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會議大廳中，分明開著空調，卻是氣氛焦灼，宛如一間巨大的桑拿房。
除了會長方鴻濤，醫委會的幾名代表，俱都汗流浹背，神色陰沉。
談判的另一方崇名藥業，已經提出了幾套方案，但仍是價格過高，讓他們無法接受。
談判，也因此陷入僵局。
“這些個老油條，真就一點利都不讓麼！”
趙秘書扯開襯衫最上面的鈕釦，忿忿不平的說道，“根據我們的數據，每針十萬，足夠讓他們賺的盆滿鉢滿，怎麼就不知道滿足呢！”
幾人重重一嘆，卻沒有附和他心情。
就連一貫平和的會長方鴻濤，此刻的臉色都頗爲沉重。
自從崇名藥業推出‘瑞吉奧倫賽’抗癌針，可以說，給所有癌癥患者都帶來了福音，儘管它無法神奇到攻克癌癥，卻也切實增加了成功抗癌的機率。
如若能將它納入醫保，對於神州的抗癌大業，將是一個巨大的推動。
然而，談判的主動權並不在他們手中。
崇名藥業堅持把談判底價定在五十萬，這讓他們舉步維艱，甚至，已經到了談崩的邊緣。
“小趙，讓崇名的人休息一下吧。”
方鴻濤揉了揉眉心，驅趕疲倦，“我們也喘口氣，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趙秘書臉色陰鬱：“五倍的差距呢，咱們再怎麼整理思路也……”
他終究沒有抱怨下去，用力吸了一口氣，把話筒拿到面前。
“餘經理，我們先停一停，也各自冷靜一下，看有沒有折中的法子。”
“好。”
對面的談判繫上，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頷首一笑，“但我必須聲明，我們崇名，已經拿出了最高的談判誠意，希望休息之後，我們的談判能夠邁出實質的一步。”
“……”
趙秘書掐斷話筒時，臉頰兩旁的肉都在顫抖。
什麼叫你們拿出了最高的誠意？
我們就沒有誠意嗎！
若非那抗癌針確有其效，且獨一無二，他真想摔下話筒，拂袖離開！
“方老，還有耗下去的必要嗎？”
一位醫委會代表消極開口，“很明顯，崇名仗著他們在醫藥市場上無可替代，完全是油鹽不進的態度，我認爲，實在沒必要受他們的鉗制了，不如散會算了。”
“胡鬧！”
方鴻濤眉峰一凜，“這樣就放棄了？你對得起那些等著救命的患者嗎！”
那名代表漲紅著臉，低下頭去。
“我知道這很困難，可哪怕只有一絲細微的機會，我們也要守在這張談判桌後。”
目光從餘經理爲首的衆談判代表身上掠過，方鴻濤聲音堅定，“至少，他們還沒有停止談判，說明還有周旋的空間。”
這話讓衆人提了幾分士氣，但，僅有士氣是不夠的。
他們必須找到一個契機，化被動爲主動！
咚咚。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那名接待人員躡手躡腳進入，趙秘書起身，眉頭大皺：“不是跟你說過了，談判結束之前，會長誰也不見！”
“是中心醫院的秦院長。”
接待人員音若蚊蚋，“他說，他也想加入談判。”
趙秘書的神色更加粗暴。
如自習課上，出現在窗邊的班主任一般，嚇得接待人員頭皮幾要炸開。
但就在接待人員準備落荒而逃時，趙秘書突然又問：“除了秦院呢，沒有其他人跟著他麼？”
“還有個年輕人，應該是他手下的醫生。”
“方老，是林霄。”
趙秘書回過身，很是肯定的說道，“估計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所以纔想插手談判，您看要不要……”
“讓他們進來。”
“好。”
催促接待人員帶人過來，趙秘書想了想，主動往旁邊錯了兩個座位，等於是讓出了談判的主力位置。
這讓其他幾名醫委會代表面面相覷。
對於林霄這個名字，他們倒不算陌生，可一個醫生，能對局面有什麼影響麼？！
很快的，林霄與秦南山進入到會議室。
“方會長，我們不請自來，實在是給您添麻煩了。”
秦南山有些愧疚的道。
“願意爲醫保談判出一份力，你們也是有心了。”
方鴻濤笑著搖搖頭，示意二人坐下，而後，他的目光定格林霄身上，“而且，現在也正缺一個人打破這僵持的局面。”
這個人是誰，已不言而喻。
林霄沒有急著給出答案，而是問道：“崇名的底價是多少？”
“五十萬。”
“那咱們的上限呢？”
“總會那邊給的上限，是每支十萬。”
方鴻濤嘆了口氣，“我估計，能申請到十五萬左右，再高就不可能了。”
秦南山聞言，頃刻間攥緊雙手。
五十萬與十五萬，差距太大，談成的機率恐怕已微乎其微。
也是，如若有破局的法子，方老又怎麼會讓他們兩人進來這裡，這根本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嘛！
“明白了。”
林霄看不出有什麼神色上的變化，只淡淡點頭，“就十萬，但您需要把暫停談判的時間拉長。”
“拉多長？”
方鴻濤精神一振。
儘管不知林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他這種淡定自若的氣色，讓方鴻濤看見了一絲希望。
“這不好說。”
林霄正色道，“要看什麼時候能湊齊我要的藥材。”
這話把衆人都說懵了。
眼下正談判呢，你提什麼藥材？
我們跟你聊城門樓子，你跟這兒聊胯骨軸子？！
“這時候你就別賣關子了！”
趙秘書恨不得一拳懟在林霄肩頭，“什麼藥材，難不成你想給對面下藥麼！”
林霄無語的看他一眼，這趙秘書的腦回路可真刑啊！
“是這樣，我有一方，或可媲美他們的抗癌針！”
把聲音壓到極低，林霄道，“但其中有一味藥材過於稀有，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找到，但你們相信我，只要能搞到這味藥材，這場談判，十拿九穩！”
聽到這，衆人終於明白了林霄的戰術。
崇名藥業不是沒有對手麼！
那就給他們找個對手，讓他們明白，‘瑞吉奧倫賽’並非無可替代，如若他們不肯降價，那這次納入醫保的機會，就只能交給別人了！
可是，這戰術說起來易，做起來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