然反應了過來,但他卻慢了半拍,手臂上被劃上了三道深深的傷痕。

安然從房樑上墜落至地,神通鬼一腳重重地踩在安然的背上,安然吐了一大口鮮血。

“接下來就是你了,王自留!”神通鬼剛一回過頭,就看到眼中充滿怒氣的王自留已到了自己身前,用燒傷的雙手攻擊著自己胸口的傷痕。

“就算怒火攻心,戰鬥中也沒有失去理智嘛。”神通鬼說道,“可是你還是沒有認知到什麼是真正的差距,沒有認知到餓鬼王帳下實力第三的,黑翼營統帥——傲慢的神通鬼的真正實力!”

神通鬼只極快的一腳,便在“夏拳”擊中自己之前,踢飛了王自留。

王自留沒有放棄,他將自己的所有仇恨的怒火都濃縮在這一拳之中,他左手護著右拳,朝著神通鬼衝了過去。

“秋收拳·世無閒田!”

傲慢的神通鬼根本不想躲,他用自己的翅膀護住身體,擋住了這摧枯拉朽的一拳。整個縣府因爲此拳的餘波而晃動起來。

神通鬼被此拳打得後退了半步,整個翅膀也打落了許多羽毛。他張開翅膀,口中流出一絲鮮血。

王自留愣在了原地,這麼多年的修煉,就是爲了能除去天下惡鬼,如今這耗盡全力的一擊,連殺自己父母的惡鬼也只能傷到他的皮毛。王自留的內心突然感到無比的悲傷和絕望。

“看見了嗎?你這耗盡全力的一拳我根本不用躲,這就是實力的差距。”神通鬼擦去獻血,像沒事一樣,一劍砍向愣在原地的王自留。

但王自留卻突然倒在了地上,以極不自然的姿勢躲過了這一劍。

渾身是傷的安然不知何時繞到了一旁,用鋼絲纏住王自留的腳,將王自留拉倒,並用盡全力拉向自己。

“你這隻蟑螂還沒死啊,想救人,那我就送你們一起死吧!”

神通鬼舉起大劍,劍中閃耀著耀眼的金色光芒。

神通鬼突然感知到了一股氣息朝自己的方向飛來。

“這是……哼,算你們運氣好!我下次再取你們的性命!”神通鬼用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金色的縫隙,把陳縣令的屍體丟了進去,隨後自己也走了進去。

“這次有去邪老頭幫你們,下次呢?”神通鬼離開前不屑地說道。

金色縫隙開始不斷合攏,最終消失在了半空中。

5

“撿回一條命了啊,他說的去邪老頭,是‘天地去邪’嗎?”安然給意識恍惚的王自留的燒傷的雙手敷上自己特製的止痛藥,說。

“師父,師父……”王自留用虛弱的語氣留著淚說。

一個銀色長髮的俊美男子越過牆跳進了這一片狼藉、搖搖欲墜的縣府內。

他就是誠心林的長老,華墨生。

他看著周圍遍佈的破損的磚木,和衛兵的屍體,露出了爲難的神情。

他進入了“天地參一”,感知了幾個還有一絲氣息的衛兵,只一摸便替他們止住了血,穩住了呼吸。

他走近了安然和王自留,半蹲了下來,觸摸著安然和王自留的手。

安然感到一股無比溫暖的內力流進自身,他欣然接受,本來疼痛無比的傷口現在只是變成隱隱作痛了。

“晚輩安然,見過‘去邪仙人’華前輩。”安然突然變得畢恭畢敬,向華墨生行禮說。

“你就是劫富濟貧的俠盜,盜王安然吧。是你救了自留嗎?”華墨生朝安然問。

“不敢,說來慚愧,晚輩之前欺騙過誠心林的兩位俠客,今日晚輩和恩人還被王兄不計前嫌地救下。給華前輩謝罪!”安然誠實地說。

“好在沒什麼影響,此時便作罷吧,希望以後你能對朋友誠實以待。”華墨生洞察了一切,將王自留扶坐起身。

“師父,師父啊……嗚嗚嗚!”見誰都不爽的王自留在華墨生面前,卻像個孩子般哭了起來。

“我沒有能力去殺了這個殺了我爹孃的畜生,我這十幾年都在練些什麼啊嗚嗚……”王自留哭著說。

“自留,你忘了修煉‘天地參一’的要領是什麼了嗎?”華墨生勸導著。

“是,是心至誠。”王自留說。

“此時的你,內心的湖泊呢,夠澄澈嗎。仇恨的怒火就像水中的波瀾一樣可以自然存在,但光靠利用這份怒火的急功近利的行爲,只會捲起湖底的泥沙,適得其反。以後加倍努力地修煉,這鬼自然便不是你的對手。”華墨生說道。

