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章沒有冒然救人，大吼道：“壓制！壓制！”

魯樹做了個手勢，十幾人兩兩一組，魚貫開槍，三槍爲一組，保持著連續的壓制，肖章貓著身子從巖石後面繞了過去，等他到達幾百米的狙擊地點，那裡的地面上只有一個人形的伏倒痕跡，狙擊手已經離開。

肖章警惕地觀察了一下週圍，沒有更好的制高點，確認狙擊手是離開而不是轉移了狙擊地點。

回到車隊，克絲汀已經被魯樹等人救下，傷在後背，雖然不致命，但需要救治，至於里昂，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這種情況下，肖章自然不能對克絲汀不管不顧，只能將她帶到特區去。

車上，魯樹開車，肖章坐副駕駛，克絲汀趴在後排，關於狙擊手是什麼人，他們得不出什麼結論，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狙擊手的目標是里昂和克絲汀，第一槍爆了里昂，第二槍和第三槍也都是衝著要了克絲汀的命去的。

肖章回過頭：“你的仇家？或者是你們的仇家？”

克絲汀自從中槍之後，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整個人的狀態非常差，神情灰敗，所以肖章並沒有能夠得到答案。

好在這一路上沒有二次狙擊，幾個小時後，車已經進入特區。

對於肖章的到來，肖德並不意外，他已經從潘會明那時得到消息，只是沒想到肖章會幹出這麼一票來。

把克絲汀交給肖德早已安排好的醫生，肖章喜滋滋地去看了老婆女兒。

這裡的消息相對閉塞，肖德也沒有說，所以藍秋水並不知道在肖章身上發生的事，不過她現在的注意力都放在小藍藍身上，這讓肖章醋意滿滿，但事實上，肖章的心頭完全被一種幸福所籠罩，只是當他看到蕭櫻幽怨的目光時，就有點兒頭大。

又和藍秋水膩歪了一陣子，這纔出了房間，蕭櫻就在外面不遠的地方等著。

雪已經下大了，雪花隨風亂舞，有幾片甚至落在了蕭櫻的肩頭，但很快便落在地上消融不見。

“怎麼了？在這兒過的不習慣嗎？”肖章這段時間其實一直都生活在壓力的籠罩下，回到這兒才能放鬆一些。

蕭櫻的眼睛裡有光，憤怒的光，指著克絲汀所在房間的方向：“搞上洋妞了？”

肖章呆了一下，跟著便失聲笑了出來，蕭櫻跺腳：“你還笑！”

“一般我不笑，除非忍不住。”肖章沒有一點要忍的意思，但還是解釋了一下克絲汀的情況。

“間諜？”蕭櫻臉上的怒色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擔憂，滿滿的擔憂。

“怪不得你讓我把秋水送到這兒來，怪不得我打電話給你打不通，怪不得我問起爸爸和哥哥關於你的事時，他們都讓我別多問。”蕭櫻一連用了三個“怪不得”，很顯然，肖章爲她心頭的疑惑給出了答案。

“肖章，那現在怎麼辦？”蕭櫻是新聞記者出身，邏輯思維能力遠遠超於常人，在肖章道出原委之前，她是一個因爲克絲汀的存在而醋意大發的小女人，但此時，她就是一個思維縝密的推理者。

雖然問題是問向了肖章，但她本身卻是在推演。

“一直到克絲汀和里昂被襲之前，一切基本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關於唐驕的分析和判斷應該都是正確的，但問題來了，是誰要讓克絲汀和里昂死？”蕭櫻是在問肖章，也是在問自已。

肖章其實也在考慮這個問題，要殺他們的只有一方力量，那就是亞盟，對於間諜，他們是向來不會手軟的，但是，如果唐驕真有這麼大能耐，或者說他真的這麼決定了，他就不會放自已走——殺他們等於斷絕了臥底之路，如果是這樣的話，狙殺行動就不會放在那個岔路口。

什麼叫狙殺？就是提前安排好、埋伏好。必須要承認，唐驕有很強大的力量，但他能夠強大到事先預判肖章要去特區？一定會走這條路？

不合理，即不可能，所以，得出來的結論是，狙殺者不是亞盟派來的。

排除了這個可能，看似前進了一步，但對於問題本身並沒有太大的幫助，因爲他們已經沒有了選項。

蕭櫻擰著眉頭，低聲自言自語：“爲什麼要狙殺里昂和克絲汀呢？”

肖章腦子裡似乎猛地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歐盟的人乾的？”

蕭櫻茫然擡頭：“他們不是自已人嗎？”

“是不是自已人先放一邊。”肖章沉聲道，“我想去做臥底，但他們也希望從我的嘴裡得到他們想要的情報，這麼重大的事情，是鐵定要向他們的上級彙報的，唯有這樣，他們的上級纔會知道我們行進的路線。”

蕭櫻點頭：“理論上的確有這種可能，但我不明白，如果你的判斷準備，那他們爲什麼要自相殘殺！”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肖章道：“我們去問克絲汀。”

克絲汀的傷不算太嚴重，子彈已經取出，就放在手術檯的一個杯子裡，水已經微微被染紅。

克絲汀伏在牀上，已經穿好了衣服，失血導致她面無血色，嘴脣蒼白，惹人愛憐。

肖章擺了擺手，示意醫生出去，問道：“感覺怎麼樣？”

“大概是死不了了。”克絲汀的聲音有點兒虛弱。

肖章道：“你覺得是誰要殺你們？”

克絲汀搖了搖頭。

肖章道：“我在猜測，應該是歐盟的人，如果你們向上級彙報了我們的行蹤的話，但我不明白，爲什麼要殺你們。”

克絲汀沉默，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感傷，半晌，她終於睜開了眼睛，一絲恐懼在她的眼睛裡一閃而過，苦笑道：“里昂和我分屬不同的部門，而我們各自的上司，相互之間屬於對立的關係，我們各自向自已的上司負責。其實，像這樣的事情，在歐盟也不是發生，各有損傷，只不過誰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這個問題弄明白，肖章也鬆了一口氣，道：“這裡很安全，你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