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璽人生的前二十多年,除了按部就班地讀書成長,爲當一個職業(yè)法醫(yī)做準備之外,他的生活枯燥無味,不愛玩手機也不上網(wǎng),大家都調(diào)侃他是老年人,而他自己唯一的樂趣似乎除了牀頭的那本《法醫(yī)實錄》,再無其他。
原本以爲這樣的情況會持續(xù)到許朝璽大學畢業(yè),可許朝璽大三那年,突然向系裡提出了轉(zhuǎn)系申請,申請更換到刑偵專業(yè),院裡所有的老師都不同意,因爲許朝璽是難得一見的法醫(yī)苗子,但架不住許朝璽態(tài)度強硬,無奈之下只能同意他的轉(zhuǎn)系申請,後來許朝璽考取了海市大學刑偵專業(yè)的研究生,應帶教老師邀請,留在海市刑偵總隊做了一年的實習生,剛?cè)肼毮翘欤陀龅搅艘黄鸫跬綋尳侔福S朝璽跟著其他人去制止的時候,不幸受了重傷,整個人昏迷不醒,被送進了醫(yī)院。
經(jīng)過搶救之後,性命算是保住了,但需要住院療養(yǎng)一段時間,等他醒來時,便看到了守在他牀前的陳錦文,似是一夜沒閤眼的樣子,整個人顯得十分疲憊。
“陳隊……”許朝璽緩緩開了口,但由於受傷的緣故,他的嗓子幾乎啞得說不出話,臉色也十分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憔悴極了。
“小許,你醒了!實在是對不起,你一來就讓你受了傷,還住進了醫(yī)院。”陳錦文見許朝璽已經(jīng)甦醒,懸了一夜的心終於在此刻微微放了下來。
“陳隊……爲人民服務是我的義務,您不必介懷。”話說著,他便掙扎著要坐起來。
“快躺下,你剛受了傷才醒沒多久,需要好好休息!”許朝璽此刻渾身沒什麼力氣,就這樣被陳錦文一把按住,躺了回去。
“陳隊……您快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可以……”許朝璽實在不忍心陳錦文就這樣一直看著他,出聲催促道。
“不行,把你一個人放著怎麼可以,我不放心。”
“您……回去吧,隊裡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一直待在我這不合適,而且您已經(jīng)一晚上沒有好好休息了,身體會吃不消的。”
“但是……”陳錦文還想出聲再說什麼,但病牀上的許朝璽已經(jīng)微微側(cè)過了頭,不願再與他多說。
“那我先回去了,我讓張晨過來替我,你先好好休息,有事跟我打電話。”陳錦文深知他這個徒弟的執(zhí)拗,細想之下,決定還是尊重他的意見。
說罷,便輕輕關(guān)上門,走了出去。
而病房裡的許朝璽,不知在想些什麼,整個人怔怔的,與以往的他大有不同。
然而這種情況沒持續(xù)多久,便有人打斷了他。
“叩叩叩”
“急診3室常規(guī)查房,請問可以進嗎?”門外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進。”
來者推開了門,進來的是一個個子嬌小的女生,戴著口罩,看不出容貌,但那一雙眸子格外明亮,像黑寶石一樣。
許朝璽看著她的眼睛,愣了一下,但又像是在透過她看旁人。
“1號牀患者您好,我是今天查房的急診科3室護士蘇夢林,首先我先來跟您覈對一下您目前的身份信息:
患者許朝璽,男,24歲,3月25日下午3點,因銳器致傷入院送往急診3室,進行急救,經(jīng)後續(xù)搶救治療觀察12小時後,轉(zhuǎn)入急診3室普通病房……”女孩子的聲音很好聽,像出谷黃鶯般,讓人倍感舒適。
許朝璽的注意力飄散了很遠,這個來查房的女孩子,讓他想起來藏在記憶深處的一個人,但那個人已經(jīng)離開很久了,久到……讓他快忘記她長什麼樣子了。
許朝璽住院養(yǎng)傷的這段時間,多數(shù)來查房的是蘇夢林,但他和她之間除了常規(guī)的護士和病人的查房交流外,再無任何交集,而在他住院後沒多久,隔壁病牀來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這老太太從入院第一天,蘇夢林過來查房時,就看上了她,直嚷嚷著要讓她做孫媳婦,而她也沒多久,就通過醫(yī)院的其他護士,將蘇夢林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夢夢這小姑娘可真招人稀罕,態(tài)度好還關(guān)心病人,我跟你們說,那前天晚上我出去上廁所的時候,縫合的傷口裂開了,疼的我呦,差點在走廊裡暈過去,是她把我揹著回的病房,這孩子模樣也長的好看,我問了小王護士了,她說夢夢沒男朋友,你們覺得把他介紹給咱家那小子怎麼樣?”老太太一臉笑意,跟來陪護的兒媳誇個沒完。
“媽,你就別添亂了,萬一人家小蘇有喜歡的男孩子呢,咱家那皮猴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著,便將手裡削好的水果,遞到了老太太手裡。
“我打聽過了,沒有。小王護士說夢夢從來沒談過戀愛,一直是單身,我還聽她說,夢夢要準備考什麼法醫(yī)來著,說是要當個法醫(yī)。”老太太跟兒媳婦說道。
“法醫(yī),那不是跟屍體打交道的嗎?小蘇怎麼會想著去考哪個?”聽老太太說完,兒媳婦突然來了興趣。
“好像是從小就喜歡,我聽小王說夢夢學現(xiàn)在這個專業(yè)據(jù)說就是因爲喜歡法醫(yī),但是家裡那時候出了一些變故,沒辦法讓她去學,只能現(xiàn)在自學,據(jù)說晚上學那些法醫(yī)的知識經(jīng)常到半夜,哎,你說這孩子,圖啥呢。”老太太說著,突然一臉心疼。
“媽,你不懂,那人喜歡一件事情總想著堅持下去,就跟咱家那皮猴一樣,吵著鬧著要學音樂一樣,攔都攔不住,你看不現(xiàn)在也挺好,就是這學歷確實低了點,得好好努力了。”
一旁假寐的許朝璽,本不想窺聽別人隱私,奈何那對婆媳的聲音太大,他想不聽見都難。
“法醫(yī)?呵,有的人爲了能當法醫(yī)堅持自學,而我……”他輕嘲一笑,似是想到了什麼,但又隨即搖了搖頭。
日子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出院的日子,許朝璽辦完出院手續(xù)以後,路過前臺,蘇夢林正低頭在那裡看著什麼,看的十分入迷,連背後站了人都沒發(fā)現(xiàn)。
只見那人拍了蘇夢林後背一下,由於太過專注,蘇夢林被這突如其來的行爲嚇得跳了起來。
“你這人怎麼搞突然襲擊呢?嚇死我了”蘇夢林一邊撫著胸口,一邊對來人說道。
“是你太專注了,沒聽見我走路的聲音。”說著,她朝蘇夢林的電腦上看去。
“夢夢,你又在看《法醫(yī)筆記》啊?要我說你真的沒必要爲了愛好搭上這麼久的時間。”王語涵看著蘇夢林說。
“爲了熱愛的事情,怎麼樣都是值得的。”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充滿了笑意,洋溢著滿足的愉悅,許朝璽看著她的笑容,心漏跳了一拍。
夢想是個很神奇的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總能給人莫名的勇氣,讓其成爲前進的動力,支撐著自己,走很遠很遠的路。盡心努力之後,荒蕪的沙漠,也能開出明豔的玫瑰。