“是,是的,師父。弟子受教了。可一想到那個混蛋對我的父母……”王自留收起了眼淚,還是不甘心地說。

“自留,別用‘天地參一’,呼吸。”華墨生說。

王自留閉上眼,深呼吸,但卻好像越來越困,逐漸進入了夢鄉。

“這樣真的好嗎?”安然聞到了異常,捂住了鼻子。

“自留平時豁達開朗,只是遇到他的過去時,總是放不下那份執著。你們和強大的惡鬼戰鬥至此已盡力了,讓他休息會吧。”華墨生說,“我還有個弟子,他現在也遇到了麻煩,我去去便回,小安,替我照顧好自留,我相信你。”

“是,前輩。”安然坐在原地,看著滿臉淚痕的王自留,陷入了沉思。

而華墨生,則像一陣風一樣離開了縣府,前往支援華玄葵。

6

早些時候,在監獄旁的樹林中。

“阿狼,你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華玄葵用月影花枝指著變成鴉人的阿狼說。

“哦,這樣啊,我覺得我除了身上長了點羽毛,和之前並沒什麼不同啊。”阿狼笑著說。

“你已經墮落成惡鬼了,阿狼,爲什麼!”華玄葵喊道。

“哼,那自然是爲了復仇啊,復仇。阿花,我們一年前不有著一樣的目標嗎?你別和我說你忘了,我這得意幫的副幫主位置一直空著給你呢!”阿狼說道。

“什麼復仇,你說的復仇難道就是殺了那個財主嗎?”華玄葵問道。

“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我把那人渣的臉給打歪了你沒看出來。那就是在常陰城欺壓我們的那個財主啊,我們替他辦事,他把我們當狗一樣看,稍有一點不好便不給我們吃的和住的。他還聯繫了城裡其他的人,我們一旦逃跑就被抓回去毒打一頓,你都忘了嗎,阿花?”阿狼惡狠狠地說道。

華玄葵想起了一年多前的自己,只是因爲凳子沒擦乾淨就會被那財主毒打一頓,平時受盡了折磨。只有阿狼和幾個其他的奴僕願意和自己說話,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兄弟。

“以後我們就是得意幫,老子就是幫主,我們的目的就是要得到更強的力量,把這些曾經欺壓我們的人全部殺掉,把他們的錢財和他們的美女老婆全部搶走,變成我們的。我要讓這些魚肉百姓的畜生知道什麼是得意幫。阿花,以後你便是副幫主了,以後我搶到的所有東西都分你一半!”

華玄葵的腦中再次響起阿狼幼時對自己說的話。

“那個人渣和常東縣的狗縣令沆瀣一氣,縱使他手下的人在城中肆意妄爲,卻因爲賄賂而從不定罪。”已成了鴉人的阿狼說著,“他們擁有著一個很強的力量,叫做權力。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權力也不過是一虛名罷了。只要我獲得了絕對的力量,我便可以糾正這天下的一切不公。”

阿狼繼續說著:“沒有力量的我,在這城裡,沒有人肯給我好臉色看。就算我建了那得意幫,整個城乞丐、痞子、妓女這些社會底層的人都給我當跟班,還得看那狗縣令臉色行事,幫他除掉他的異己才能在這縣城裡茍延殘喘。但那一天神通鬼給了我機會。他給了我們得意幫的所有人一個機會,一個獲得力量的機會。”

“神通鬼是惡鬼,就專門靠蠱惑你們這些走投無路的人來禍害世間的!”華玄葵說著。

“那爲什麼會走投無路呢?就是被那些活著的人渣逼的!神通鬼給了我們得意幫機會,把我們殺死一遍,有的人能成功化爲鴉人,他們將繼承那些無法復活成鬼的幫衆的意志,殺掉那些將我們逼成活鬼的活人!”阿狼喊道。

“那那個財主的小妾呢?她和你有什麼過節?爲什麼要受到那樣的折磨?”華玄葵問。

阿狼緘口不言,只是用惡狠狠地眼光盯著華玄葵。

“阿花,我只問你一遍,你願意離開那誠心林,重新回到我身邊做我的副幫主嗎?”阿狼問道。

“我拒絕。”華玄葵義正詞嚴地回答。

7

一陣陰風吹過,華玄葵敏捷地躲過了飛來的一根黑色羽毛,羽毛像鋒利的刀片一樣深深地嵌進了他身後的一棵樹中。

“這鋒利程度,和力量,和剛剛的普通鴉人沒得比,這便是師兄所說的,生前越惡劣,死後變爲鬼也越強大嗎?”華玄葵想著,“這近兩年間在這常東縣發生了什麼,讓他變成這樣,還是說,從我們在常陰城開始他的內心一直潛藏著這份黑暗?”

