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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悼亡

震旦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對這裡的稱謂。當然,只有那些知道天穹中除了此地尚有其他世界的人才會想到爲自己的世界起一個名字。每當人們擡頭仰望星空,總會產生這樣或者那樣的震撼。

每輪震撼之後,他們都會臆想,天穹中對著自己閃閃發亮的星辰背後,是否隱藏著另外一個世界,在那裡是否有同樣的人在舉頭望天。

……

暗紅的荒原上佈滿了星羅棋佈的劍痕,每道都深邃凌厲,不留一絲餘地。空氣中充斥著由於施法過度而導致的空間變形,暗淡的光線被折shè成各種顏sè,有種虛幻的感覺。

一柄亮若秋水的長劍映出滿天星斗。

一個身穿白衣,面帶白sè面具的男人手持長劍,劍尖指向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老人胸口如同風箱一般抽搐著,彷彿四周的空氣不夠用。原本灼灼其華的雙目,變得暗淡無光,他偉岸的身軀如同秋天的枯枝,臨風一吹,便瑟瑟顫抖。

“你還有什麼話說?”戴白麪具的男人輕輕說道,聲音猶如一陣不著力的青煙。

“殺了我,你也無法阻止這裡的人仰望天穹!”老者似乎一下子老去了幾百年,聲音乾澀而微弱,不過那種執著的意味卻格外強烈。

一陣輕笑之後,男子用威嚴的調子說道:“天穹就在那裡,沒人會阻止螻蟻仰望它。不過仰望它的目的,應該出於對神祇的膜拜。若非此意,那便是褻瀆,就要接受神譴。”

老者嘿嘿笑了兩聲,又幹咳了幾下,吐出幾口血沫子,“當真可笑之極。當我知道你們不過是一羣行屍,每ri都在擔憂那些黑暗中的yin影,擔憂被追隨者看穿,每ri都活在惶恐之中。你們想要控制一切,卻連自己都控制不了。我知道這是一種病,來自你們的血脈,來自你們的骨骼,來自於你們的內心。你們只是一羣可憐的人。也許今ri你能殺了我,但是我是一個zi you的人,可以享受良辰和美景,享受天風和雨露。而你……”

“夠了!”男子咆哮著刺出長劍,灼人雙目的劍芒彷彿令天空中的星斗都黯然失sè。長劍刺入老者的胸膛,一寸,一分。鮮血,珠子一般從劍脊的血槽中涌出,老人的生命力一點一滴的流逝,彷彿一個被抽乾的空殼子。

面對老人行將就木的身體,男子又恢復剛纔的從容,“既然你說到了zi you,也罷,我就讓你做一個不生不死的傀儡,讓你永生永世不能超脫,靈魂慢慢的潰散,最終變爲一個軀殼。讓你看看世界是如何臣服在我們的腳下,無論是震旦,洪古,天循或是不眠之地,天空中無數的星界中,都有對神的膜拜。作爲我的侍從,你應該感到驕傲,安息吧。”

他纖直的手指拂在老人倔強的雙眼上,那雙眸子卻久久不能閉上,彷彿在做最後的抗爭。

……

第一章悼亡

越州城西的白水河安靜的流淌了兩千多年,無聲地滋養了越州城百萬的黎民,每到秋天河邊的蘆葦就變成了金黃sè,風起時,大片大片的蘆花隨風而舞,朵朵飛絮灑滿了江面,景sè蔚爲壯觀。

一個身著藍袍的中年男人站立在江邊的一座墓冢前,看著遮天的蘆花默默不語。此人身高八尺,面如白玉,細長的眼中淚光閃動,他年紀不甚大,雙鬢卻有星點的白髮,在這晚涼的秋天中,透著一種難掩的悲傷。藍袍人身旁站立了一個小孩,年齡六歲上下,臉上稚氣未脫,一隻小手牢牢的抓著中年男人的衣角,幼小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縮不已。

“雲兒,給你孃親辭別,我們該回去了。”中年男人幽幽地說道,語調中透著傷感,心神還沉浸在濃濃的思念之中。

“娘,雲兒明年再來看你,明年我就能去私塾了。”小孩眼中閃爍著靈光,對他來說這每年一次的儀式並不比去私塾鄭重多少,孃親在他幼小的心中只是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看不清摸不到,私塾的先生倒是每天都從他家府門前經過。

