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很快便進入收尾階段。
自北方而來的齊王的兵馬,開進了宿城,開始接收城池,清掃戰場。
一身白衣的葉駒,腳踩青色飛劍,同樣飛臨宿城。
城牆上,齊王的人馬第一時間趕上城牆,在城樓前鋪就大紅地毯,準備迎接葉駒降臨。
葉駒卻停在城頭上五六丈高的位置不動,他環視一週,然後說道:
“各位道友,相聚是緣,何不來城中一會?”
這句話出口,一羣修士,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葉駒只淡淡地掃了一眼,目光在許元休他們所站立處稍作停留,然後便不再理會衆人,也不往城頭降落,而是直接飛向城中央的郡府。
莫貞幹問道:“咱們去不去?”
胡云天很乾脆地道:“當然要去。咱們是朝生觀的弟子,如果不去,那就失禮了。”
九州九大道門,除非是處於敵對狀態,不然的話即便是彼此並不熟悉,至少表面上也要維持一種禮貌的姿態。
人家邀請你,而你不去,那便是失禮。
不但會引起對方的不滿,傳揚出去,可能還會受到同道的恥笑。
胡云天身爲朝生觀築基期下第一人,可不願成爲各大道門弟子恥笑的對象。
許元休想通了這一節,也不便反對。
四個人,便當先向宿城飛去。
其餘衆修士見了,也開始三三兩兩的,飛向城門。
齊王人馬接管城市後,立刻接管了四門。
許元休他們作爲客人,不便直飛入城,便在城門降落。
立刻有一名將領,帶著二三十名士兵,上來迎接。
後面還有士兵,緊急在城門口鋪上地毯。
這名將領抱拳道:
“倉促之際,多有怠慢,還請諸位大人諒解。敢問諸位大人,來自哪個道門?”
在他身後,還有一名書記官,在等待記錄。
胡云天站在最前方,朗聲道:
“朝生觀胡云天、莫貞幹、陳雅茹、許元休,拜訪道皇宮葉駒道友。”
那名將領聽了,立刻道:“四位大人請諒解,請稍後。”
不大一會,四輛裝飾豪華的馬車,自城中駛出,來迎接他們。
許元休等也不客氣,各上了馬車,向城中駛去。
車內空間十分寬敞,軟塌、暖爐、書櫥、桌臺等物一應俱全。也真難爲這些大兵,這麼短時間內就能將這些馬車蒐羅到。
這些道門弟子,四下裡不管怎樣,一旦擺到了檯面上,一應禮數卻都還很講究。
由於城內沒有發生戰事,所以各處建築都保存完好。郡府只稍作裝飾,便清潔一新,甚至還有些喜慶的顏色。
宿城不算大,但郡府的規模卻著實不小,尤其是中央一座大殿,擺放著二十幾張案幾,仍顯得空落落的。
葉駒高坐正堂,正在看一部名冊。
名冊上所書的,正是今夜要來參加宴席的客人名錄。
時間雖然倉促,但齊軍的辦事效率顯然極高,尤其是在葉駒的要求之下。
如此短的時間裡,一場高規格的宴席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許元休沒有察覺什麼異狀,便收回神念,跟胡云天等進入郡府。
來到大殿中,葉駒客氣一番,讓四人居左首次第而坐。
宴會是分餐制,每人都有單獨的一張餐桌,分列大殿兩側。
每一張餐桌後,都有一名侍女侍奉。客人到來,
自也有人立刻送上香茗、毛巾等物。
然後,陸陸續續地有人進來。
不大一會,二十餘張桌子,便已坐滿了。
這時,又有三名修士聯袂而來,步入大殿之中,發現竟已沒了座位,不覺一怔。
隨後,又陸陸續續有十幾人到來。
衆人聚在門口,也無人招呼,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間都有些侷促。
這時,高坐正堂的葉駒突然放下手中的名冊,擡頭掃了諸人一眼,問道:
“諸位都來自何門啊?”
衆人聽了,面面相覷。然後,一人上前行禮道:
“回葉道友,我等皆是附近的散修。”
“散修?”
葉駒輕笑了一聲,道:“今天在座的,都是來自九州各大道門的弟子,而你們是散修,散修根本沒資格參加今天的宴會。”
衆散修聽了,臉色都是一變。然攝於葉駒一戰之威,卻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話,都是一臉尷尬地而去。
看到這一幕,許元休忍不住眉頭輕輕皺了皺。
雖然早就猜測散修在這個世界上混得恓惶,卻也沒想到竟會這麼慘。
既然沒打算請人家,又幹嘛把人都叫來羞辱一番呢?
這葉駒年齡不大,此番到鏡州來,看起來頗有幾分想要樹立自己威嚴的意思。
而這些散修,則成了很好的墊腳石。
衆人走後,葉駒將手中的名冊交給身旁的侍女。
看到他這個動作,下人們立刻意會,珍饈美酒流水價般端了上來。
另有一支樂隊,藏在殿角的一面屏風後面,奏起了舒緩的音樂。
酒菜皆已齊備,二十幾個侍女,給各人的銀盃中斟滿了酒。
葉駒舉起酒杯,道:
“諸位道友,我奉師門之命到鏡州,專爲天下止幹息戈,有幸同諸君巧遇,成此道門弟子小會,不勝榮幸之至。請滿飲此杯。”
立刻有人說道:“道皇宮身系天下安危,真乃我道門之榜樣。”
又有人說道:“葉道人獨身立於數十萬大軍之中,舉手間覆平亂逆,維護天下正道。法術高深,其卓絕英姿,當真令我輩驚羨不已啊。”
隨著這兩人搶先開口,陸續又是一頓吹捧,才飲下了第一杯酒。
葉駒喝完之後,又說道:“四大王共分九州之事,事關天下,並非我道皇宮一門而決,乃九大道門共議的結果。”
這句話一出口,立刻將在座的除了許元休四人之外,其餘諸人,都擠出了圈外。
九大道門,自然不包括他們這些中小道門。
一時間,衆皆沉默。
許元休四人對視一眼,對此事都是毫不知情。
不過,這也不意外。這樣的大事,門中沒有知會他們下院,也很正常。
三杯酒後,絲竹管樂之聲,驟然升高了幾度。
曲風忽然一變,變得歡快了幾分。
殿外,一名身穿大紅舞裙的女子,走進殿中,款款而來,站到大殿中央,向諸人團團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