“該說不愧是誠心林的大俠嗎?不過你再怎麼修煉也只是個人類罷了!”阿狼說著。

這強大的鴉人展開雙翼,無數黑羽飛向華玄葵。

“一月花神,梅花壽陽公主,梅花點額。”

“月影花枝”上開出了幾朵粉紅的梅花。

華玄葵帶著“月影花枝”舞動起來,身法迅捷,用枝尖撥動著飛來的羽毛,將其一一打下。雖然有一片劃傷了他的臉頰,但他依然面色不改,甚至跳了起身,用腳踩著這羽毛跳到了半空。

“好強的輕功!”阿狼被華玄葵的身法驚豔到,但靠著在一瞬間獲得力量的他永遠也想不到華玄葵花了多大的努力去修煉。

“二月花神,杏花楊貴妃,馬嵬飄杏。”

華玄葵在空中扭過身來,將長出杏花的“月影花枝”猛得一揮,一道劍氣襲向阿狼。

阿狼見那劍氣巨大,趕緊用翅膀護住身體,卻沒注意這劍氣之中暗藏著一絲細膩的小劍氣,彷彿潔白杏花中的那惹人注意的一點粉。大劍氣都是虛招,只有這藏匿其中的小劍氣纔是真正的殺招。

阿狼再度展開了翅膀,發現那小劍氣劃破了自己肩膀處堅硬的羽毛防護,劃傷了一點點羽毛下的皮膚,流了一絲黑色的血。

“哼,以爲有什麼強的,不過如此嗎?”阿狼鬆了一口氣嘲笑道,“嚇得我以爲我快死了呢?你一年的修煉就這嗎?加入我的得意幫,一起接受神通鬼的洗禮,你可以獲得這十倍的力量!”

“你這惡鬼,閉嘴!力量不是給你殘害無辜用的!”華玄葵義正詞嚴地說。

“喲,那個軟蛋阿花現在硬氣起來了嘛,要是你的功夫和你的嘴一樣硬就好了!”

阿狼朝著華玄葵衝了過去,用利爪對著華玄葵瘋狂亂抓著,他的攻擊毫無技巧可言,只是過於迅速,使得華玄葵疲於閃躲。

玄葵勉強找到機會能刺向阿狼,卻只能剛好穿透那黑色羽毛形成的又輕盈又堅硬的護甲,並不能傷到肉身分毫。

玄葵也沒想到這阿狼竟和剛纔交手的鴉人完全不同,他的攻擊更迅捷,更猛烈。與他交戰,就像在與一隻食肉猛獸搏鬥一般。

漸漸華玄葵也落入了下風,他的身上也逐漸起了一條一條爪痕。

華玄葵一腳踢向阿狼,這鴉人像鐵鑄似的紋絲不動,玄葵藉著這力後空翻了好幾步的距離。

“三月花神,桃花息夫人,純潔不侵。”

月影花枝上開出桃花,花瓣繞著華玄葵四處飄舞,治好了他的爪痕。

“四月花神,牡丹李白,君王笑看。”

華玄葵似乎看到了阿狼的弱點,月影花枝上開出一朵牡丹,他朝著阿狼飛速衝去,颳起了一陣狂風。阿狼明明知道他要攻來,卻被這氣場壓迫得行動緩慢,抵擋不及。

月影花枝穿過黑羽鎧甲,刺進了阿狼的喉嚨。

阿狼用爪子兇狠地還擊。

“五月花神,石榴花鐘馗,去邪伏魔!”