此時白水河邊的官道上來了兩個行腳的僧人,一個面容蒼老,臉上皺紋堆累,身上穿著一件土黃sè的粗布僧袍,腳蹬一雙牛筋底的胖頭鞋,脖子上掛著三百六十顆棗子大小的念珠。另外一個是七八歲的小和尚,一臉稚氣,穿著一件略顯大的淺藍sè僧袍,亦步亦趨緊緊地跟在老和尚身旁。

二人似乎在討論什麼,河風將二人的隻言片語吹到了中年人耳中,只聽小和尚說道:“師父,徒兒常聽人說,人生苦短,要經受無常之苦,想要超脫就必須修道,把每天的時間都用來修行,這樣才能早ri脫離輪迴,遠離無常。”

老和尚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小和尚光禿禿的小腦袋上清脆的拍了一下,說道:“別整天和小道士們廝混在一起,能有什麼見識。無常苦樂皆由心生,若心靜如水,在哪裡都是樂土,縱然輪迴,又怕它作甚。”小和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二人邊說邊行,不一會就來到了中年人身旁,老和尚眼睛在他身上掃過,身子卻停在了他的面前。口唸佛號,老僧拿出一隻破舊的鉢盂,說道:“施主有禮了,和尚是行腳的僧人,已經行遍青洲大陸,爲的是弘揚佛法大道,爲我佛化得一處廟宇和一塑金身。還望施主有財施財,無財向善,隨老衲念一聲佛號。”

中年人從懷中掏出十兩紋銀,放入老僧的鉢盂之中。老和尚面帶笑意的點點頭,帶著小和尚漸漸遠去,待二人身影消失後,河風中隱隱傳來一陣偈語:

諸行無常,是生滅法。

生滅滅已,寂滅爲樂。

既生遁念,緣何苦持。

早傳衣鉢,免生無妄。

中年人將偈語沉吟了幾遍,說了聲:“走吧”。旋即將小孩小手攜起,向身後的雕花的馬車行去。兩名家人熟練的將車簾撩起,馬車緩緩的向越州城行去。這個男人就是越州城麒麟鏢局的大當家——陳長青,而他身邊那個總角小兒,是其獨子,陳雲生。

越州城有兩條大街,一個十字形將城市分割成四塊,麒麟鏢局就坐落於城市的西北角。緊鄰大街,門樓高聳,一邊一個石獅子甚是威武,這石獅是城東老石匠的得意之作,陳長青著實費了不少銀兩才購得。

攜幼子從雕花馬車中下來,由僕人迎接著進入大門,陳長青剛穿過照壁,就碰到鏢局的劉管家。此人四十歲的年紀和陳長青相仿,面sè卻老了很多,穿著一身藍sè的棉布袍,顯得非常得體。見到陳長青躬身施禮,謙恭地說道:“稟老爺,王鏢頭押鏢回來了,在會客廳等您半天了。”

陳長青面無表情的臉上閃出些許的笑意,他沒有耽擱直奔會客廳而去。一個三十多歲青年儒生從門內迎了出來,此人眉目清秀,齒白脣紅,一身文質彬彬的氣息。他面sè帶喜,隔了好遠就脫口喊道:“大哥!你回來了!”

年輕文人是陳長青結拜的二弟,王勉。爲人機靈、正直,武藝也不弱,是麒麟鏢局的左膀右臂,這次順利押了一趟重鏢,風塵僕僕剛回來。

“二弟!讓你久等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啦。”陳長青一把抱住年輕文士,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可不是,這趟鏢出奇的順利,穿州過府的更沒有半點阻礙,就是有幾個小毛賊覬覦鏢銀,看到咱們麒麟鏢局的鏢旗直接被嚇得屁滾尿流。這次的鏢銀酬勞已上報賬房。”王勉和陳長青攜手進入客廳。

“小弟到了京城給大哥和小侄子捎了些小玩意。這套瓷器名曰八麟獻瑞,出自京城青玉齋的手筆。”王勉向屋內八仙桌上指了指。

桌上放著一套瓷器,由八隻瓷壺組成,各個釉sè鮮亮,胎體白皙,釉下彩繪的是八隻形態各異的麒麟,有的咆哮,有的低頭,有的飛馳,有的嬉鬧,更有一隻最大的火麒麟,張牙舞爪,腳踏火球,好不威武,一看就不是俗品。瓷器旁邊還擺著一些小孩玩的玉製彈珠和小人小馬,各個的栩栩如生。

這時僕人已經把茶端上來了,陳長青抿了兩口,略帶感激的對王勉說道:“有勞賢弟費心了。這一趟要經過幾個府縣,雖然賢弟不說,其中辛苦自然不小。要不是你嫂子忌ri將近,定然不能讓賢弟一個人前往。”

