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灰的,佈滿了陰霾。厚重的雲凝聚了雨滴,卻遲遲不落,像是強忍著淚,強忍著心中的痛。偶然間飄落了兩滴,又是透著百般的不忍與難捨。樹枝隨風搖曳,抖下漫天飛舞的花瓣。本是白色的花瓣,卻隱約透著點滴淡淡的緋紅……
她,一身白色的綢緞,衣襟被風輕輕地吹起,恍若仙子。一縷青絲落下,順在臉旁。修長的睫毛低低的垂著,看不清昔日的那雙明亮的眼眸,只見晶瑩的淚滴在蒼白的臉上滾落,留下淺淺的淚痕。她拿著劍,指著前方,就這樣站著,像是隨時都會倒下。
劍的那一端,一個男子,一身青衣,雙手垂著,瘦削的臉上那兩眼緊緊的看著對面的女子,透著心疼與愛憐,生怕漏過她的每一個細節……
花,仍在落;
只是雨,卻未落。
遠處的那抹紅色,是藤蘿,依舊如此妖豔的開著,和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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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兒,快去叫小姐出來,都什麼時辰了,就算要出嫁了也不能總是待在房裡啊?!瘪槥驹诟畠鹊男⊥ぱe俯首練著書法,身旁立著一位嬌巧可人的丫鬟,微微低著頭,仔細地聽著大少爺的吩咐,回覆道:“是,大少爺,顏兒這就去?!?
駱灝還沒寫完一行字,只見顏兒急衝衝的跑回來,“少……少爺,小……小姐,她……”“小姐怎麼啦?這丫頭,急什麼,慢點說?!薄靶〗闼灰娏??!?
“什麼?你說什麼?”本是悠然寫字的駱灝陡然間變得急躁起來,連忙摔下手中的筆,衝進璟嫣的閨房,卻發現精緻的房間整潔依舊,只是沒有璟嫣的身影。頓時,“璟嫣——”“小姐——”,全府上下盡是這般呼喊聲,然而就是不見璟嫣。
只在駱灝的書房發現了一封信,寫著雋秀的幾個字:“兄嫂鑑:妹璟嫣不孝,今離家,僅不願平淡似旁人。望兄嫂勿牽掛。璟嫣有朝一日會歸家盡孝,以報撫育之恩。珍重!——璟嫣敬叩?!?
“這可如何是好,璟嫣會去哪兒?”大少爺的夫人兩手攥著手絹,擔心和不安充溢她的心口,她雖是璟嫣的大嫂,卻如母親般給予璟嫣關愛,“璟嫣一個弱女子,孤身在外,萬一……萬一……”說著說著大嫂便哽咽了,手絹在臉上擦拭著。
駱灝拿著信,眉頭緊鎖,一言不發。二少爺駱謙也沒說話,只是來回地在書房裡踱步。與駱璟嫣同歲的三少爺駱凡看罷便憤憤地說:“大哥,我說吧,四妹不願嫁給右丞相的大公子淳于礽,你硬是定下這門親。這下好了,璟嫣真走了。你們只想著權利,一點也不顧及四妹的感受……”“你給我閉嘴!”駱灝“啪”的一聲將信拍在桌上,嚇得全府上下靜無人聲。
過了很久,駱灝下令,“在座的都聽好了,璟嫣出走的消息誰都不能說,更不能告訴淳于府的人,如有違者,家法處置。駱謙、駱凡,你們帶幾個家丁秘密搜索全城,務必找到璟嫣。一個月後的婚禮決不能拖延?!?
搜尋幾日,整個都城都翻遍了,就是沒有發現璟嫣的身影,她究竟去了哪兒,一家人憂心萬分。只知道,璟嫣,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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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花容月貌,這般的婀娜身段,如若就此走在街上定會惹來一身麻煩。於是璟嫣卸了紅妝、拆去繁複的髮髻、脫下一身長裙,轉瞬間換上了一副男性的妝容,儼然成了一位俊俏的男子。這身打扮,英氣逼人又不失清新倜儻,足以讓萬千女子魂牽夢繞。
璟嫣走進一家客棧,剛坐定,忽而身後飄來小二的聲音,“客官,小店真是招待不週,請問您要來點什麼?”“兩碟清淡小菜,一壺酒。”“您稍等,小店這就準備。”原來客棧都是這般模樣,璟嫣環顧周遭,心中不住地想。十八年來深居閨閣,被兄嫂緊緊地保護著,未曾像這幾日般如此真切地看看這世間。璟嫣已經被街市的熱鬧與繁華、人們談笑風生的模樣深深吸引,只是涉世不深的她對黑暗一無所知。酒菜上齊,璟嫣吃著菜,時而呷著淡酒,愜意地享受著這自由。
“哎,你們聽說了麼?”這來吃飯的人一頓酒足飯飽後必將談論些什麼,隔壁桌的人壓低了聲音,像是什麼重大秘密生怕旁人聽到, “前幾日有靈珠驚現??!”“對!對!聽說閃著光,還是五彩的呢。各幫各派都爭著搶著奪靈珠呢……”“誰說不是呢!據說啊,這靈珠十八年前就出現過,後來不知怎麼的就不見了。現在又出現了,這會是兇兆還是吉兆呢……”你一言我一語的,句句都讓璟嫣聽得真切。
只是這靈珠,是什麼東西,又像是哪兒見過聽過。好奇佔據了璟嫣的心,還真想一窺靈珠的面貌。“哎,你們說的靈珠……在哪兒出現的?”璟嫣走到那桌客人旁詢問道。那幾人互相看了看,“公子,你沒聽說麼?在勝州啊。你,你不會要去吧?我勸你別去?!薄笆前?,那邊很亂,太危險……”“謝謝啊,就去看看。”璟嫣粗著嗓門回道,轉身拿起包袱走了。
趕了幾日的路,終於到了勝州城下,勝州也是繁華一片,只是到處充滿不尋常的味道,時常見到一些人在習武、或者是打架。
璟嫣似往常一般進了客棧,客棧內人不多,她吃完飯剛要付錢,一不留神兒隨身的手環落在地上,也正巧被客棧的老闆娘瞧見著質地純粹黯淡卻精巧別緻的手環。本身璟嫣這俊俏的裝扮就讓女人擱不下心了,又看到這價值不菲的手環,老闆娘早已愛不釋手了。
“哎喲……這位爺,這就要走啊,再陪小女子喝兩杯吧……”打扮妖豔風姿綽約的老闆娘不知何時已到璟嫣身旁,一手摟著璟嫣一手舉著杯子?!斑@..這樣..不好吧…”璟嫣使勁推脫,可話未盡,這酒已進了口。
“咳咳……敢問,這是客棧還是……妓院?人家要走還不讓走啊?”璟嫣難以脫身之際,對桌的人便調侃起老闆娘來,那人一身青衣,臉龐瘦削,卻十分俊俏,眉宇間不是英氣,雙眼帶著點點憂傷。
老闆娘聽罷,對身後的夥計打了一個眼色,看架勢像要教訓這人,可那男子稍稍動了一下手旁的劍,夥計便嚇得只進不退。再加上週圍很多人看著,老闆娘也不再好意思糾纏璟嫣,轉身走了。
“剛纔,謝謝啊……”那男子只是對璟嫣笑了一下,拿起劍、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