華玄葵拔出月影花枝,樹枝上開出了幾朵石榴花。他捨棄防禦,將自己的一切賭在進攻上。不管自己身上被留下了多少傷痕,每一擊都奔著阿狼的要害直去。

凌厲的樹枝像銳利的劍一樣貫穿了阿狼的喉嚨、心臟、雙眼數次。鴉人的要害處,黑色的血在不斷流淌。

華玄葵虛晃一招,隨後後跳一步,暫時休整。

雖然給阿狼的要害留下了致命傷,但自己也傷痕累累,勉強靠著“天地參一”緩慢地恢復著。

“確實有兩下子啊,有模有樣啊,阿花!”阿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不過呢,你好像錯誤估計了一點。”阿狼雙手一攤,渾身上下的致命傷竟然開始不斷迅速癒合。

“我可是得意幫幫主,哪是那羣普通鴉人可以比的?這纔是我們餓鬼道真正的力量!”阿狼的身體不一會便恢復了正常,連被刺穿的眼睛都再次展現出了恐怖的眼神。

而玄葵,卻只能剛好癒合傷口,卻不能完全緩解身上的疼痛和疲勞。

他想著:如此強大的力量,這難道纔是真正的差距嗎?若是神通鬼能隨手造出這樣的怪物,那今後我必須變得更強才行。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空閒考慮今後的事情了。

阿狼繼續說道:“真是可憐啊,辛苦練了近兩年都抵不上我幾天挨一刀獲得的力量,看看你,太卑微了!看在昔日朋友的情面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加入我,或是死!”

“我拒絕!”

華玄葵再度舉起“月影花枝”,向著阿狼衝了過去。

8

華玄葵繼續與阿狼焦灼地交戰著,他的“花神舞”的十二式根本無法有效地傷到這鴉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一套武功也就是一套美麗的舞蹈罷了。連自己最熟悉的“五月花神”也只是能刺傷那怪物,在那恐怖的治癒能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在惡戰之中,華玄葵的渾身上下都被羽毛割傷,被爪子抓傷。

我的力量還不夠,還不夠打倒這個怪物。爲什麼,是我武藝不精嗎?還是……

華玄葵想起了師父的教導:天地參一的精髓,便是心至誠。

他的腦中又再次回想起了師父對天地參一的解釋:心至誠並不是心懷善念,而是對所有人都坦誠以待。

沒錯,對極惡之人,根本沒有留手的必要。愛恨情仇都是天地參一的一部分,這心至誠是順意而爲,不要壓抑自己的情感,也不要讓這份情感衝昏了自己的頭腦。若是過分壓抑,則永遠也融入不了這天地的運作!

“是的,眼前這個人早已不是自己幼時的夥伴,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他假借復仇之名,行著燒殺擄掠之事。作爲人的阿狼早就已經死了,我眼前這個鴉人只是一個罪惡的象徵。大師兄說得沒錯,人和鬼並沒有區別,鬼只是人死後性格的延續罷了。

沒錯,我心中恨他,我恨這世上一切的極惡之人。若是對濫殺無辜之人心存憐憫,那還有誰會去同情被他所殺的無辜之人呢?對惡鬼,就要處以……罰,這便是五月花神鍾馗的意義,這火紅的石榴花,便在吾之怒血中綻放,以此業火燒盡諸鬼之惡!”

華玄葵再次深呼吸,重新進入了“天地參一”,他握著樹枝的右手滴出鮮血,沾染了整個月影花枝,一朵火紅的石榴花浴血而生,整個月影花枝上玄葵的血都在沸騰,燙傷了華玄葵的手,但他毫不退縮,緊緊握著月影花枝。

阿狼不自覺害怕地後退了一步,但又緩過神來用羽毛攻擊華玄葵。但華玄葵並沒有因爲恐懼而後退,羽毛劃傷了他的手臂、身體和臉,但他卻仍然握著月影花枝向前衝著,阿狼急忙用爪子刺向華玄葵的心臟,但玄葵的月影花枝直接先一步貫穿了他的手背,刺穿了他的心臟。

“五月花神·怒血焚惡!”

阿狼鴉人的身體不斷裂開,黑色的羽毛中不斷長出火紅的石榴花,隨後在一瞬間,所有的石榴花全部燃燒了起來,烈焰整個吞噬了阿狼。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赤紅的烈火中一個已然失去人性的鴉人的哀嚎,阿狼漆黑的羽毛焚燒著,黑煙和難聞的臭味散步了整個林子。華玄葵的眼神滿是堅毅,沒有一點對昔日夥伴下手的後悔。

華玄葵一腳踢開已化身惡鬼的阿狼,收起月影花枝,鬆了一口氣,怒目直視,用審判的眼光看著他。

阿狼在怒火之中慘叫著,那堅硬的羽毛也逐漸被燒焦融化。逐漸他也沒了動靜,化作了地上一灘焦炭,一陣風吹過,連屍骨也無存。

“這,便是我對‘五月花神’和‘天地參一’的理解,師父。”華玄葵用堅定的眼神回過頭,看著端倪已久的華墨生說。

華墨生欣慰地點了點頭。

(第一卷,玄葵入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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