“大哥這說的是哪裡話,自家兄弟哪裡用得著如此客氣。”

“二弟此行回來,尚未回家看弟妹吧。”

“沒呢,反正都回來了,不著急。”王勉搖了搖頭憨笑道。

“不著急?茶水也別喝了,你快快回家見過弟妹。我們這行過的是刀頭舔血的ri子,妻兒在家中整ri擔驚受怕,你歸來還不去報平安,來我這作甚!明ri我倆再一醉方休!”陳長青嘴上雖然下了逐客令,心裡卻滿懷感激,這些年若不是王勉勤懇有加,麒麟鏢局也不會有今天的名頭,依著他的心思,生意能夠餬口即可。

王勉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哥教訓的是,那我先回去看看那個婆娘,改天咱兄弟在一醉方休。”

……

陳長青送別了王勉後,一個人回到臥室,看著牆上掛著的一柄有些發舊的寶劍呆呆出神。

“文君,又到了你的忌ri。五年了,每天我都如同在煎熬一般,我能隱去身上的靈氣,隱去姓名,隱去那塵封的血脈,可是卻換不回你。修者又如何?就算我修到化神,也無法喚醒冥河畔,你沉睡的魂魄。”他抿了一口手中的酒杯,辛辣的氣息充斥了喉嚨。

“再過十ri雲兒就滿六歲了。今ri我遇到一個老僧,他用偈語點化於我,要我早ri將衣鉢傳給雲兒,我怕那些人不久就要找上門來了。一會兒我就將血脈的力量封入他體內,再傳他刀訣。不出十年,他必然繼承我衣鉢,到了那時,我散去修爲,追你而去。”陳長青臉頰上留下兩行渾濁的淚水,他已經不習慣哭泣了。

……

麒麟鏢局的密室中,陳長青坐在一個黃sè的蒲團上,陳雲生坐在對面。他並不知道父親要做什麼,還在沉浸在和小友們嬉戲的情景中。

陳長青左手二指立於自己的膻中氣穴,口中唸唸有詞,右手閃電般飛出,游龍一樣連點陳雲生周身三十二處大穴。他雙目青光乍現,透視陳雲生周天經脈。

此時,一道紅光從陳長青天靈冒出,猶如龍吟一般的聲音在密室中迴盪,紅光逐漸化形成爲一頭張牙舞爪的麒麟,直接奔向雲生的眉心,一閃即入。陳長青不敢怠慢,雙手急忙將陳雲生的穴道放開,引導那股紅光在兒子體內遊走。

剛開始還依稀可見體內紅sè涌動,將血脈臟器照的一片血紅,頗爲詭異。慢慢地,紅光逐漸稀釋,沒入周天一百二十八個穴道之中,尤以印堂爲盛。陳雲生周身上下如同點燃了一百二十八盞小燈,將密室照shè的通紅。

這個過程一直持續了有半個時辰之久,陳雲生只感覺體內熱浪翻涌,五臟六腑如同被火焰灼燒,一股股jing純的火靈氣如同江河一般在他的奇經八脈中奔走不息,將他的經脈陡然撐大了好幾倍。陳雲生好多次感到難以自持,要站立而起,都被陳長青強制壓住,整張小臉憋得通紅,下嘴脣被咬出絲絲鮮血。

要知道這孩子生於憂患,雖然其父有偌大一個家業,但是真正安穩的ri子並沒有過上幾天,從小xing格就堅毅剛強,整個過程竟生生的忍了過來。反觀陳長青,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滿面是汗,臉sè蒼白,背後長衫已經被汗水浸透,顯然元氣大傷。

傳功完畢,陳長青並沒有說太多話,只是讓兒子退下休息,對於他來說,修行之事來ri方長,大可慢慢學習打坐吞吐之法。陳雲生現在還沒有任何基礎,雖然身負靈根,也需要循序漸進的修煉。陳長青並沒有馬上出密室,而是徹夜打坐恢復損耗的真元。

將本命法寶以真元之力封入別人體內這種損己利人的行爲在修行界內並不常見。主要是因爲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這種封靈奇術。當受封者和施術者之間經絡,靈根屬xing不對時,往往會對受封者造成很大傷害,輕則經脈受損,重則爆裂身亡。

所封之靈元並不是馬上可以使用的,要經過受封者本身的靈元同化,過程漫長之極,很多時候更有受封者無法同化封入的法寶就壽盡人亡的情況發生。否則那麼多仙派的宿老、門主在坐化之時大可將一些法寶、功法用這種方法傳給弟子徒孫使得自己的門派香火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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